短短時間能從宮中搜羅出一份這樣豐厚的禮物,真的也太難了。
唐菀見大公主看著自己十分唏噓,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我會記得郡王府對我的關照。”她認真地說道。
她日後會和郡王府的那些忠誠的管家們好好相處。
她捧著金元寶露出了一個小小卻真心的笑容,大公主看著她彎起眼睛笑起來的模樣,仿佛一點點善意就會滿足,一點點溫暖就會叫她幸福,不由愣了愣,失笑半晌挑眉說道,“你當然得記得!除了你,我和阿兄可都沒有這樣好的待遇呢!是不是阿兄?”
她看向坐在一旁沉吟著什麼的李穆,李穆抬頭看了大公主一眼,陰鬱的面容隱隱露出幾分無奈,許久之後才淡淡點頭說道,“的確沒有。”
他與大公主十分熟稔,兄妹和睦的樣子,羅妃見了心裡不由一痛,哼了一聲說道,“你二皇兄對你還不夠好麼?他對你那麼親近,對我也孝順,可比隻知道揀高枝兒飛的那些強多了。”
李穆打小兒就更親近皇後,如今皇後做了六宮之主,又有親兒子入主東宮,李穆自然就巴結上了,哪裡還把她這個母妃放在眼裡。
“他那麼廢物,在宮裡還得我幫襯,不給我找麻煩就不錯了。”大公主是真心嫌棄鳳樟,撇嘴,光豔明媚的臉上滿滿地都是鄙夷,拿了一串兒長長的東珠珠鏈走到了唐菀的身邊坐下,把碩大勻淨,珠圓玉潤的珍珠串兒掛在唐菀的脖子上,給她繞了兩圈,看著層層疊疊的珍珠掛在唐菀的身上,果然越發瞧著貴氣又素雅,便哼笑了一聲把手裡的羊脂玉镯子也給唐菀套上,頭也不抬地說道,“他孝順麼?若是他孝順,我今天怎麼沒見他進宮呢?”
唐菀看著手腕上細膩溫潤的上好的羊脂玉镯,又垂頭看了看珍珠串,不由看向大公主。
這也太奢侈了。
不管是東珠珠串,還是羊脂玉镯,這都是價值十分昂貴的。
清平郡王府裡的管事這一世……這麼承認她這個未來王妃的麼?
“別動,好看著呢。”大公主覺得唐菀乖乖地,由著自己打扮,不由眼睛亮了,摸了摸唐菀的臉頰輕聲說道,“你穿得素雅顯得嫻靜溫柔,可是若是穿明豔的顏色,隻怕會更好看。”
她笑著和唐菀說話,仿佛剛剛對二皇子嫌棄萬分,毫不走心似的,羅妃見她對二皇子這般輕慢,不由眼睛都紅了,反駁說道,“你二哥孝順著呢,我不準你這麼說你哥哥!還有,他哪裡麻煩你了?他有什麼能麻煩你的。”
太後也笑吟吟地看著大公主打扮唐菀,完全沒有把羅妃放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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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菀卻有些心虛了。
鳳樟沒有進宮孝順羅妃的理由旁人不知道,可她能不知道麼?
不就是被她打得鼻青臉腫,為了躲羞,因此不好意思進宮來麼?
這件事涉及到了另一位仗義正直的大人,就算是為了保證那青年不會被這心眼兒比針尖兒還小的羅妃報復,唐菀也不可能告訴羅妃說是她把鳳樟給打臉都腫了因此不能進宮這種事。
她垂著頭決定裝死,大公主卻仿佛處處都要與羅妃作對似的冷冷地反問道,“他還沒有給我添麻煩麼?如今半個京都都知道他下作無恥,和未婚妻的堂姐勾搭上了!母妃,你覺得我不丟臉麼?”她和鳳樟一母同胞,而且是龍鳳胎,鳳樟幹出這種不仁不義的事來,大公主簡直都沒臉見人了。
皇家一些和她不對付的郡主縣主的,總是故意問她,她新嫂子就那麼好?好到叫她皇兄情不自禁,連人倫都不顧了?
算起來,唐萱可是鳳樟的大姨子!
特別是鳳樟與唐萱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到處都在宣揚所謂的“真愛”。
大公主從前剛剛聽到這所謂的真愛的時候,隔夜飯都差點兒吐出來。
“可是,可是你哥哥也是不得已。他和阿萱是真心相愛的。”
大公主捂著胸口惡心半晌,聽著羅妃這理直氣壯的話,顫巍巍地抖著指尖兒。
唐菀看她的臉色格外不好,急忙從一旁倒了茶水來,摸了摸,放在嘴邊兒吹冷了一些才遞給大公主小聲說道,“不燙的。”大公主是個貓兒舌頭,熱茶還有熱菜熱湯都是受不住的,會燙了舌頭,唐菀從前和她交往得多,自然都細心地記得。
她吹冷了茶才給了大公主,大公主微微一愣,看向唐菀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溫柔,也不再實驗實驗唐菀遞給自己的茶水,直接一飲而盡,這才看著羅妃譏諷地笑著問道,“若當真這麼真心相愛,那想當初他還是李家子的時候,唐家大姑娘怎麼不嫁給他?”
既然那麼真愛分不開,那就應該不論貧寒還是富貴,都死活都要和他在一起。
“可你哥哥那時候不是,不是……”
“他窮著的時候,她就當他是好妹夫。他做了皇子了,她就當他是真心愛人了,對麼?那可見這做皇子也是有些好處的,至少能收獲真愛啊。”
大公主把茶水都喝了,握了握唐菀的手,見她垂頭似乎逗笑了,便笑著說道,“不過我看他的眼神不怎麼樣,把珍珠當瓦礫,把個玻璃當玉石。母妃,他連女人好壞都看不清楚,還能分辨朝中忠奸?你還想叫他上朝?可別叫人把褻褲都給人騙了去。”
她這仿佛是調笑,然而卻說中了羅妃心底的期待。
羅妃一向都對大公主十分疼愛的,然而聽到這樣可惡的話,羅妃都忍不住大聲訓斥道,“胡說!這話也是你能說的?你竟然非議輕視你哥哥!”
羅妃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二皇子成為太子,成為皇帝。
反正太子年紀輕輕就身體單薄,太醫都說他的身體就算日後娶了太子妃,怕也不利於子嗣。
如今新君膝下隻有兩個皇子,羅妃覺得自己等得起。
宮中有太後,有皇後,她是不敢動歪腦筋的。
可是她等著,等著太子身體弱,日後若是有個好歹,那不就輪到鳳樟了麼?
就算太子長命,可如果太子沒有血脈留下,那鳳樟作為皇弟也可以入住東宮。
為了叫鳳樟在新君的眼裡看起來更能幹,能能夠被倚重,因此羅妃一直求著陛下叫鳳樟如太子一般上朝聽政,參與到國事之中,也叫朝臣們看到鳳樟的能力,叫他們知道不必把目光隻專注地落在太子的身上,而是多看看二皇子吧。
鳳樟年輕輕就中了秀才,那說明鳳樟的優秀不亞於太子,不是麼?
可是如今大公主都在說些什麼啊。
她可是親妹妹!
有這麼拖親哥哥後腿的麼?!
第19章
難道鳳樟做了皇帝,大公主身為皇帝的胞妹,還會有什麼損失不成?
羅妃想不明白為什麼大公主會這麼嫌棄鳳樟。
看不上鳳樟不說,還以親妹妹的身份親口說出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傳揚出去,鳳樟豈不是會被人嘲笑,甚至懷疑鳳樟的確不中用?
連親妹妹都看不上他,可見的確是個無用的人。
“本來就是。而且他不僅不能分辨忠奸,還耳根子軟。我聽說長平侯夫人在他的跟前說兩句軟話,他就昏了頭了。這樣一個耳根子軟,腦子不好使的人,叫我說還是叫父皇關在皇子府裡好好養著就是,免得帶到朝廷裡去丟人。而且母妃不必總說他中了秀才如何如何優秀。滿朝朝臣,但凡是能站在朝中的文臣,誰不是金榜題名,貨真價實的文曲星?一個秀才就吹上了天,也不怕叫人家文臣笑掉了大牙,笑母妃沒見識。”
唐菀又給大公主吹了一杯茶。
這才是大公主的本性。
大公主本來就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性子,而且敢說敢幹。
就比如上一世,她說要合離,雖然說羅妃在宮裡又是上吊又是服毒的折騰了十多年,過程有些曲折,可大公主到底還是成功合離……或許應該說成功地休了驸馬。
至於大公主為人強勢,看不慣什麼必然會直言,這本來也是大公主的性子。
因此想當初唐萱嫁給鳳樟以後對上了大公主這潑辣的小姑子,那日子過得就不怎麼痛快。
一開始她與鳳樟新婚燕爾,正是夫妻恩愛的時候,鳳樟還能心疼她,努力地在大公主跟前護著她。
可是等過了幾年,鳳樟早就……
唐菀懷念地想到上一世的時候,大公主已經再一次拿走了她手裡的茶碗,喝了一大半兒便放在手裡摩挲著繼續說道,“往後母妃也別時常叫他來見我。我瞧見他就覺得犯惡心。”
她不僅厭惡鳳樟薄情無恥,而且鳳樟那軟弱的,動不動那副沒主意軟弱的樣子也叫她看不慣。
如她與李穆這樣從冷宮裡長大的孩子,若是軟弱半分就會被人欺凌到去死。因此,哪怕激烈地反抗可能會受到更多的遷怒與傷害,可是她與李穆還是養成了倔強的脾氣,決不妥協,也絕對不會對欺辱自己的人退讓。
女子柔弱嬌軟,是女子的可愛之處。
可是如果一個大男人每天還要因為些兒女情長哭鼻子,那大公主是看不起的。
她也並不看好羅妃的野心。
鳳樟那種見異思遷的貨色能做皇帝麼?
與其指望鳳樟做太子,做皇帝,還不如指望太子養好了身體,多生幾個小皇孫。
都說太子是不利於子嗣,又沒有說太子肯定生不出來。
她母妃是發什麼白日美夢呢!
總是說鳳樟吃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