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門外站著的,不是外賣小哥,而是江爭在選秀節目裡的組員們。
而他們其中一個的手機攝像頭正對著我……
他們自然也認得我,忍不住開口問我。「一一姐,你怎麼……」
「啊……那個……我是……」我一時大腦當機,找不到一個能糊弄過去的借口。
「我太太。」低沉的聲音從耳後傳來,後背撞上質感堅硬的胸膛。
江爭伸手上前擋住了手機攝像頭,「她膽小,不想成為焦點。」
手機的主人林梵這才反應過來,手指迅速在屏幕上劃著,「對不起,我一直以為制作人還是單身……直播我已經關了!十分抱歉!」
直播?
我頓時手腳冰涼,腳一軟差點沒站穩。
江爭扶著我走到一旁,示意選手們進來,「先進來坐。」
「我們去廚房給你們衝茶,隨便找位置坐吧。」說著,江爭將我摟進了廚房。
我看著一旁淡然衝洗著茶具的江爭,突然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湊近瞪他。
「嗯?」江爭並未停住手上的動作,抬眸朝我微微揚起眉梢,可惜嘴角不自覺的弧線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思。
「難怪今天一定要拉我起床,還有剛剛有人敲門也故意不去開,我一開門你就出現了。」我氣鼓鼓地質問他,「江爭,你還有什麼需要解釋的?」
江爭滿臉無辜地看著我,「還真的是冤枉,拉你起來是讓你別亂了生物鍾,至於為什麼不去開門,是因為那時候確實在忙,忙著發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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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微博?」還用這麼假的借口!
江爭點點頭,將手機遞給我。
結果我點開第一條就是:
「剛轉正不久的姜一一老公。」
配圖一張是兩個人戴著戒指的手的照片,是當初拍給江爭媽媽看的;而另一張,是……我的頭轉向一邊,而江爭正看著攝像頭……
看衣服……就是上次在電視臺撞見程汀彥我和江爭假裝拍照那次。
不用問,肯定是江爭自己偷偷按了拍照鍵然後又拿我手機美曰其名是刪照片,實際上則是將照片 drop 給了他自己的手機!
再看一眼手機,十分鍾之前發的,故意趕在我開門之前……
「江爭,我真沒想到你這人心眼這麼多。」說著,我將手機扔回給他。
江爭接住手機,將我拉到懷裡,「是啊,我怕你不要我,所以隻能先認證一下自己的身份。」
不知道為什麼,江爭這句話讓我心裡發酸,軟得一塌糊塗。我又想起之前周粥對我說的話,他將我放在心底這麼多年,可我這麼多年之後,才明白自己的感情,才回頭看見了他。
「我哪裡敢啊?」我悶悶地說著,「你現在可是紅透半邊天哎,多少人喊你做老公啊……」
「再說……你這樣大大方方地公開,以後我們膩了怎麼辦?」說完我抬起頭,發現江爭臉色沉了下來,眸光微暗。
「你會膩?」
腰上的力度被微微收緊,我瞬間警鈴大作,看著江爭鎖著的眉峰,弱弱地說了句:「不是怕萬一……」
江爭的目光漸冷,我心一縮,立刻改口:「我錯了,沒有萬一。」
江爭眉眼舒展開來,伸手捏了下我的臉,「茶我衝好了,你要是你不想和他們待在一起可以出去走走,今晚我去接你回家。」
我看著江爭消失的背影,後知後覺發現這場「爭吵」還沒開始我就輸了……
19.
出乎意料的是,我和江爭的關系公開之後,並沒有引來網友的討伐,而是掀起了一場挖黑歷史的風潮。
周粥告訴我,事情都是由一張匿名的貼子開始的,據悉可能是某位當年高中班上吃瓜前線的同學,具體如下:
「江爭和姜一一是青梅竹馬,還是從校服到婚紗!樓主作為當年他們的頭號 cp 粉,必須要給大家說一下當年他們的糖!
他們兩個人高中是同桌,打情罵俏什麼的都是日常。
當年最最最震驚的事,他們兩個人經常晚自習說話被抓,班主任看出了他們兩個人在談戀愛,立刻調開叫了家長。但更甜的是,雙方家長都覺得沒問題,把我們班主任氣得啊,每個星期班會都要批鬥他們一遍哈哈哈哈哈哈哈……
還有一個就是當年他們兩個的顏也超配,附上一些班級合照裡他們二人的截圖。」
帖子下面的熱門回復是:
「還有謝師宴的時候也還好甜!還時候姜一一一直在給數學老師灌酒,結果最後被數學老師給她倒了一杯臉就紅得不得了,嚇得班主任連忙將隔壁桌的江爭拉過來,然後我們可憐的江爭就被數學老師灌了三杯紅酒兌雪碧哈哈哈哈哈哈…」
我還沒將這條帖子的評論看完,周粥又給我發了一條帖子,標題是「江爭秀恩愛的證據」。
「之前樓主看了幾期節目發現江爭一直戴著同一枚戒指。樓主當時隻是覺得江爭肯定很喜歡這枚戒指,也沒多想,直到江爭發微博官宣,我才知道原來是婚戒嗚嗚嗚……磕死我了!最後附上手控福利,江爭戴婚戒的圖片合集。」
配文是一堆節目截圖。
「江太太,還看啊?等下就到電視臺了,看真人不好嗎?」梁寶瞥了一眼我的手機屏幕,「虧我當初還同情你,多少年的老同學啊,結婚不告訴就算了,連結婚對象都要瞞著我。
說著,梁寶開始假裝傷心,「看來啊,有些人就是有異性沒人性的,小陳你說是吧?」
「好啦,等忙完這個節目,我讓他請你們吃一頓好的,就當是補婚宴吧。」我安撫地拍了拍梁寶。
「哼,到時候我也帶上我對象,免得還沒吃飽就被你們給甜膩了。」梁寶開玩笑地說著,車裡的氛圍頓時歡樂了起來。
今天選秀節目的總決賽,江爭的隊員林梵的表演獲得的場內外票數最多,獲得了冠軍。
漫天的彩帶飛落,淚水在林梵的眼裡打轉,最終還是沒忍住流了下來。
主持人講話筒遞給他,獲獎感言還沒說完林梵已經哽咽不已,為了不冷場,主持人話筒傳給了江爭。
「江制作人現在是冠軍制作人了,有什麼話想對大家說的嗎?」
「首先感謝林梵選擇了我,用了我的 beat 來完成了一個完美的總決賽舞臺,希望以後還能一起合作。也感謝節目組這麼長時間以來對我和我的隊員的照顧。」江爭在攝像機前一般表情不多,尤其是像現在這樣展露喜悅的笑容。
「最後,感謝我的太太,是她希望我參加節目,讓我走出那段灰暗的日子。」
我在化妝間隔著屏幕與江爭對視,不禁眼眶一熱。
我準備到化妝間外面等他,誰知正撞上劉靈菱和程汀彥的隊員從程汀彥的化妝間出來。她身後的隊員脖子上的紅印十分顯眼,而劉靈菱則慢條斯理地扣著上衣的紐扣。
「你就是江爭老婆?」劉靈菱先開口叫住了我。
我禮貌地笑笑,沒有應聲。
她揚起紅唇,「上次的藥可便宜你了,好用吧?進口貨。」
臉上忽然燥熱起來,我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玩膩了和我說聲,我拿個小鮮肉跟你換。畢竟……」她假裝思考,「整天吃同一道菜,就算是天菜,也會反胃的。」
劉靈菱的話直接將我的三觀劈得稀碎,差點都沒注意到江爭。
「怎麼了?」江爭的五官在我眼前放大,將我嚇了一跳。
「沒。」我緩過神來,「就是剛才遇見了劉靈菱。」
「她……找你說話了?」江爭神色瞬間警惕起來。
「嗯,她問我上次的藥好不好用,我就說……」我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觀察江爭的表情變化,「說太好用,比我熬的鹿鞭鹿茸湯好用多了……」我看著江爭晦暗的目光直接笑出眼淚。
江爭繃著臉咬牙:「姜、一、一。」
「我錯了我錯了!」我立刻雙手雙腳投降。「其實劉靈菱人挺好的,她說可以用一個小鮮肉和我交換老公。我思來想去,覺得這個交易還不錯……唔……」
20.
節目結束之後,江爭需要幫歌手制作專輯,每天早出晚歸。
不知不覺就過了快一年,今年音樂節邀請江爭去參加,那天正好的江爭生日,我表示很想跟過去玩,可惜工作室忙到走不開。
江爭嘴上說著「生日年年有」,但眼裡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隨著關門聲響起,我歡快地轉身進房收拾我的行禮。
我偷偷定了機票和音樂節的門票,打算明天突然出現在現場給他一個驚喜。
從出發到落地一切都非常順利,音樂節當天,我給自己化了一個美美的妝並搭配了一身音樂節辣妹妝。
音樂節現場非常熱鬧,我混在人群中偷偷地算著江爭什麼時候出現。
「你好,可以和你拍照嗎?」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電話就響了,是江爭。
我立刻講電話按掉連聲拒絕那個男生:「對不起,我不太喜歡和陌生人拍照。」
剛說完,我就收到了江爭的微信:「怎麼不接電話?」
我隔五分鍾才給他回:「你有給我打電話嗎?我在外面跟妝,信號不好。」
接著,江爭就給了發了一張照片,我和剛才的那個男生被拍到並放上了大屏幕…...
江爭:「嗯,這邊信號確實不太好。」
我:「老公,你聽我解釋,我原本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
……
果不其然,當我看見江爭的時候,他臉色有點難看。
就連我展示給他看我布置好的酒店房間的時候也無動於衷。
「那個,蛋糕是我提前很久定的…..」我咬唇看著他。
「嗯。」他將我拉到懷裡,目光半分都沒落到蛋糕上。
「嘗嘗?」我試探性地問他。
「先拆禮物。」他一臉正色地拒絕我。
「禮……物?」才說完,後背一涼,系好的細帶被他輕易解開。
「江爭……你混蛋!」
「是誰先騙人?」
……
在不久之後,江爭真的迎來了他的禮物——小情敵江姜。
江爭番外:
高三的謝師宴,姜一一喝得爛醉。
明明喝到臉都熟透了,還說自己沒喝醉。
而江爭,被班主任從隔壁桌拉過來替她擋酒,最後還要送她回家。
走到家門口時,原本被攙扶著的姜一一伸手摟住他的後頸,雙唇貼上了他的。
江爭先是一愣,虛虛摟著姜一一的手迅速收回。
江爭覺得沒醉,但此刻酒精仿佛在無可遏制地攻陷他的理智,腦中的方寸頓時被蹂躪地不可樣子。
訂的葡萄酒並不好喝,酸中帶澀,但從她嘴裡汲取的味道卻十分誘人,像成熟的櫻桃,香甜多汁。
最終理智還是勝過腦中的情欲,江爭握住她的肩讓二人分開。
回家之後,他用冷水衝了很久,還是又熱又燥。
他躺在床上睜眼看著天花板,想著第二天姜一一酒醒之後將會發生的一萬種可能。
江爭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每每腦中閃過他們在一起這個想法心髒就會開始加速。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姜一一的呢?
這個問題江爭自己都答不上來,再想想自己之前說過的話,一陣懊悔。
但第二天江爭出門撞見姜一一的時候,發現自己徹夜的思考都是徒勞,因為姜一一喝斷片了……
江爭篤定自己喜歡姜一一,但卻不敢去估算姜一一也喜歡自己的可能性。
因為姜一一「喜歡」過很多人,兩三天就換了一個。
他怕姜一一不喜歡自己,更怕姜一一對他的喜歡曇花一現。
從前江爭和姜一一撞見總是要互懟兩句,後來,江爭總是在心裡排練兩人見面的對話、動作、還有表情……
那年夏天所有不敢說的話都化成音符被江爭寫進歌裡。《crush on one》,姜一一就是他的唯一。
他原以為熬過了四年大學,兩人的生活就會有新的交點。
但姜一一畢業之後就搬了出去,江爭在音樂圈也漸漸有了名氣,帶著江母搬離了舊屋。
再後來,江母病重。
醫生建議江母搬離醫院,讓他盡量完成她的心願時,絕望層層淤積,將江爭壓得無法呼吸。
江母仿佛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阿爭,我走之前想看見你成家。有人陪著你,我才能了無牽掛。我看一一那樣的就很好。」
雨與酸淚混雜在臉上,姜一一的五官隨著雨水滴落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即便是借故表的白,心也是亂的,無序地撞擊著胸膛,似乎在嘲笑他膽小。
他和姜一一的假結婚就像泡泡圓球外縮影的繁華景象,輕輕一戳就無影無終。
江爭原以為在母親的葬禮上就是夢境破滅的時刻,黑暗一重一重地靠近,宛如巨獸一般將他吞噬。
姜一一沒有走,她拉了他一把,將他拉出無邊的灰暗。
她勸他忙起來,別一直萎靡不振。
工作一點點地塞滿了時間,姜一一充斥在他生活的每一個角落。
江爭想,或許也是時候將她一步一步「騙」到手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