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盛夏情詩》, 本章共3400字, 更新于: 2024-11-27 15:10:48

爸媽看向我,「這個還得問問孩子的意思。」


江予說:「我聽詩語的。」


我同時開口:「我同意。」


江予嘴角忍不住地翹起,摸了摸我的頭。


吃完飯,兩家父母不約而同地有事離開了。


我爸臨走時,一再叮囑我,晚上有門禁。


他們的車子剛消失在街角,江予一把將我抵在樹上,低頭吻住。


雪飄飄灑灑落在我們的發梢,手背,臉頰,難抵一腔愛意。


我扯住他的領子,輕輕吸入一口冷空氣,笑著說:「江予學長,我有門禁。」


江予眼神幽沉,一口咬住我臉頰,含混道:


「那怎麼辦?我想死你了,兩年的時間,每分每秒都在想……」


我一頭扎進他大羽絨裡,悶聲問:「我帶身份證了……你帶了嗎?」


江予心跳驟然加快,呼吸變得很輕很輕,隨後,遺憾道:「媳婦兒,我沒敢……我怕……」


我樹袋熊一樣跳到他身上,臉頰都燒紅了,「那就送我回家吧,不許打車。」


「好。」


雪下得更大,我騎在江予的後背上,仰頭看著雪花撲簌,世界隻剩下潔白純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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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靜悄悄的,隻剩下江予踩在雪地的咯吱聲。


我念起了詩句:「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江予往上掂量掂量我,笑著說:「我覺得古人挺浪漫的……」


不遠處,走來一對跟我們差不多的情侶。


也許是同樣的心境,我們互相對視一眼。


我認出了他們。


是唐奕和美女學姐。


他倆對我和江予點點頭,無聲錯過。


北風吹來,一簇雪無聲抖落。


盛夏的情詩,越過了啾啾蟬鳴和朔朔北風,最終屬於了我。


江予視角番外


00 年,我家住在胡同的時候,隔壁的叔叔阿姨剛生了孩子。


我那時候不知道小孩兒是什麼概念,爸媽說,那是妹妹。


我看到她第一印象是,不太好看,除了會哭,什麼都不會。


後來,她媽媽總抱著她造訪我們家,我長大了一些,領著她玩耍的時候,她總愛尿褲子。


我向我爸媽打小報告,說「簡詩語是個尿褲子精。」結果收獲了一包尿不湿,讓我給她換……


她吵吵鬧鬧,還總愛跟在我屁股後面,真不招人喜歡。


這種煩惱一直持續到小升初。


我考到了重點初中,家裡在附近買了學區房,總算能擺脫她的折磨。


時間飛逝,再見到記憶裡的小豆丁,是高考完那個暑假,兩家重新聚在一起,吃了個飯。


簡詩語長大了點,變文靜了,有著小孩兒該有的腼腆,往角落裡一坐,實在沒什麼存在感。


暑假過後,我上了大學,簡詩語留在當地念高中。


爸媽總在我耳邊念叨:


「你簡叔叔家的小孩兒壓力真大,起早貪黑地學,要不我把你筆記借她看看?」


她?


能行?


爸媽反復提了幾次,我松了口,「算了,我簡化一下,不然看不懂。還有,別說我給的。」


我可不想惹麻煩,被ẗṻₙ她追著請教題目。


然而,不知怎麼搞得,她還是來了。


憑一己之力,考進了我的學校。


我是校學生會會長,舉辦活動的時候見過她幾次。


她不再默默無聞,甚至大一入學就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很快,身邊的同學都傳遍了,說大一來了個漂亮學妹,會拉小提琴,不少人追。


爸媽視頻的時候,提起讓我多照顧一下,我答應了。


然而也隻是不著痕跡地幫一幫,比如「不小心」流露的學習筆記,和課程「重點」等等,然而我是政法系,她是英語系,交叉課程太少,實在幫不了太多。


我看過她的參賽作文,文筆很好,是學文的料子。


往下看,竟然看到了我自己——一個默默貢獻學習筆記的「好心大哥哥」。


還說如果有一天見到我,要親自跟我道謝。


笨蛋。


我們見過幾次,你什麼都不知道,也隻是說說而已。


她成績很好,人很上進,就是眼光不太好。


男生圈裡都傳開了,她好騙,單純,一門心思地對人好,但性格及其無聊。


我開始暗中關注她,好在放暑假了,她借住在我們家,能冷卻一下她的小心思,真正學會怎麼談戀愛。


那天晚上,我突然連上了自己的耳機,裡面傳來她喊人哥哥的聲音,且越來越大。


我怒火蹭得竄上來,踹開門,對著那張驚慌失措的臉毫不客氣地痛罵一頓。


她羞窘地站起來,支支吾吾地想解釋什麼。


我生怕她又走歪路,坐下來壓著脾氣問:「和誰?哪裡認識的?」


好在隻是網戀,不靠譜,斷的也幹淨。


我沒收了平板,卻在圖書館外面見到她和唐奕在一起。


那一刻,我真想扒開她腦子看看,裝了幾斤漿糊。


唐奕是什麼人,她也敢惹?


沒成想,她嫌我多管闲事。


你以為我願意管?


要不是我爸媽的叮囑,我才懶得——


我發現自己越來越煩躁,隻要看見她跟唐奕在一起,就想教訓她。


沒多久,唐奕的爛桃花就找到我這裡來了。


我既要打消簡詩語的歪歪心思,又要保留她對愛情的美好幻想,所以唐奕的爛桃花找來的時,我沒敢讓她知道。


那晚,那個女人把我堵在巷子裡,笑得風流隨意:「不給我聯系方式,別想走。」


我二話沒說,把唐奕的聯系方式給她,順便說:「唐奕在釣一個姑娘,你讓唐奕離她遠點兒。」


她答應得很痛快,還說要教唐奕做人。


我喝醉了,準備在巷子裡休息一會兒再回家。


迷迷糊糊地,聽見小東西在喊我。


聲音真好聽啊,那個夢又來了。


簡詩語站在我面前,乖乖巧巧地喊我「江予哥哥」。


我真的很想欺負她,哭了才好,哭了才知道男人都是不懷好意的,包括我。


這麼想,就這麼幹了。


很甜。


小孩兒的嘴像抹了蜜一樣。


原來夢會進化,不光有情節,還有感覺。


我想起簡詩語還在家,怕自己真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兒,於是在旁邊的旅店待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膝蓋疼得厲害,一看都青了。


我不常喝醉,醉到撞膝蓋也少見。


我提著早飯回家,小孩兒氣還沒消,要去閨蜜家住。


我媽說,小姑娘生氣要順著,去就去吧。


沒幾天,她不知搭錯了哪根筋,約我看電影。


我也搭錯了筋,買了電影票。


都說智者不入愛河,當我在電影院門口再次見到唐奕的時候,我覺得自己他媽的簡直是個智障。


喝了一壇子醋也就那樣吧。


人都不正常了。


睜眼閉眼都是她那張臉,圓鼓鼓的,呆呆愣愣的,想一口咬下去。


為她,我破例太多了。


破例重新跟人打架,破例服軟。


當著一群小屁孩的面,弱智一樣舉著手喊疼,要去醫院。


我三歲都沒這麼丟過人。


你看她閨蜜憋笑憋成什麼樣了?


但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抱著我的手,考慮給我截哪一部分的時候,我又平衡了。


我隻要智商比她高一點點就夠了,反正五十步笑百步,她笑話不著我。


跟小姑娘談戀愛是真甜。


簡詩語絮叨。每次看見她那種乖乖地黏糊人的樣子,我就喜歡地要死。


要是我走了呢?


她會哭死嗎?


反正,研究生在哪念都一樣,A 大放眼全國,也是名校,差不了哪裡去。


我忙著申請本校的碩士,被她發現了,一個勁兒追問。


好不容易搪塞過去,跟導員說話卻全被聽見了。


她哭哭唧唧地要跟我分手,妝花得一塌糊塗,像個鬼。


你瞧,就這樣,我敢走嗎?


但小姑娘太知道怎麼給我致命一擊了,她說:


「她也要考北江,將來有了好學歷,就把我踹了,我配不上她。」


前一句我信,後一句我信個鬼。


她的專業,想要大前途,就得去北江。


小小的身子板兒,看東西比我長遠。


大四,我們異地。


三年研究生,我等不了,生怕哪天小姑娘喜歡上別人,於是起早貪黑的趕進度,半個月沒怎麼規律吃飯,胃穿孔進了醫院。


我第一反應是千萬要瞞住。


英語比賽拿到第一名,對她將來保送研究生有重要的意義。


我回了句我很忙,住院期間沒敢理她。


露餡那天,我進手術室,醫生開玩笑說,麻藥蘇醒期有人愛說胡話,問我有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想了想,讓我媽把手機關了,並囑咐說等我完全清醒了再打開。


誰知道,我媽從來不聽話。


我當著她的面稀裡糊塗全吐出來了。


醒來,我媽面帶微笑地問我:「和詩語處對象呢?」


我啊了一聲,頓時覺得預感不妙。


那一刻,跪搓衣板的姿勢我都想好了。


你知道注定要挨罵前是什麼心情嗎?


總想等事情更好一點,投案自首,減輕一點懲罰。


等我好起來,能清楚無誤地扯謊時,給詩語打了電話。


她感冒了,對我很冷淡。


誰讓我不理人家呢?


結果她什麼都知道了,還給我拉黑了。


我媽譏笑:「就你們男人那點笨拙的伎倆,還想騙人?下輩子吧。」


我翻遍了所有的社交軟件,她沒給我留活路。


最後,我想到了購物軟件。


那天晚上,我破天荒地給簡叔叔一家打了個個視頻電話,表達了我對他們一家以及卷子貓的誠摯問候。


還提到,疫情原因,貓糧不太好買,得早做打算。


之後就打開軟件,守株待兔。


她果然上線了。


丟了那麼多次人,再丟一次怎麼了?


我學生會會長不是白當的,能力擺在那裡,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給哄高興了。


我也高興過了頭,給他們外放,讓大哥們都聽聽我媳婦的聲音多好聽,多愛我。


然後,就又被拉黑了。


我迫不及待地回家見她,結果因為疫情,滯留兩年,望眼欲穿。


她要當翻譯官,且為了這個目的,拿下了保送名額。


不愧是我的姑娘。


有志向,夠優秀。


這一年的冬天,她朝她的夢想,邁進了一步。


我朝著我的夢想,也邁進了一步。


我背著她慢慢往回走的時候,想起了老套的傳說。


一起看過雪的人,一輩子都會在一起。


她糾正我,是初雪,沒一起看過。


放屁,我就是天理。


簡詩語跟我一輩子,不接受反駁。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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