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搖大擺地挑過我手裡的奶茶,對唐奕說:「真巧。我也喜歡。」
空氣中立刻變得火藥味十足。
我不想慘遭殃及,把手裡剩餘地那杯遞給唐奕,「學長,你——」
從天而降的大手抓住了我的第二杯。
江予:「不好意思,我一杯不夠喝。」
唐奕淡笑地盯著江予,說:「沒關系,詩語,我請你。」
「不不不,還是我請學長吧。」
我意識到自己可能被當成炮灰了。
他們兩個其實都喜歡漂亮學姐……
7 月的夜晚,多待一會兒,就格外想念冷氣充足的室內。
唐奕把我攔在奶茶攤前,向老板付了錢。
店老板目光在我們三個人間逡巡一圈,笑著說:「木瓜牛奶是怎麼了?火了嗎?」
唐奕接過木瓜牛奶,遞給我:「天熱,降降溫。」
杯中的冰塊愉悅地撞擊出脆響,與悶熱的夏夜相映成趣。
我猶豫了。
冷飲是爽,但痛經也是真的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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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依著攤子,不急不慢地嘬了口奶茶,搭話:「她不喝涼的,至少,最近不喝。」
一句話,我終於下了定論,他就是知道。
唐奕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遺憾地笑笑,「抱歉,我沒問——」
「沒關系的,學長。」
江予盯著手機,不知道在給誰發消息,半晌不耐煩地站起身子,「行了,還有事嗎?」
「沒事了。」我乖乖回答。
江予語氣不太好,「我沒問你。」
意思不言而喻,這是趕唐奕走呢。
唐奕學長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掏出來看了看,後退一步,對我招招手:「詩語,咱們明天見。」
8
江予的心情不太好。
搶了我的奶茶,也沒還給我。
路上,我給閨蜜發消息,認認真真問:「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
「怎麼突然這麼問?」
「就是……似乎永遠不會有人喜歡我。」
我指尖停頓了一下,把這句話刪掉,重新說:「沒什麼。」
從小到大,我都是家長眼中的乖孩子,不早戀,對感情的事一竅不通。
看身邊同學跟別人打得火熱,我心底對愛情的向往也與日俱增。
大一這一年,我下定決心談一場真正的戀愛。
然而每當我寫好情書,看中的對象就突然有了女朋友,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個打不破的魔咒。
唐奕也是。
他甚至還搶了江予的女朋友。
難道我住在他家太久,這份霉運傳給了他?
不知不覺,已經到家了。
進門時,江予說:「這個暑假好好學高數,談戀愛的事往後靠。」
「好……」
「明天開始,我親自督促你。」
我一驚,忍住想要逃跑的衝動。
江予的成績在學校裡特別出名。
他可是唯一一個高數拿滿分的,有人想方設法搞到了他的學習資料,發現根本看不懂。
我不想被他當成傻子。
從那以後我過上了起早貪黑學高數的日子,被迫單身後的江予極其嚴格,我每天就差頭懸梁錐刺股趕進度了。
江予的思路清晰明確,簡單幾句就能醍醐灌頂般,將我點醒。
看到學神的魅力,我學習更加勤奮。
眨眼到了開學前一周。
江予不知道怎麼回事,變得特別忙碌,每天早出晚歸。
這天,我坐在沙發上提交文藝委員繼任申請表。
咔噠。
門突然打開一條縫,江予回來了。
一連幾天的高溫天氣,烤得人頭頂都冒熱氣。
江予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襯衫,出了汗,頭發尖上湿湿的。
我們四目相對。
看到這樣的江予,我突然紅了臉,合上電腦規規矩矩喊了句:「江予哥哥。」
江予點點頭,進了洗手間,幾分鍾後傳來哗哗水聲,和洗衣機的嗡名聲。
我飛快地填完申請表給導員發過去,放下電腦,拿出高數書,盯了幾分鍾,一個字都沒看見去。
正巧這時,浴室間的門響了。
「簡詩語,你把毛巾放哪了?」江予的聲音傳來。
我忽然記起今天洗完頭後,順手就把毛巾和髒衣服都扔進洗衣機洗了,此刻掛在陽臺上,還沒幹。
我小跑過去,隔著毛玻璃門,我看見江予高挑的身影,光影很好地勾勒出他的線條,支支吾吾地說:「洗了。」
江予又問:「浴袍呢?」
「也……洗了……」
「你讓我光著?」
江予的手從浴室裡伸出,白皙的手背被青筋分出清晰的界限,上面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
我心底尖叫一聲,說:「你……你不要出來啊?」
「知道害怕還不快點給我拿衣服?」
「你衣服在哪啊?」
「臥室。」他又補充一句,「在第一層的櫃子裡,管好自己的眼睛。」
我無比窘迫地打開江予的臥室,灰色的窗簾規整地束起,四周幹幹淨淨的,被子平鋪在床上,一絲褶皺都沒有。
在最顯眼的地方有個大大的衣櫃,我按照他的話,打開第一層,由於他旁邊是推拉式的,我不免看到一些別的。
「簡詩語,快點,不然我就出來了。」
面對江予的催促,我慌亂地隨手抓了件兒睡衣睡褲衝回去,從門縫裡塞給他。
幾分鍾後,江予打開門。
我習慣性地低頭道歉,突然他伸手託住我的下巴,高高抬起,面無表情地說:
「明天我換個開放式收納架,浴袍就放在外面。」
平常浴袍都放在洗衣機上面的收納櫃裡,江予自己一個人住慣了,壓根沒料到收納櫃裡沒有浴袍。
「對不起……」我耳根發熱,想躲,但江予絲毫沒有放過我的意思,託著我下巴從浴室門口走到客廳。
「我脖子疼……你太高了,為什麼要一直讓我仰著頭?」
他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你拿衣服不看大小?」
「啊?」
「那是我初中的睡衣。」
我愣住了,突然,一股熱氣火山噴發似的湧到臉上,尺碼不對……
而且,我好像忘記給他拿貼身衣物……
江漪壓低身子,靠近我,慢悠悠說,「託你的福,我挺涼快。」
9
江予靠得很近,清爽的洗發水味包裹著我,心跳驟然加快。
就在我六神無主的時候,他放開我,動作利落地閃身進去,關上了門。
我因為慣性,頭晃了一下,目光好巧不巧地落在地板上。
大理石地面清澈如鏡。
我愣了一會兒,猛地捂住了臉,仿佛打開了一個未知的領域。
從那天起,我開始躲著江予,高數寧願求助網友,都不肯接受江予的幫助。
我媽期間打來幾次電話,要我聽江予的話,還說他年級比我大,懂的事情比我多,不要任性。
我乖巧應著。
開學前幾天,班長組織了一場聚會。
消失很久的閨蜜突然出現,「走嘛!悶了整整一個暑假,散散心啊。」
地點選在一個露天燒烤別墅。
離學校不遠,主要營業對象就是在校大學生團體。
他們熱火朝天地扎堆烤肉。
由於木炭不夠,借炭的任務就落在我和閨蜜身上。
別墅區有一條寬敞的柏油路,道路兩旁栽滿參天大樹,綠牆之後,是一條穿市區而過的河。
太陽還沒落山,四周的露天別墅就被訂滿了。
經過一個轉角,突然出現個人,撞了我一下。
要不是閨蜜扶著,我差點栽個大跟頭。
「誰啊,沒長眼啊?」他不耐煩地叫囂,在看到我臉的那一刻,怒火僵在臉上,一瞬間扯起笑:「妹妹,你也來玩?」
我認出他是上次被江予懟過的紅毛男人,不想搭理他,道歉之後扯扯閨蜜示意快走。
他一把揪住我,不依不饒:「哎哎哎,妹妹,我請你吃飯吧。」
「我們班同學都在,不用您破費。」
我旁敲側擊地警告他不要動手動腳。
誰知他晃晃悠悠地壓低身子,問:「江予沒在吧?」
閨蜜罵了句:「神經病。」
說完就要拉著我走。
他笑了聲,攔在我面前,「哥哥跟你說話沒聽見嗎?」
說完輕而易舉到將我拽進別墅,閨蜜則被他扔出門外。
我掙扎無果,想扭開門把手,被紅毛攔住,抵在門上。
紅毛的眼底盛滿不懷好意,「你不跟江予處了,跟哥哥處,我不嫌棄。」
這副嘴臉令我作嘔。
我避開他,說:「江予哥哥還在等我。」
別墅裡全是跟他差不多身架的男人,頓時起哄,要他和我親一個。
紅毛似乎來了興致,「上次你江予哥哥請我喝酒,我還沒謝他。」
他在我身上揩了把油,「謝你也一樣。」
我忍著惡心,腦子轉得飛快,說:
「這裡人多,我們去別的地方吧……剛才那個小花園就挺好。」
他們笑聲都掀翻了天花板。
紅毛點了跟煙,眯著眼笑:「小妹妹,這麼野啊?江予知道嗎?」
「哥!別慫啊!」眾人起哄。
我暗自計算閨蜜回去叫人的時間,隻要一開門,我就得飛快地跑。
紅毛湊近我,嗆鼻的煙味吐到我臉上:「別想耍花樣。」
咚咚咚。
左耳邊的門突然被敲響。
紅毛叼著煙,不耐煩地說:「誰啊?」
他惱怒地扭開門,開了一條縫,看見來人神色大變,當即想把門關上。
千鈞一發,四根修長的手指插入門縫,手背青筋畢露,用力一推。
沒推開。
下一刻,外面人一腳踹在門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紅毛猝不及防被彈倒在地。
場面一時靜止,一群人呆若木雞。
他們隻是一群遊手好闲的人,並不擅長打架。
隻見江予一臉陰沉地走過去,彎腰拉住他的領子提起,抡起拳頭,幹脆利落地落在紅毛眼眶上。
紅毛吃痛,幾哇亂叫:「哥哥哥!江哥!我錯了我錯了!」
江予充耳不聞,又一拳砸在他另一隻眼上,「我跟你說過什麼?忘了?」
「沒忘,沒忘……」紅毛捂著臉哀嚎,在江予冰冷的目光中,倒豆子一樣,「你的人不許動。」
「還有呢?」
「看……看見就跑……」
「還有呢?」
「道歉。」
江予蹲在他身邊,皮笑肉不笑到看著他,「你道歉了嗎?」
「對不起!對不起!」
我從來沒有見過戾氣這麼重的江予,一時間被嚇到,連說話都忘了。
紅毛到底挨了多少打,怕成這樣……
江予摁住他的頭,問:「喜歡她?」
紅毛搖頭,「不敢不敢。」
江予用了點力氣,紅毛趴在地上,連忙告饒:
「喜歡喜歡!江少爺,我說真話了,手下留情啊!」
江予再次舉起了手,我急忙攔住:「算了……」
萬一惹出亂子,吃虧的是江予。
江予瞥我一眼:「他碰你哪兒了?」
我生怕他再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搖搖頭。
江予扔掉紅毛,甩甩手站起來,「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