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的床上,我再一次被他扒得隻剩一條內褲。
可就算是這條內褲,也是我誓死捍衛才留下來的。
「別動。」符煦跪在床上,正湊在我的大腿邊說,「疼就告訴我。」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
接著一股微微的刺痛傳來。我不由得顫了一下。
「疼?」見狀,符煦停下來問。
「沒事。」
雖然聽我這樣回答,但符煦的動作還是輕了很多,而後我又感覺到一股涼涼的風散在腿上——他在一邊吹一邊給我上藥。
雖說沒有摔傷了骨頭,但是身上倒是有好幾處輕微的擦傷。
上完大腿的藥之後,他又給小臂,背上也上了藥,最後才是胸口。
「我自己來吧。」這地方畢竟尷尬,我於是趕緊坐起來說。
但是符煦卻躲開了我想要去拿藥的手。
「坐好。」他的聲音裡帶著點嚴厲,讓人不自覺地就不得不聽他的。
嘗試無果,我隻得作罷,聽著他的話坐在那讓他給我上藥。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點近視,清創的時候,他湊得很近。
我一低頭,就能看到一個腦袋埋在我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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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好嗎?」我是個同性戀,這樣的距離總歸是尷尬的,於是隻得催問。
可符煦沒回話。
我忍耐著又過了一陣,然後再次忍不住問:「擦好了嗎?」
這次他終於回答了:「好了。」
他的聲音跟平常有點不一樣。
10
因禍得福,我終於不用去喂雞趕鴨了,也不用去幫螞蟻搬家,更不用去數屋前那棵李子樹上到底有沒有少了一顆李子。
符煦不讓我做任何事,連吃飯都是給我送到手裡來。
就這樣養了一兩個星期,身上的擦傷掉痂長出新皮,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大航見我好了終於松了口氣。他總覺得那天要不是他非要讓我們去,我也不至於摔倒ťũ⁺。
我說過好多次這不關他的事,但是這人一根筋,總是覺得過意不去。見我好了,他在家做了一大桌菜,說是表示歉意。
「真是對不住。」大航說,「等天氣好了,我一定帶你去個更好的地方。」
「真沒事兒。」我再次說。
大航點點頭,接著端給我們一杯酒。
「其實今天這頓飯除了道歉,還想讓煦哥幫個忙。」
「怎麼了?」符煦問。
「就是我有幾個朋友在底下的村子裡,背靠著山不太安全,所以他們打算來我家借住幾天。
「但是我家就這麼點大,我就想,我們分成兩批,一批睡我家,另一批和我去你們家打個地鋪。」
其實符煦家是有三間臥室的。我睡一間,他睡一間,還有一個是他外婆的。
他外婆最近去他小姨家住了。
但老人家的房間,終究是不好去打擾的。
「沒事,你住我的房間好了,我和溫北住。」符煦擺擺手。
溫北就是我。
「介意嗎?」他又轉頭問我。
「不……當然不。」我自己都是借住的,還有什麼資格介意。
「那太好了。」大航又趕緊倒酒,「煦哥,你真是義氣。」
11
大航的朋友下午就來了。
他們自動分成兩批,其中一批來了符煦家。
晚上我倆洗漱收拾完都躺床上後,久久都沒有出聲。
除了和卓森躺過一張床,我還沒有跟別的男生在一張床上挨著睡過。
閉著眼睛數到了兩千五百八十三隻羊,可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睡不著?」黑暗中,符煦問。
「沒,沒有。」我心虛地回答。
有足足的半分鍾,他沒有出聲。
「我去地板上睡吧。」隨後他一邊說一邊起身。
「真不用。」我連忙拉住他,「沒那麼矯情。」
「我就是剛開始有點不習慣,等會兒就好了。」
符煦見此沒再堅持,又躺了回來。
「你喜歡這裡嗎?」片刻後他問。
「很喜歡啊。環境很好,街上也很幹淨。如果不是下雨,河裡的水都清亮亮的。魚蝦也大個,樹木鬱鬱蔥蔥,看著就讓人心情好。」
符煦幾不可察地嗯了一聲。
「你經常回來嗎?」我問他。
「沒有。前幾年一直在國外念書比較忙,今年有空了才決定回來過暑假。」
我又問了他在哪裡上學,那邊好不好之類的。他也問了我好些事。
就這樣我們聊了好久,聊到最後我都快困了。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哭?」半夢半醒中聽到符煦問。
「我從小有點淚失禁。」我含糊著回答,「控制不住的。」
回答完好一會兒都沒聽到他說話。
可就在我快要睡過去時,卻依稀聽到一個聲音說:
「好想把你弄哭。」
12
第二天起來,我也沒有很確定這句話到底是不是符煦說的。
隻是心裡存了個疑慮,又想著應該是我自己聽錯了。
大航的朋友都很好相處,大家很快打成一片。
下雨天沒法出門,就都湊到符煦家來看電影打遊戲,完了又一起做一大桌好吃的。每天都能折騰到筋疲力盡。
一周後,大航提議大家一起做燒烤。於是我們各出各的力,做了一頓很是豐盛的晚餐,一直鬧到快十二點才結束。
「快要停水停電了。」大航看了眼鍾,才猛地發現時間已經很晚了,「兩個兩個地洗漱吧,節省時間。」
大家點頭說行。
我和符煦被分到了一組,排在了最後。
離停水停電還剩五分鍾的時候,我倆一起進了洗手間。
「得趕快點。」他一邊說一邊單手掀開 T 恤脫掉,絲毫沒有點恐同人士的自覺。
浴室昏黃的燈光下,八塊腹肌清晰可見,窄腰上掛著的褲子松松垮垮。
「哦,哦,好的。」我趕緊轉身背過去,開始慢吞吞地脫衣服。
衣服還沒脫完,一股水流就直接衝到了我身上。
「一起吧。」他把我拉過去,「沒幾分鍾了。」
我們站在逼仄的花灑下開始衝澡。他比我高,溫熱的呼吸直愣愣地灑在我的脖頸上。
我們都竭盡所能地加快動作,想著就稍微衝一下就行。
可終究是兩個人,就在符煦打算關水龍頭的時候,浴室的燈毫不留情地被斷掉了。
瞬間,這個小房間變得一片黑暗。
「慢點。」符煦拉著我的胳膊說。
「嗯,好。」我一邊回答一邊想去拿毛巾。
可是浴室畢竟不大,又黑,加上我們剛才還湊在一起衝水,因而沒兩步,我就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東西上。
「這是……」抬手去摸,竟然發現是符煦。
我的手剛好停在了他的腰上。
「對不起。」我趕緊撤回來,接著往後退。
但沒退兩步又撞到了身後的東西,腳下又還沒踩穩。
眼看著又要摔個狗吃屎,腰上突然一隻有力的手攬上來。緊接著,我就被拉進了一個懷抱。
「謝謝。」我趕忙道謝。
符煦沒說話。
「你可以放開我了。」我又說。
攬著我的人還是沒出聲。
可是不應該啊,他是個直男,還是個恐同的直男。這不應該是他有的反應。
「符煦?」我試探著叫。
「溫北。」這次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你還喜歡卓森嗎?」
我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
想到搖頭他也可能看不到,於是我說:「不喜歡了。」
「那喜歡我好不好?」
「什麼?」
話一問完,我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被一個用力,直接按到了旁邊的牆上。
「溫北,不要喜歡別人了,喜歡我好不好?」
「你不是……」我想說你不是恐同嗎,但是話又被他搶了去。
「不準把衣服跟別的男人的放在一起洗,不準在別的男人面前哭,不準再和別的人一起睡覺。」
我渾渾噩噩地聽完這段霸道的表白,好半天裡腦子一片空白。
「你不是討厭同性戀嗎?」好久之後,我才終於問出這句。
符煦大概是被我這句話弄得有點措手不及。
他先是愣了一下,之後才一副被氣得不輕的樣子,直接意有所指地靠上來。
「你說我恐同?嗯?」
13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符煦的表白。
那晚上,我縮在床邊上半夢半醒地睡了一整夜。
第二天開始,我借口要跟大航的朋友玩,整天整天地去他家,連一日三餐都是在那邊解決的。
晚上回去的時候,符煦都已經睡著了。
這樣避嫌的日子大概持續了四五天。五天過後,大航的朋友馬上要走了,他們打算玩通宵。
我照例跟他們待到很晚才回去,又刻意在洗手間待得久了一些,以確保符煦睡熟了。
但是沒想到,等我在床上躺下之後,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躲了這麼幾天,想清楚了嗎?」
「什、什麼啊?」我背對著符煦,裝作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溫北。」這人卻一點不死心,直接拉著我平躺下來,接著翻身壓上來,「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時值盛夏,窗外的蚊蟲唧唧吱吱地在叫。借著一點微弱的光,我看到符煦正凝眸看著我。
那張五官很是突出的臉在此刻壓迫感極為強烈。
「那……」我別過臉不再看他,「那你有什麼長處?」
「你指哪方面?」他一邊說一邊捏著我的下巴將我轉回來,強制讓我看著他。
「很多。」我給了個模糊的回答。
符煦看著我半晌,接著一字一句道:「除了在床上,我不會再讓你哭。」
「你特麼……」
還沒罵完,一個滾燙的吻就落了下來。
符煦像個老練的情場高手,瞬間就撬開我的牙齒,截住了我的呼吸。
「半個月。」我在招架不住之時終於推開他。
「什麼半個月?」
「還剩半個月,你就回去了。到時候我們就分手。」
黑暗中,符煦凝視我良久,最後說:「好。」
14
第二天,我是被符煦親醒的。
「你怎麼這麼早?」我懶散地翻個身,想要繼續睡。
「起來做了早餐。」
「我再睡會兒。」我困得睜不開眼。
符煦沒說什麼,隻是也躺了上來,接著摟著我開始親吻我的後頸。
他的動作很輕,一下一下地,讓我痒得不行。
「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推著他。
他依舊不說話,又有一下沒一下地咬我耳朵。
「好了好了,起來了。」為了逃開他的魔爪,我支撐著坐起來。
去洗手間放完水,我開始刷牙的時候,這人又開始黏上來。
他從後面抱著我,把下巴放在我的肩上。
「付同學,你好黏人哦。」
他卻不贊同。
「我不黏人,隻黏你。」
我笑了一聲,沒管他。
可當吐完最後一口水的時候,他卻直接捏著我的下巴把我轉過去,接著就又親了上來。
符煦的吻有的時候很霸道,有的時候,又溫柔得不像話。
我情不自禁地轉過身摟住他,接著就被他一把抱到了洗手臺上。
「叫我。」符煦抵著我的唇說。
可不等我開口,又不講道理地堵上了我的嘴。
15
沒過幾天,這下了快一個暑假的雨終於停了。
整個小鎮開始放晴。
但因為是八月底,所以即使是晴天,也涼快得很。
符煦說下完雨後,山上有新鮮的菌子,帶著我一起去撿。
一路往山上走,大片大片的樹林,跟綠野仙蹤似的。
「這裡好適合野戰。」我突然說。
「你說什麼?」符煦被驚得差點踩滑。
他轉身過來,眼神晦暗地看著我。
我攤攤手無辜道:「本來就是呀。」
符煦嘴角極為不耐地抽了兩下,隨即又大步往前。
他腰細腿長,我跟了兩步沒跟上去,便索性找了塊大石頭坐下。
都說登高望遠,從山上望下去,視野確實是好的。
正在悠闲地欣賞風景時,原本已經走遠的符煦卻腳步匆匆地又趕了回來。
他俯身下來,手臂撐在我身側,將我半圍在他懷裡。
「你在勾引我?」他聲音沙啞。
「是。」我迎上他的眼神,「給勾嗎?」
一瞬間,符煦的呼吸滯了一下。接著,一個鋪天蓋地的吻就壓了下來。
「王八蛋。」沒一會兒後,我有點後悔剛才的決定,開始一罵他。
「我說過要讓你哭的。」符煦咬著我的耳垂說。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