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他吧。”喬紗接過蠟燭,讓她們守在房門外。
女僕們雖然覺得繼母半夜進入繼子的臥房裡不太好,但想到如今希爾少爺已經殘廢了,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個春天,伯爵老爺不在,也隻有夫人來關慰可憐的少爺了。
她們為喬紗推開房門,在她走進去後,關門守在了房門外。
喬紗舉著蠟燭走進那間臥房。
臥房裡的窗簾沒有拉嚴實,閃電一下下照亮昏暗的房間,悶雷聲之中是壓抑在被子裡的哭聲,低低啞啞的,聽起來像個嗚咽的小動物。
“你在哭嗎?”喬紗輕聲問。
被子裡的希爾被驚動,哭聲一止,他掀開蓋住頭的被子看見了舉著蠟燭的喬紗,她穿著長到小腿的睡裙,外面裹著白色的蕾絲睡袍,散著微卷的黑發,和往常的樣子一點也不一樣。
往常她被打扮的一絲不苟,像個精心打扮的傀儡娃娃,他父親的洋娃娃,可現在這個她,散漫慵懶,漫不經心,令希爾呆愣了幾秒,“你為什麼在這裡?誰準你進來……”他想發火,可喉嚨是啞的,說出口的話也綿軟無力。
“我聽見了你的哭聲,來看看你。”喬紗走到了他的床邊,將蠟燭放在床頭櫃上,燭光閃爍照亮希爾的臉,蒼白的少年,眼眶發紅,沒了平時的傲慢和暴戾,像個受傷的小狗,“是因為腿疼在哭?”
“少在這裡裝了,你巴不得我去死。”希爾將頭埋進了被子裡,啞聲說:“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希爾聽見倒水的聲音,又聽見喬紗輕輕的說:“我確實巴不得你去死。但不是現在,我希望你對付了蘇裡亞再去死。”
為什麼?她也恨蘇裡亞?蘇裡亞可沒有欺負過她……
希爾的被子被掀開,他在朦朧的燭光下看見,喬紗站在跟前,將手裡的一杯水和幾粒藥丸遞給他。
“醫生留下的止疼藥,吃了吧。”喬紗往他嘴巴遞了遞。
“為什麼?”希爾盯著她看,她應該恨他,而不是蘇裡亞。
“因為我想要蘇裡亞的指環。”喬紗說:“有了指環,誰也欺負不了我了,所以希爾我想和你聯手,我們一起把指環搶過來,你治好雙腿,然後指環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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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
希爾譏笑她:“你為什麼覺得,我會願意把指環給你這個奴隸?”
她嘆了口氣說:“因為我隻能和你聯手了,在這個莊園裡,人人都敬仰蘇裡亞,隻有你恨他。同樣,此時此刻你也隻能選擇我來幫你偷來蘇裡亞的指環。”
她此刻在燭光下看起來可憐又真誠。
希爾很清楚,她說的沒錯,莊園裡的所有人都敬仰蘇裡亞,隻有她這個奴隸繼母願意聽他的話,去對付蘇裡亞。
“要我幫你嗎?”喬紗坐到了床邊,將水放在床頭櫃上,伸手託起了希爾的脖子,讓他靠在自己的手臂上。
隔著涼涼的綢緞,希爾能感受到她溫暖的肌膚,她微開的睡袍衣襟下是蕾絲邊的睡裙,他又聞到了那股奇特的香味,甜膩的令人發燥。
他在她的臥房裡也聞到了這股香味,原來不是燻香,是她身體上的。
她將藥喂在他嘴邊,希爾張開嘴就著她的手將藥吞下,好苦的藥,好軟的手。
他喉頭發幹,喝下一口又一口的水,也仍然渴。
越看她,越口渴。
她的黑發掃過他的脖頸,“好了。”她將他放回枕頭上,從他的身邊走開。
那股香味也離的遠了,他吞了吞喉結,看到她拿著毯子窩在了床對面的絲絨長沙發裡,她支著腦袋對他說:“今晚我留在這裡陪你。”
她要留下來陪他?
希爾驚訝的看著她,她側躺在沙發上,蓋著毯子笑盈盈的與他對視,她將手枕在臉下,對他說:“閉上眼希爾,你看我看的太久了。”
希爾的心慌亂一跳,忙側過了頭,耳朵和臉不自覺的燥熱起來,該死……他為什麼會忍不住一直看著這個女人?
他煩躁的將腦袋埋進了被子裡。
喬紗笑著閉上了眼睛,給一點誘餌,這個小狗就上鉤了。
雷聲一直在響,希爾心煩意亂怎麼可能睡得著,他的心不由自主在想:她害怕打雷嗎?
這個念頭讓他更煩躁起來,他不該關心這個奴隸繼母,他該讓她滾出房間。
可等他再掀開被子,他瞧見沙發裡睡著了的喬紗,她陷在綠色毯子裡枕著自己的手,在閃電之下,出奇的恬靜迷人。
他喉頭發幹,又渴了。
很奇怪,他這樣靜靜的看著她,竟然淡忘了腿上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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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電的白光劃過伯爵的臥房。
神仙教父出現在那間臥房裡,卻沒有找到想找的人,他尋著她的氣味來到另一扇房門前,可房間裡有人一直醒著,那是蘇裡亞同父異母的弟弟,他不能顯現在凡人面前。
他終究離開了那扇房門。
直到他離開,蘇裡亞才慢慢走了出來,女僕熟睡在臥房們外,蘇裡亞走到門前,借著一點的神力,透過那扇門窺探到了裡面的人——她睡在他的沙發裡,他在幾步外的床上看著熟睡的她,從她的臉頰到她的手腕,再到她的脖頸……她露在毯子外的細白腳踝……
她是故意在引誘希爾嗎?
蘇裡亞在門外閉上了眼,希爾不該這樣看著他的繼母,他也不該這樣窺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看不透她,他可以輕易讀取別人的心,看透這個人的目的,可即便是讀取了她的心,他也看不透她。
她撒謊、偷盜、欺騙神使,可越是看不透,他越想看著她要做什麼。
不該這樣。
他手背上的瘡口,愈發的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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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101驚訝的看到仇恨值冷不丁漲了——[男主仇恨值100\\9。]
百分之九??怎麼會突然漲了這麼多?男主他……他怎麼了?
它忍了忍,沒有驚擾睡著的宿主,它能想象到吵醒了宿主,她會多不高興。
第9章 [染黑聖父需要幾步]
喬紗被窗外亂七八糟的嘈雜聲吵醒了,屋子裡光線昏暗,牆上的鍾表顯示才八點多,她才睡了不到六個小時。
“誰在外面吵鬧?”床上的希爾眼底烏青的看向她,他才剛剛睡著沒一會兒。
隻見喬紗氣呼呼的跪在沙發上,一把拉開了後面厚重的絲絨窗簾,陽光晃的她眯眼,還沒看清,就先聽清了樓下吵鬧的聲音。
——“蘇裡亞少爺您怎麼做到的?!”
——“光明聖神在上,蘇裡亞少爺您就如同聖神一樣!”
——“嘰嘰喳喳……”
——“嘰裡呱啦……”
在她適應光線之後,就看見樓下偌大的庭院裡一片奇景,枯死的老樹突然長滿了嫩綠的新葉,開敗的薔薇花又一次濃烈的綻放,所有的花不分時節的怒放,蝴蝶一堆一堆的飛舞在庭院之中。
就連湖水裡剛冒芽的睡蓮,也火焰似得開滿湖面。
蘇裡亞沐浴在陽光下,被一眾的僕人和小鳥簇擁著,手裡拿著澆水的銀水壺,另一手扶著修剪花草的園丁。
——“蘇裡亞少爺您救了我!”園丁激動的感謝蘇裡亞,“如果不是您,我就要被這棵枯樹給砸死了……您是如何做到讓枯樹復活的??這太不可思議了!”
一覺醒來就看見男主這個掛逼在開掛。
“是該死的蘇裡亞在展示他的神奇指環。”喬紗沒好氣的回了希爾一句,她戴著指環也沒有這樣的特殊待遇,枯樹逢春,百花齊放。
希爾將門外的女僕喚進來,問外面發生了什麼。
女僕低著頭回道:“蘇裡亞在完成夫人交代給他的工作,打理花園。昨晚打雷將那棵枯樹劈斷了,方才險些砸到園丁,可蘇裡亞少爺伸手摸了摸枯樹,枯樹就復活了……”
是了,希爾為了欺負蘇裡亞,命令原主將所有的粗活雜活都交給蘇裡亞去幹,幹不完不準吃飯。
怎麼能這樣欺負蘇裡亞,這點欺負蘇裡亞怎麼會放在心上。
“宿主。”101開口叫了她:“昨晚男主的仇恨值漲到了百分之九,在您睡著的時候,似乎並非因為神使揭穿了您欺騙他,獲得指環的時間點。”
“?”喬紗驚訝,在她睡著的時候漲了這麼多,為什麼?那時候她在希爾的房中睡覺,什麼也沒對蘇裡亞做啊。
難道……蘇裡亞得知她睡在希爾房中,以為她要勾引希爾?
是覺得她不僅壞,還放蕩?
她想著,推開了窗戶,清晨的風和花香吹進來,庭院裡的蘇裡亞仿佛感應到了她在看他,在陽光下抬起眼,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正撞在她注視著他的視線上。
看沒看見,她穿著漂亮的睡裙,睡在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希爾的房間裡。
他卻很快收回了視線。
“仇恨值沒有漲。”101向她匯報。
一定是她不夠壞,不夠放蕩。喬紗想。
101第一次覺得,宿主謙虛了。
喬紗轉頭吩咐女僕:“去請蘇裡亞少爺來用早餐。”說完她朝著門外走去。
“你去哪裡?”床上的希爾忽然探起身看住她,問她。
“去洗漱換身漂亮的衣服,來和你共進早餐。”喬紗頭也沒有回的說,讓蘇裡亞在旁邊陪著。
希爾目光追著她的背影離開,和他共進早餐。
他一面想,這個奴隸繼母越來越大膽了,他還沒有允許她能和他共進早餐。
一面他又想,或許他也該換身衣服,現在這身衣服全是藥味血腥味,她一定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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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紗回到自己房中,還沒換好衣服,庭院裡就又熱鬧起來。
老管家大衛派女僕來向她稟報,皇室學院的老院長與神教父親自登門拜訪,要破格邀請蘇裡亞去皇室學院就學,請她過去接待貴客。
皇室學院的情節一下子就浮現在了喬紗的腦海裡,原文裡皇室學院就是個鍍了金的神學院,隻有皇室血脈和極少數出類拔萃的貴族子弟,才能進入就學。
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殿堂。
連身為伯爵的傅亞,當初也沒能進入皇室學院就學,希爾終其一生都想要考入皇室學院,讓父親引以為傲。
但隻有蘇裡亞在參加了舞會之後,被破格錄入了皇室學院。
可是皇室學院破格錄入的這個打臉情節,是在舞會之後啊。
“因為您偷……借用指環,導致侍衛長和皇家的人提前見到了男主蘇裡亞的神力,所以這個情節提前了。”101難得糾正了自己的措辭,委婉的告訴她,原文裡侍衛長沒找到公主,也就沒見到蘇裡亞的“神力”,可現在侍衛長見到蘇裡亞的神力,回宮後就向陛下舉薦了蘇裡亞,蘇裡亞被破格錄入皇室學院。
但這個情節本身就有,提前也沒有什麼問題。
隻是,蘇裡亞如果現在就離開莊園進入皇室學院,那喬紗的任務就不好做了。
因為皇室學院包吃包住,一學期才放假回家,喬紗又不能跟去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