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化成向導的第二天,我被分配給了基地裡最難相處的哨兵傅淮京。
意外綁定在一起,我內心雀躍,可傅淮京卻排斥我的靠近。
「別跟著我,我不需要你的疏導。
「收好你的手,別觸碰我的精神體。」
白天,傅淮京對我冷言相拒。
到了夜裡,他的精神體黑豹卻偷偷爬到我床上,對著我又舔又吸。
我已經分不清,他是對我滿意還是排斥了。
可泥人也有三分脾性,我受夠了他白天的「冷暴力」,重新向白塔申請更換搭檔。
傅淮京慌張地攔住了我的去路,黑豹也撲上來抱著我大腿,把打了蝴蝶結的尾巴拼命塞到我的手裡。
「你想對它做什麼都行,別拋下我,可以嗎?」
都說精神體是哨兵內心的映射。
所以,某人這是口嫌體正直?
?
1
「你是說,讓我這個剛分化的向導今天就去基地給綁定的哨兵做疏導?」
昨天剛檢測出分化結果,我還沒來得及接受普通人到向導的身份轉變。
Advertisement
今天就被組長通知,要我去別的地方上崗。
我懵了:「可是,我並沒有向白塔提交過綁定搭檔的申請。」
白塔,是我們帝國給哨兵和向導進行匹配綁定的機構。
哨兵擁有著超人的體能,戰鬥力強,但需要向導用精神力量引導或安撫他們躁動的情緒。
因此,每一名哨兵都需要綁定一個向導作為搭檔。
當然,白塔分配的搭檔並不是胡亂安排的。
哨兵的等級越高,匹配給他的向導最好要保持相對應的等級。
以免出現低等級向導安撫不了高等級哨兵,導致哨兵精神過載錯亂的情況。
可以說,白塔的安排是最合理的。
「但……確定不是搞錯了嗎?我綁定的搭檔是個 S 級哨兵!」
而我,等級未定,怎麼一來就給我分配了個這麼高等級的?
組長瞥了我一眼:
「白塔最新規定,帝國內的向導分化結果一出來,就會由單位上傳到系統,第一時間和系統內的哨兵進行匹配綁定。
「你的結果是我上傳的。
「至於你綁定的搭檔……」
他罕見地有些心虛:「是這樣,小羽,你這個搭檔情況有些特殊。」
我懷疑地盯著他:「怎麼個特殊法?」
組長咳了一聲,沒回答:
「總之,鑑於他的特殊性,白塔也給予了你一定的寬松政策。
「兩個月,是你們搭檔臨時綁定的期限。
「兩個月後你要是還搞不定他,可以重新向白塔申請更換搭檔。」
2
我懷疑白塔和組長都在搞我。
讓我一個未定級的向導,去搞定 S 級的哨兵,確定不是天方夜譚?
來到「紅鷹」基地,負責引導我的人看了我的資料,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保重。
「還沒定級?看來白塔已經是無可奈何了。
「兄弟,你運氣真差,一匹配就匹配到了我們基地最難搞的大魔頭。
「祝你好運,熬過這兩個月,你就幸福了。」
什麼情況?
為什麼一路走來,每個得知我綁定搭檔的人,都一言難盡地望著我?
更有甚者,有人直接當著我的面打賭:「五百星幣,我賭他撐不過一星期。」
「用得著一個星期?就傅隊那個脾氣,他這能撐得過兩天就不錯了。」
「一千星幣,我賭他兩天後就哭著要跑。」
我:?
不理解。
「那個叫傅淮京的哨兵,有這麼可怕嗎?」
引導我的人看了我一眼:「等你見到他你就懂了。」
他帶我放好行李,來到訓練場門口,和裡面的人知會一聲後就走了。
我在門外等了一個鍾。
站得我腿都酸了,大門才終於緩慢打開。
身形高大的冷酷青年站在門口,訓練服被汗水浸湿,緊緊地貼合他強壯的軀體,顯出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
黑色的發絲垂落在額前,被汗水沾湿,一雙灰色眸子淡漠地望著我。
3
傅淮京,帝國皇室出身,「紅鷹」基地第一特戰隊隊長,S 級哨兵,實力強悍。
也是我臨時綁定的哨兵,未來兩個月的合作對象。
「傅隊,你好,我是向導辛羽,是白塔給你新匹配的搭檔……」
「我不需要。」冷酷青年從我身邊走過,沒分給我一個眼神。
笑容瞬間凝固在我臉上。
不是,他就這麼走了?!
這麼不歡迎我的嗎?!
麻蛋,這也沒有禮貌了。
我追了上去攔住他:「你不需要的話也沒辦法,白塔已經把你我綁定在一起。在這期間,我得履行職責,為你進行精神疏導。」
如果不能給他進行精神疏導的話,白塔會判定我失責,到時候給的評分低,是會影響我個人總評的。
傅淮京終於舍得分給我一個眼神,隻是看上去,他的臉色很難看。
冷冰冰的,好似下一秒便會動手打人。
「我再說一遍,我不需要向導。
「給我滾開。」
他太高大了,像一座山一樣籠罩著我,壓迫感十足。
我被他冷厲的眼神嚇呆在原地。
等反應過來,他已經走遠了。
真的……好兇。
這脾氣也太差了吧。
怪不得白塔分配給他的向導個個都跑路了。
「你就是白塔分配給傅隊的搭檔辛羽?不用太在意,他那脾氣就那樣,和誰都很難相處,不是專門針對你。」
身旁鑽出個卷發清秀的男生,他自我介紹:「我叫白歌,和你一樣也是個向導。」
他自來熟地攀上我的肩膀,笑起來兩隻眼睛彎彎的。
「和你綁定的哨兵初次見面,感覺怎麼樣?」
我癟癟嘴:「一言難盡。」
「我終於明白,那些人為什麼要賭我什麼時候離開了。」
就傅淮京那個人,第一次見面就這麼不給面子。
可見後面的相處有多困難了。
白歌打趣:「我也跟著下注了,你給個話,能堅持多久?」
我反問他:「作為當事人,我能下注嗎?」
白歌:「當然可以,你賭你能堅持多久?」
望著傅淮京離開的方向,腦海浮現他精神體的介紹。
據說,他的精神體是一隻黑豹,隻是從未有人見過。
對於一個喜愛毛茸茸的愛好者來說。
這隻大貓,我辛羽撸定了!
「一千星幣,我賭兩個月。」
兩個月內,我一定拿下傅淮京,給他精神疏導,成功撸到他的精神體黑豹!
4
豪言壯語說出去了。
可實行起來,卻很艱難。
首先第一個難關,那就是——我找不到傅淮京。
他來無影去無蹤的,經常在我趕過去的那一秒,他又出現在別的地方。
來到基地三天了,除了第一天見過一次面之外,這幾天我愣是沒找到人。
有點煩躁,我覺得傅淮京在故意躲著我。
這三天,我把他的資料全挖了一遍,始終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排斥和向導做搭檔。
不管是生活,還是出任務。
他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像隻冷傲的孤狼。
基地裡的醫師對我委以重任:「傅淮京的精神體已經很久沒有進行過疏導了,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精神失控。」
S 級哨兵的失控,堪稱一場大爆炸。
隻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一語成谶。
當天傍晚,傅淮京在訓練場失控了。
被白歌匆忙拉到訓練場的時候,我氣喘籲籲,一抬眼便看到人群中殺傷力十足的黑豹。
它身形矯健,圍繞在傅淮京身邊,匍匐身姿,一躍而起,和身旁哨兵的精神體廝殺在一起。
那是……傅淮京的精神體?
真的是黑豹!
白歌推著我,快要哭出聲:「不好了,程山的精神體快要撐不住了,再這樣下去,他會沒命的!」
傅淮京雙目通紅,抓著身旁的哨兵壓制住,拳拳到肉。
那名哨兵吐出血,身上掛著不同程度的傷痕。
「傅隊,你清醒一下!」
「你看清楚我是誰!」
精神失控的哨兵,神志不清,滿腦子殺戮。
身邊全是倒地不起的哨兵,隻有一個程山還能勉強和傅淮京抵抗。
可 S 級的精神威壓,不是他一個 A 級哨兵能抗衡的。
傅淮京掐住程山的脖子,青筋暴起
與此同時,黑豹死死咬住了對方的精神體雪狼,將它壓制得死死的。
黑豹亮起尖牙,就要刺入。
5
耳邊傳來白歌瘋了一般的尖叫聲:「辛羽,你快阻止你的哨兵,強制給他進行精神疏導!別讓他傷害程山!」
可是,沒有人教我怎麼疏導。
我該怎麼做?!
程山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小,我咬咬牙,衝了上去。
一把抱住即將咬下去的黑豹,厲聲喝止:「傅淮京,停止!」
黑豹被我撲了個滿懷,竟意外地停了下來。
向導守則上說,觸碰精神體也是一種疏導方式,有些時候,這種觸摸疏導反而會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這是……成功了?
傅淮京表情松動了一些,通紅的雙眸定定地望著我。
我示意程山不要輕舉妄動。
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黑豹緊繃的脊背,無形之中,我的向導素不由自主地釋放出來,纏繞在黑豹的身上。
「乖寶寶,不要動,安靜下來。
「把手松開,好嗎?」
傅淮京緩緩松開手,得以呼吸的程山憋得面色通紅,忍著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黑豹脊背不再緊繃,它躺了下來,竟然毫無防備地朝我敞開軟乎乎肚皮。
黑色靈動的尾巴纏在我的手腕,拉著我給它撸毛。
這是認可我了?
我笑了:「真是個聽話的乖寶寶。」
一下一下地撫摸它,我輕聲誘哄:「現在,閉上眼慢慢睡過去吧。」
黑豹喉嚨裡響起咕嚕嚕的聲音,舒服地閉上了眼。
下一秒,傅淮京雙眸恢復清明,似乎對我撸他大貓的這一幕感到不可置信。
「你別觸碰我的精神體。」
吐出這一句,他徹底暈了過去。
不是,大哥,是我救了你哎。
撸一下你的黑豹,並不過分吧。
看樣子它還蠻喜歡我的,睡著了尾巴都還纏在我的手上呢。
6
得益於我的及時疏導,傅淮京的失控並沒有造成人員死亡。
但受傷的人不在少數。
尤其那個叫程山的 A 級哨兵,昏迷了兩天還沒醒。
白歌是他的向導,這兩天愁眉苦臉的。
談起傅淮京,他臉上有了些笑容:「你知道嗎,你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成功對他進行精神疏導的。」
「辛羽,傅隊他一定對你有好感!」
我懷疑他在诓我。
就傅淮京之前那副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討厭我呢。
不過說起來,他確實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太喜歡我。
這幾天,我還是看不到他人。
我抱怨道:「你說我都找不到他,我怎麼和他更進一步了解啊?」
說話的時候,一旁的程山緩慢地睜開了雙眼。
白歌狡黠一笑:「你就在這兒等著,他會來的。」
程山和我說,傅淮京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訓練場上失控,每一個在場的哨兵都攔住了他,在某種意義上,那也是在幫助他不釀下更大的錯。
所以,傅淮京一定會去看望每一個人。
沒想到,半個鍾過後,傅淮京真的出現在了病房中。
他看到我,灰色的眼中劃過一絲意外,似乎疑惑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但還是留下,低聲和程山道歉:「抱歉,傷害到你了。」
程山大大咧咧道:「沒事,還好你的向導來得及時,沒釀成大錯。」
「對了,醫師說我等下就能離開了,你不用太擔心。」
傅淮京「嗯」了一聲,放了一樣東西在桌上。
沉默寡言的,他轉身就要走。
看到桌上的灰晶,我們幾人倒吸一口冷氣。
好家伙,出手是真闊綽啊。
幾百萬星幣一枚的灰晶,其中蘊含的精神力可供哨兵吸收突破,他就這樣隨便送人了?
真是樸實無華的道歉,誠意滿滿。
白歌和程山齊聲道:「傅隊,這我們不能要!」
傅淮京腳步一頓,不容置喙道:「收下。」
眼看他邁開大長腿又要走,我推開白歌讓他好好照顧程山,自己連忙追了出去。
他背影高大,一身淡漠冷峻的氣息,走起路來步步生風,身旁經過的每個人都恭敬地朝他點頭示意。
「傅隊,你等等我。」
我小跑到他面前,把人攔下:「我是白塔匹配給你綁定的搭檔,你應該讓我對你進行精神疏導。」
傅淮京俯視著我:「連精神疏導都不會的向導,就你?」
我聽出他語氣中的排斥,下意識挺胸道:
「你別看輕我,訓練場的失控不就是由我安撫的你嗎?我有這個能力。
「再者說了,就算我真的不會,你不讓我安撫疏導我怎麼學?」
就算要學,也得有個人哨兵讓我試試手吧。
這不,隻能靠他了。
傅淮京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他徑直往外走:「別跟著我,我不需要精神疏導。」
我隨口敷衍:「好好好,你是不需要,但是你的精神體需要啊。」
那天安撫他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黑豹的身上有很多纏繞的不可名狀的東西。
後來我問白歌,他說是傅淮京太久不接受疏導,連精神體都已經受到影響了。
「我說了,我不需要。」
傅淮京冷冷地盯著我,似乎在警告:「少打我精神體的主意,別碰它!」
他走得又急又快,輕易就把我甩掉了。
我氣急,不是說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嗎?
我這麼一個大恩人站在他面前,他怎麼是這種態度。
太不應該了。
【這哨兵太難相處了,都怪你!看白塔給我匹配的人,一點都不配合我工作。】
【而且我幫了他一個大忙,他居然都不知道感謝我!我一靠近他就兇我!】
打開電腦,我嘎嘎給組長大人一通抱怨,亂發脾氣。
組長回了我一個「OK」的手勢:
【加油,還有那麼多天,我相信你搞得定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