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還要走?
他喉頭裡塞了刀子一樣酸澀。
“可亞蘭救了我。”她溫溫柔柔的說:“容隱,他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救了我,在我最害怕的時候陪著我,他讓我覺得安全。”
容隱喉嚨那把刀子掉進了心裡,他沒有辦法說什麼,亞蘭救了她,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救了他。
他被自我厭惡的痛苦,和瘋狂的嫉妒一刀刀的割著。
為什麼他會去救別人,沒有救她?明明她對他那麼那麼重要……
可他卻讓亞蘭救了她。
“容隱,我沒有家。”喬紗輕聲的對他說:“容家是你的家,我留在容家是為了你。但今晚我不想為你回容家了。”
她的語氣那麼溫柔,可話語卻那麼冷絕。
她望著他的手,對他說:“放開手,容隱。”
容隱喉頭哽咽的厲害,緊抓著她,不想要放開,想要留下她。
可她說:“像你在影院時一樣,松手容隱。”
他的心被碾碎了,他在影院裡松開她,他是不是沒有資格再抓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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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之中的亞蘭,全部聽到了,他聽得清清楚楚,喬紗像個溫柔又殘暴的君主,用軟刀子一刀刀在懲罰著她的臣子。
她喜歡容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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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蘭不明白,若是喜歡能這麼狠絕嗎?
——“你要惹我生氣嗎?”喬紗對他說。
容隱就像是一隻無措又慌亂的小狗,松開了她的手,即便是痛苦,卻還是乖乖聽話。
——“回家去吧。”喬紗抬手摸了摸容隱的臉,然後轉身推開了那扇玻璃門。
風雨將她的衣服和黑發鼓吹起,她沒有一絲絲猶豫。
亞蘭將車子開到了便利店門前,她直接坐進了副駕之中。
而容隱跟在她的身後,她明知他跟在身後,還是利落的關上門,吩咐亞蘭:“開車。”
亞蘭將車子從容隱眼前緩慢行駛開,他從車鏡裡看到容隱跟在他的車後,走在大雨裡跟了很久很久。
可喬紗靠在車座上,閉著眼,沒有絲毫動容。
她真的愛著他嗎?她特意帶著容伽來到這個世界不就是為了拯救他嗎?
可神愛世人,免除世人苦厄,她卻賜給他痛苦。
亞蘭看不明白她了,“你不跟他回去嗎?”
她閉著眼,反問他:“你希望我跟他回去嗎?”
亞蘭望著她,久久望著她,沒有說話。
他不希望,他希望她能愛上男主,一起拯救這個世界。
可這又和他預想中不同,預想中,喬絲絲出現,容隱會愛上喬絲絲,而喬紗,或許會傷心,會失望,會明白這個世界裡,愛上男主,修復劇情,才是她正確的選擇。
但是。
他從車鏡裡再次看向大雨裡遠遠的容隱,他還在跟著,哪怕明知道跟不上,也依舊跟著。
但是,容隱似乎沒有愛上喬絲絲,好像被她牽的更牢了。
為什麼?
這一次又是哪裡出現了錯誤?
亞蘭將車子開快了一些,。
廣播裡,臺風的預告在反復的播放著,提醒大家今晚避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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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曾經喬紗住過的那棟別墅。
亞蘭帶著她下車,特意回頭看了一眼,容隱沒有能跟上他們。
喬紗先他一步,按開密碼鎖,推門進了房間,熟門熟路的打開燈。
黑暗的房間一瞬被燈光照亮,將亞蘭的臉和雙眼也照亮了,他想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其他人一起度過黑夜了。
他走進去,將門關上,連同背後的風雨。
喬紗隨意踢掉了鞋子,光著腳走進了房間,累極了一般坐進了沙發裡。
像回了家一樣。
他腦子閃過這個念頭,彎腰去將她的鞋子放在鞋架上擺好,拿了一雙一次性拖鞋要給她,還沒走過去就見她忽然眉頭一皺,猛地站了起來,快步衝進了洗手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怎麼了嗎?
亞蘭有些詫異,站在沙發旁,看見了沙發上她剛剛坐過的地方,有一點點梅花一樣的血跡。
他愣了一下,手機震動了起來,劃拉開居然是喬紗發的微信。
[喬紗]:之前我住的那間臥室裡,床頭櫃最下面那一層裡有個藍色的洗漱包,你拿來給我。
[喬紗]:如果你沒有扔的話。
他按照她的指示,走進了她曾經住過的客房,在床頭櫃裡找到了那個洗漱包,打開來,裡面是女士用品,棉條。
她來月經了?
他莫名有些臉熱,重新將洗漱包拉好,走到了洗手間門前,輕輕敲了一下。
門立刻拉開了一點點,喬紗細白的手伸了出來。
竟有些可愛。
他將洗漱包放在她手裡,在她關上門之前又說:“洗手間櫃子裡有一次性拖鞋和幹淨的浴袍,地板涼,穿上鞋子。”
她沒應他。
他也不在意,趁著她在洗手間裡,燒了熱水。
十幾分鍾後,喬紗從洗手間裡出來,裹著到腳踝的浴袍,頭發是湿的,脖子上的紗布也有些湿。
臉色很差,捂著肚子站在那裡疲憊的問他:“今晚我睡哪兒?”
他原本想說“傷口不能沾水”,又沒有說出來,她看起來太疲憊,氣色太差了,像受了傷體力不支的瘦弱小貓。
“都可以。”他說:“你喜歡睡在哪兒就睡在哪兒。”
這裡他不經常回來,原本就是當初為了攻略女主喬紗而準備的,女主喬紗渴望“家”,所以他準備了一個“家”的氛圍收留她。
她“恩”了一聲,就朝臥室方向走。
燒開的水冒著熱氣。
他沒找到紅糖,隻找到一些姜片,就泡了姜片水,端起臥室給她。
他在他的臥室裡看到了她。
她睡在他的床上,蜷成了一小團,抱著被子壓著她的肚子,湿漉漉的頭發將床單洇湿一片。
肚子痛嗎?
他走過去,輕輕叫她:“睡著了嗎?”
她啞啞的“恩”了一聲,將臉埋在被子裡。
明明沒有睡著。
“喝點姜片水,或許會好受點。”他伸手去撥開她湿漉漉蓋在臉上的黑發。
她將臉埋的更深了,埋進被子裡悶悶說:“不要。”
像是無法討好的小貓。
這大概是他最花心思的“女主”,他往常修復的世界裡,情節早已寫好,女主愛上男主是命定,從來沒有“女主”需要他再一次攻略。
他將水放在旁邊,取出了吹風機,坐在她身邊輕輕攏著她的黑發,慢慢替她吹著。
“嗡嗡”的聲音裡,她從被子裡側過頭來看他,問他:“你的手熱嗎?”
他“噠”關掉了吹風機,“什麼?”他沒聽清。
房間裡突然變的出奇安靜。
她躺在深藍色的床單裡,啞聲又重復了一遍:“你的手熱嗎?”
他的手?
他下意識的攥了攥自己的手,他剛剛握過熱水杯的掌心,還殘留著溫熱的餘溫,“怎麼了嗎?”
她抬起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她的手沒有溫度,涼的他毛孔收縮。
“我的手很涼,腳也很涼。”她聲音是啞的疲憊的,對他說:“你不是要攻略我嗎?替我暖暖。”
他頓了一下,昏暗的夜色下,她小小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跡,看起來脆弱不堪。
他第一次見到這麼脆弱的她,那些世界裡、他的印象裡,她聰明果決、算計人心、從沒有一絲絲的心軟和落敗。
叫人很難不生出憐憫。
他想蘇裡亞當初是不是就被她的楚楚可憐打動?生出憐憫,由憐到愛?
他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她又抽了出去。
“不是手。”她命令似得說。
那是?
他坐在床邊望著她,目光落在她的腳上,她的腳纖細的陷在被子裡。
她卻握住了他的手腕,牽著他的手伸進了被子裡,放在了浴袍下,她冰冰涼的小腹上。(審核員好,這裡是女主姨媽肚子痛,男主替她捂肚子。)
“是這裡。”她說。
平坦,柔軟。
他的手指無意識的蜷縮了一下,莫名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