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男朋友到鄉下避暑。
還沒待幾天。
他就為了白月光,把我丟在他的恐同發小家裡,整整兩月不聞不問。
後來他被白月光再次拋棄。
終於想起我了,給我打電話。
「寶貝你在做什麼?」
「喂、喂狗。」我的聲音破碎。
「寶寶。」耳邊,男人聲音低沉,「我是你的狗?」
1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給卓森發消息問。
【很快。】約莫過了十五分鍾,手機上彈出消息來,【乖,你在那邊等著我。】
【可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讓你非要這樣趕回去啊?】
這條消息發出去後又過了十五分鍾,手機才再次亮起。點開信息一看,上面隻有寥寥數字。
【就是家裡的一些事情。】
又是這句。卓森每次回答這個問題時都是用這幾個字。
我安慰自己,畢竟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久,也許還沒有到向對方毫無保留的時候。
Advertisement
又或者,他家裡的事情可能不好讓外人知道,所以他才總是在這個問題上含糊。
【那你處理完了趕緊回來。】我打下一行字過去。
這次卓森回得很快:【好的。】
我呆呆地看著手機ţûₖ屏幕上那公事公辦似的兩個字,心裡掠過幾絲異樣。
「還不去喂雞!」這時,耳畔傳來一聲冷冰冰的催促,「又在偷懶。」
抬頭,看到符煦正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臉上一副對我偷懶很不滿意的表情。
「好的,馬上去。」我端起旁邊裝滿玉米粒的小盆子,趕緊朝著雞棚走去。
2
這是一個環境清幽,民風淳樸的南方小鎮。
我是跟著男朋友卓森來這裡消暑的。我們住在他發小的外婆家裡。
一來,我就喜歡上了這裡,整天讓卓森不是跟我去河邊抓蝦,就是上山採果子。
卓森也依著我,讓他發小符煦帶路,每天陪著我在這個小鎮到處瘋。
可是好景不長,還沒住幾天,我都還沒盡興,他就因為臨時有事,連夜訂了機票回去。
走的時候他說會很快把事情處理好,到時候再回來陪我。可這都一周過去了,他還是沒回來。
他走後的第二天,這個小鎮突然下大暴雨,整整下了一周,聽說外面好多地方都塌方了。
也是從那天開始,符煦開始了對我明裡暗裡的針對。
其實卓森之前告訴我過,說他這個發小不怎麼愛說話,讓我不要太在意,因此我來之前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
前幾天三個人的時候,符煦明面上看著跟卓森其他的朋友沒有太多不同。
非要說的話,就是話少了點。這大概也是為了給卓森面子。
但是自從他走了後,這人就一點不裝了。
之前的面無表情轉換成不耐煩,好聲好氣變得冷冰冰,吃飯也不願意跟我一起吃,晚上睡覺也一聲不吭地就自己回了房間。
他還給我安排了活幹,讓我每天負責喂雞趕鴨。
「喂不完雞,趕不完鴨就別吃飯。」他毫不客氣道,「這裡不養闲人。」
我寄人籬下,自然不好說什麼,隻是在喂雞的時候想,他這樣大概是因為天生恐同。
3
發現符煦恐同是在我來的第二天晚上。
那天我衝完澡後把衣服放到了洗衣機,打算等大家都洗完了之後一起洗掉。
但沒想到符煦洗完澡出來,看到洗衣機裡面放著我的衣服時,臉色一下就變了。
「你能不能把你的衣服單獨洗?」他一臉嫌惡地看著我。
「為什麼?」我不解地問。
「你說為什麼!」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腦門上大大地寫著避之不及幾個字。
我看著他的臉色,腦子裡轉了個彎,很快就明白了。畢竟這麼多年來,這種事情我也不止一次遇到過。
「我知道了。」
從那天開始,我的衣服就再也沒有跟他們的混在一起。
而除了這件事,他還見不得我容易紅眼眶。
雖然是個男生,但我從小有點微微淚失禁,遇到點什麼事情就忍不住想哭一哭。
第一次被符煦發現我總是忍不住哭,是當時在山上我的手被荊棘上的刺劃了一個小口子。
我也ƭůⁿ知道其實那不算傷,可就是有點忍不住,於是眼睛很快就紅了。
「嘖。」就在卓森安慰我的時候,符煦沒忍住發出了一聲。
我望過去,看到他一臉不耐煩。
4
大暴雨還在下。我撐著傘來到雞棚,開始準備喂雞。
這個活兒我已經做了一周了,因此圈裡的雞鴨都知道我來就有東西吃,一看到我就趕緊圍上來。
「多吃點。」我一邊撒玉米粒一邊說,「快快長大。」
圈裡一片咯咯咯的聲音。
「長大了我就可以吃掉你們了。」
圈裡還是一片咯咯咯。
把玉米粒都放到食槽裡面後,我又看著它們吃了一會兒,之後才往回走。
雞棚離主屋不遠,半分鍾就能走到。剛撐起傘踏出去幾步,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我把抱著的盆換到另一隻手裡,騰出手把手機掏出來,隻見上面有一條新消息。
一邊走一邊把手機解鎖打開,看到那是一個群裡的消息。
那個群我是一次在跟卓森出去玩的時候,被他其中一個朋友邀請進去的。
但是進去了之後就從來沒有說過話,估計卓森都不知道我在裡面。
我邊走邊點開,想看看他們發了什麼。可沒想到,在點開消息的瞬間,我被裡面的內容震驚得佇立在原地。
兩秒鍾後,我連傘也拿不住,盆也直接哐當掉在了地上。
一張卓森抱著一個我不認識的男生的照片,正大喇喇地躺在我的手機上。
【恭喜卓兒終於抱到了多年的白月光。】下面接著有一句話。
我死死地盯著那張照片,又把下面的那句話仔細地讀了又讀,有那麼一瞬間還在腦子裡使勁回想了一下今天是不是什麼無聊的愚人節。
隻是很可惜,現在是炎熱的盛夏,哪裡還有什麼愚人節。
【恭喜卓兒,日思夜想這麼多年,終於如願了。】
【卓兒好樣的,太給爸爸爭氣了。】
【今晚就進洞房。】
……
群裡熱鬧起來,都是在恭喜卓森。
他們心照不宣地忽略掉他原本已經有了男朋友的事實,又在認為那個男生是他的白月光這件事情上有著出奇的默契。
腦子裡直嗡嗡作響,我甚至感覺不到啪嗒啪嗒的暴雨正打在我身上。
手機上的消息還在像彈幕一樣閃出來。可我已經看不清楚了。
我那該死的淚失禁體質,讓我在看到消息的半分鍾後,直接很沒出息地淚如泉湧。
正就這樣站在那兒不知所措時,手上的手機突然被人拿了過去。
我木訥地抬頭,看到符煦正撿起旁邊掉在地上的傘撐在我的上方。
他一言不發,眉頭依舊微擰,但抬手幫我擦了一下早已跟雨水混在一起的眼淚。
「回家。」他的語氣依舊生硬。
5
「去換衣服。」回到屋子裡,符煦說。
我木訥地點頭,朝著臥室走去。
關上門時,原本因為符煦的出現而被我極力忍耐的淚水,立馬就又湧了出來。
雖然手機不在手上,但是我能想象得到那個群裡現在依舊熱火朝天。
也許現在卓森也加入了他們,嘻嘻哈哈地說一些扭捏但其實幸福的話。
又或者,上次那個拉我進群的人,突然發現了我的存在,早已慌張地把我踢出了群。
不管是哪種,事實都已經很明了了——我不過是卓森在愛而不得時,用來消遣的。
雖然我從不是願意糾纏的人,可一想到自己真心付出過的感情到頭來是這般結局,還是控制不住覺得惋惜和難受。
正抽抽噎噎地胡亂想著時,臥室門突然被打開來,接著符煦頂著一張全世界都欠他幾百萬的臉走了進來。
「我……」我趕緊胡亂抹了一把臉,想解釋幾句。
但是還沒來得及,這人就已經大步跨上來,一隻手捏著我的胳膊,一隻手掀掉了我湿漉漉的上衣。
「你幹……」話還沒說完。
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下,我被扒了個精光。
「你幹嘛!」
雖然都是男的,可我們畢竟不熟,而且這人還討厭同性戀,我自然沒辦法坦然地赤裸裸地面對著他。
於是我趕緊轉過去背對著他。
可轉過去了,又記起自己的屁股也光溜溜的,於是又急忙騰出一隻手捂住屁股。
但是捂不住!
我慌張地張望,終於看到了垂到地上的窗簾,於是跟找到救星似的,一溜煙地跑過去把自己藏到了後面。
我猜這個過程自己一定很狼狽,因為我從窗簾後探出一個腦袋時,看到符煦好像微微牽動了一下嘴角。
隻是見我看他,他又很快收起了表情。
「你給我出來。」他像個嚴厲的家長一樣命令道。
「我現在不能出來。」我瑟縮著回答。
「趕緊的。」符煦顯得有幾分不耐煩,「雖然是夏天,但是這邊的天氣不比城裡,雨水都要涼幾分。」
「你先出去,我待會兒會自己穿衣服。」
「我出去?」符煦微微偏頭,「然後你又一個人在這嚶嚶呀呀地哭?」
誰嚶嚶呀呀了!
「我……」可我還是無言以對,畢竟除開那個矯情的副詞,他說得也沒錯。
見我不動,符煦轉身去旁邊的衣櫃找了幾件衣服,然後就朝著我走來。
「快穿,我看著你穿。」他邊說便把衣服遞過來。
「我自己會穿。」我接過衣服,「不用麻煩你。」
「不行,我看著你穿。」
「你看著我,我怎麼穿啊?」我很是無語。
符煦更是無語:「你都躲在這後面了,還有什麼穿不了的?」
「不一樣,你先出去吧。」
我們爭執不下,反正就是我堅持要他出去,他卻一點兒也不相信我會好好穿衣服,堅持要留下。
爭執到最後,符煦有點沒了耐心。
「怎麼,他能看,我不能看是吧?」
本來因為剛才跟他周旋,我的注意力被轉走了一大部分,現在聽見他這麼一說,我愣了一下,隨即就又哽了起來。
「你幹嘛還要說這個。」我又開始有點說不出話。
但是想到符煦很見不得我哭,於是隻得趕緊揉了兩下眼睛,然後開始穿起衣服來。
房間裡的氣壓一下很低,符煦也沒再說什麼。
6
換好衣服,我們一個坐在臥室,一個坐回了客廳,好半天一句話都沒說。
半晌後,我還是起身,去櫃子裡拿出箱子,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你在幹什麼?」符煦聽到動靜後,進來問。
「收拾東西。」我疊著衣服回答。
「你要走?」
「嗯。」我頓了頓,「現在這樣,我再在這裡打擾就不好了。」
「現在這麼大的雨,外面到處都是塌方,路都通不了,你怎麼走?」
聽到這話,我手裡的動作一滯。
他說得沒錯。新聞上都報道了,說這邊山體滑坡嚴重,讓村民們盡量不要出門。
「可是……」片刻後我小聲道,「我在這裡待著也不好啊。」
「到底是什麼不好?我是少了你吃的還是少了你用的?」
「沒有,可我在這裡也沒什麼事情做,還不如……」
「誰說沒有事情做。」符煦直接打斷我,「你今天的雞鴨都喂完了?廚房的豆角都摘幹淨了,還是洗衣機的衣服都晾了?」
我張了張嘴,找不到話回他。
7
從這天開始,我的每日工作不僅僅隻有喂雞趕鴨,還得擇菜洗碗,晾衣拖地。
反正隻要是看得到的活兒,就都是我的活兒,看不到的活兒,也得是我的。
比如他竟然要我去把一塊螞蟻搬不動的面包屑切成小塊。
「為什麼?」我摸不著頭腦。
「人家搬不動,你不得幫幫忙?
「現在這大雨天的,一群大螞蟻小螞蟻都沒吃的,你就不擔心嗎?」
我無語地看著他,恨恨地接過他給我的小刀,朝著牆根下那群螞蟻走去。
「切細一點,但是不用切得太細。」
符煦像個監工一樣在我身後叮囑:
「太細了人家來來回回搬太多趟,也廢螞蟻。
「還有,守著他們搬完,找到他們的家,待會把桌子上的面包再給他們放一點到家門口去。
「這雨還要下好多天,多給它們存點吃的。」
類似於如此無聊的事情,整整一周他都在找給我做。
8
一周後,雨要小一點了。
符煦家隔壁住著的大航來找我們,說他新發現一條小河溝,裡面可多魚蝦,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去抓。
剛到這裡的時候,我對去河裡抓蝦這件事很感興趣,可現在一聽到抓蝦,我卻隻能想起卓森陪著我的時候。
「行。」符煦說,「悶了一兩周,剛好出去透透氣。」
「我就不去了吧。」可我內心還是有點抗拒。
「這裡不養闲人。」符煦又搬出那句話。
無奈,我隻得換了衣服跟著他們朝著河溝走去。
大航說得沒錯,那真是一個絕妙的秘密基地。
雖然剛下過大雨,但是水卻不渾濁。周圍鬱鬱蔥蔥,連空氣都清爽了幾分。
我們在河溝裡折騰了半下午,拿過去的桶已經快裝不下了。
「回家吧。」符煦看看成果,提議道。
我跟大航都沒意見,於是準備上岸回家。
可誰承想,我在最後一步的時候,眼睛沒看清楚,直接踩到了一塊長滿青苔的石頭上。
結局就是,啪嘰一聲,直接摔回了河裡。
「怎麼了?」符煦見狀一個箭步衝過來,一把將我從河裡撈出來。
那一下摔得真不輕。我的淚失禁體質又開始作祟。
「符煦。」我借著他的力站起來,淚眼蒙眬地說,「好疼。」
9
我是被符煦背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