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色山茶》, 本章共3882字, 更新于: 2024-11-27 14:06:57

身上也總是呈現出一副與年齡不符合的老成持重感。


我揉了揉鼻子:「晚點給你帶炸雞回來。」


陳星:「嗯。」


「要大份。」


回車上後,車子駛出去,突然聽到沈淵說了句:


「給人當後媽就這麼有意思?」


我看著窗外頭的風景,樹影斑駁,光線迅速變幻,輕聲回答道:「嗯,很有意思。」


接下來,一路沉默。


下車時,沈淵是摔門下去的。


14


我突然就又想起陳暮來。


陳暮其實是陳星的小叔,陳星自幼父母早亡。


小不點陳星被送去陳暮家的時候,陳暮自己都還隻是個半大的少年。


而我找到陳暮的時候,那也是我最落魄的時候。


剛跟沈淵離了婚,因為年輕氣盛也或許是腦子有病,我沒要他的錢。


離婚,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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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我的決定付出了代價。


沈淵也按兵不動,他是故意在等我回頭去Ťũₔ求他。


為了完全斷掉這段關系,我直接去了其他城市,陳暮家。


陳星給我開的門。


高中生正值叛逆期,他戴著耳機瞥我一眼,問我找誰。


我指了下廚房裡的男人:


「找他,陳暮。」


陳暮唇邊咬著根煙,眉頭微蹙,鍋顛得輕松熟練至極。


15


不知道是被炒菜的煙火燻的,還是被萬寶路燻的。


他眯了眯眼睛。


聽到我說話後,他側頭衝我揚揚下巴,權當打招呼了。


好神奇,這明明是我跟陳暮的第三次見面,卻有一種認識很久的感覺。


這個比我大三歲的男人,對於我的突然到來,沒有多問也沒有多說什麼。


陳暮跟沈淵相比,沒有他那樣張揚的個性,沒有顯赫的家世跟背景。


但他給人的安全感,比沈淵足太多。


陳暮很會做飯,看起來廚藝刀技粗糙,卻能精準拿捏我的味蕾。


他煙癮也大。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老看到他趴在窗臺邊抽煙。


他是隊裡的隊長。


因為受槍傷休了半年病假。


領導打算把他換到其他部門,陳暮也是隊裡的王牌,他們不希望他這麼年輕就滿身是傷。


但中秋那一晚,陳暮跟我喝了酒,我們坐在陽臺上,闲聊人生,數著外頭的星星。


我問他有沒有考慮過換工作。


他輕笑,眼眸漂亮得跟幕布綴滿的星辰一樣:


「根扎進去了,沒法走。」


16


「發什麼呆?」


見我愣著,沈淵出聲。


我回過神來,跟著他的腳步往下走。


沈淵帶我來的這家店,是很早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愛吃大排檔,他慣著我,也就經常跟著我來吃。


後來越來越忙,他的腸胃也一直吃不慣大排檔的辣菜,我們就很少來了。


我詢問:「要不然吃西餐?不用將就我的口味……」


他卻已經先行撕開一次性碗筷的包裝,提起開水壺往裡面倒。


消毒。


他的無名指上,還戴著我們的結婚戒指。


我明明記得離婚那天,當時他剛坐上車,就一臉暴戾地摘了戒指扔在了路邊。


怎麼又出現在手上了?


我有些恍惚。


包括他現在給碗筷消毒,這也是我以前愛幹的事。


他那時候說大排檔的東西,就算再用開水燙也幹淨不到哪裡去。


我卻無所謂。


現在想來,或者那時候就是我倆最終會分道揚鑣的一種結局暗示了吧?


17


沈淵消完毒後,把這副消毒過的先推給我。


接著,又慢條斯理地洗自己的。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將就。」


「後來自己單獨來吃了幾次,覺得味道還行。」


菜上來後,他的確吃得很習慣。


甚至胃口比我還好。


我挺感慨:「你現在吃辣這麼厲害了。」


他嗯了聲,嗓子有些沙啞,大概是被辣椒燻的。


他反問我:「你怎麼吃得這麼少?不合胃口?」


我搖頭,指了指衣領的位置:


「年初動過一次手術,得注意飲食了。」


他夾菜的動作滯了下:


「什麼病?」


我輕松道:「小手術,已經痊愈了。」


他的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直直盯著我喉嚨的位置。


仿佛要透過衣領看穿下面的傷痕。


而我,攏了攏衣領。


他給自己倒了杯啤酒,一飲而盡:


「約你老公出來,我見見。」


這句話像一把利刃一樣,突然劈開了我強裝鎮定的偽裝跟平靜。


腦子裡一片空白,耳朵也幾乎聽不清周遭大排檔嘈雜的聲音。


耳鳴感強烈。


我張了張唇,嚅嗫道:


「他……沈淵……」


「我老公……已經死了啊。」


18


接下來的氣氛就更加冷了。


他沉默著,一杯酒接一杯地灌著自己。


而我,抿一口溫水,安靜地看著周圍鬧市裡的市井生活。


沈淵酒量是很好的,但——


我沒法再陪他繼續坐下去了。


剛要開口時候,一個女孩兒驚叫出聲:「沈哥?」


隨即就是一道小旋風一樣,她撲了過來,挽著沈淵的胳膊,嗲嗲道:「嗚嗚嗚……晚上給你一直打電話你都沒有接!」


見到我,她落落大方伸出手:「姐姐你好,我是沈淵的女朋友。」


我也衝她笑笑:「你好。」


「我是……」


她卻搶了話頭,明豔笑容燦爛,帶著滿滿的敵意:「我知道,你是沈淵哥哥的前妻,對吧?」


「我見過你的照片。」


沈淵卻突然起身,拽著孫倩雯的胳膊將她拖到車上,示意司機把她送走,表情帶著些煩躁跟不耐。


沈淵回來後,扯了扯領帶,重新坐下:「她不是……」


是想說不是他女朋友嗎?


不重要了。


「沈淵,我該回家了,東西方便的話,讓人寄過來吧。」


我拿起手機:「我打的車快到了,再見,沈淵。」


19


我拿上包,走出餐廳。


夜風溫度剛剛好,網約車靠路邊停下。


我剛要去拉車門,卻有人大步走上前來,從身後拉住我的胳膊,先行替我開了車門,不由分說坐到了我的身旁。


強勢又霸道。


一如從前的蠻橫不講理。


我嘆氣:「沈淵,你……」


他將頭側向窗外,不與我對視:「蹭你車順路回家不行?」


「剛好送你回家。」


我懶得在車上跟他吵架。


半路,我讓司機停了會兒,下去買了份炸雞。


沈淵竟然也跟了下來。


頭疼。


而我坐回後,沈淵那支煙沒抽完,所以就還沒上車來。


司機大叔悄摸問我:「那啥……姑娘,要我幫你報警嗎?」


「這家伙看著可兇。」


我撲哧一聲沒忍住笑出聲來。


而沈淵也聽到了,臉色不好看。


20


「不用了,謝謝大哥,他隻是我朋友。」我替沈淵說了話。


而沈淵,聽到我替他說話,臉色原本緩和了一些,聽到「朋友」兩個字後再次陷入沉默。


我看著車窗外頭。


綠燈。


路上也沒有多少車跟人。


一路暢通無阻。


沈淵忽然打破沉默開口問我:「為什麼又突然回了?」


他的話裡……似乎隱隱帶了幾分期待。


但我毫不留情地說道:「是為了我老公,陳暮。」


回來……


如果不是因為要保護好陳星,我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回這個地方。


跟陳暮在一起這兩年,我學到了太多東西。


當車子連轉過兩個路口時,我敏銳地察覺到了。


有輛車在跟著我們,車牌號:雲 Nxxxxx。


而看清車牌號的時候,我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心髒狂跳,手腳都在微微發抖。


後面那輛車,是套牌車。


陳暮曾經教過我,車牌顏色跟周圍車牌顏色色差大,字模不統一的,基本上就是套牌車。


21


骨子裡的寒意一陣一陣往外滲。


我強裝鎮定,小聲問沈淵:「沈淵……待會兒……送我回去可以嗎?」


他愣了一下,點頭。


而我借沈淵的手機給陳星發短信:【馬上去 307 住,反鎖門窗,給許警官打電話,讓他派人來保護你,上學也要他接送你。】


【壞人跟上我了,不過不用擔心Ṫŭ̀₄,目前我很安全。】


【從現在起,有緊要的事情就用黃警官的手機給我打電話。】


很快,陳星就回復了一組隻有我們倆才看得懂的數字暗號。


那輛車,不快不慢地跟在後面。


即使是司機車技再好也甩不掉。


那些人,真的來了。


22


兩年前,陳暮休假的那段時間,我在他隔壁住下來。


跟沈淵離婚後,失業加上一時之間沒有完全從感情裡抽出來,我抑鬱症差點兒復發。


狀態糟糕得要死。


整日睡得天昏地暗,飯也懶得吃,蓬頭垢面,有時候在沙發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也不多廢話,直接把自家廚房搬到了我家。


每天廚房切菜弄得叮咚響,鍋鏟甩得哐哐響。


飯好後,他跟陳星就在客廳,把電視開得很大聲,故意吃飯吃得很香。


再後來的時候,我就加入了他們的伙食大隊。


吃飯的時候,我們三個人都不說話,默默夾菜刨飯。


甚至到後來,我還會跟著他們用筷子打架搶雞腿搶排骨。


日子很平淡。


但就是這樣簡單的生活,最終治愈了我。


23


一年後,我生日那天。


我坐在屋子裡。


打開手機,除了幾個朋友的短信。


我翻著我媽十年前去世時最後給我發的短信。


她最後的日子在醫院住了很久,每天都像個小孩兒吵著要出院。


那晚,我回家拿換洗衣物。


她給我發消息抱怨,說李護士今天輸液弄得她手有點疼。


結果半夜就接到病危通知書。


而她給我留的最後一條短信是:


【別恨你爸……】


【他很好,他也很愛你,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我那時候覺得離譜。


我媽老是愛說這種神神道道的昏頭話。


我甚至一度以為她是戀愛腦。


直到跟沈淵離婚後第二個月,我接到了那個許久沒見過面的男人的死訊。


我無法相信,那個印象中流裡流氣、對家庭從來沒有負過責的男人。


甚至連我媽去世都沒有趕回來的男人,竟然是一名臥底。


原來,我憎惡的那個不負責、不顧家街溜子一樣的男人。


他是個超級無敵大英雄。


我突然想起來一些事,以前在家裡的時候,我總會接到打過來卻又不出聲的陌生電話。


有時候能聽到很微小的呼吸聲。


還有幾次,他含糊不清壓得極低沉的緊張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


「不好意思,打錯了。」


原來,他一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身處黑暗深淵,為了理想跟正義與光明背馳。


想方設法,試圖在告訴我們。


他很想我們,他想回家陪陪我們。


24


他的遺言裡說,不立碑,不辦葬禮。


就是他這一生到頭、一個不盡職的父親對我最好的保護。


骨灰盒就是陳暮送來的。


那天他穿著便裝,戴著黑色鴨舌帽。


我還以為他是壞人。


陳暮指著自己的臉:「我這濃眉大眼的像壞人嗎?」


「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


這話就更假了,看著也就比我大一點。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很舊的老照片來。


一個四歲的小男孩,硬把一歲多的我抱起來。


結果沒抱穩,兩個人都摔了個屁股蹲兒。


兩個小屁孩哭成狗的樣子被拍下。


我才隱約想起。


陳暮的父親,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曾經來過我家。


那時候的陳暮,還隻是個人憎狗嫌的熊孩子。


25


而現在的陳暮,一米九大高個子,一身高強度訓練過後的肌肉體格。


坐在我出租房裡的小沙發上,坐得很端正,連腿都伸不開。


臨走時,他把電話號碼塞給我:


「如果有需要,隨時來找我。」


「林楚,我等你電話。」


這麼粗枝大葉的一個大老爺們兒,在家裡就坐了不到十分鍾,竟然就看出來,我過得其實一點也不好。


我快撐不下去了。


陳暮,他在我最艱難的時候,用力拽了我一把。


後來,隨著時間慢慢過去,連陳星都看出我喜歡上陳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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