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突然一片炙熱。
我一驚。
是裴珩。
他似是無意,漆黑的眼眸失神地盯著酒杯,送到唇邊抿了口。
剛才隔得太遠瞧不清楚,現在坐得近了,發現裴珩的拳頭破了皮,有細小的血痕。
裴珩的手修長瓷白,骨節分明,那血痕簡直是藝術品上的瑕疵。
他疼嗎?
「林述,現在又是在玩兒我嗎?」
裴珩淡然的聲音響起,我驟然回神,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我的手居然不知什麼時候摸了上去。
不是。
我的手太變態了吧。
隨他主人。
他平靜地將我的手拿開:「如果不喜歡我,就別做這種讓人誤會的事兒了。」
他果然不讓我碰了。
我訥訥地應了聲:「哦,好。」
裴珩臉色忽地陰沉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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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幾秒。
欸,他說的是如果!
我不知哪來的賊膽,搶過他的酒杯,一口喝下。
「老……」我差點咬斷了舌頭,才將老公這個稱呼咽回去,小聲說,「哥,你能再牽我一次嗎?」
我想確認一些東西。
11
昏暗的燈光搖曳,系花還特意調低了光線亮度,男生大半張臉被陰影掩蓋,神色莫辨。
良久,他哂笑一聲,將手遞給我。
我舔了舔嘴唇,緩慢地放上去,學著記憶裡的那次,十指相扣。
男生垂眸定定地看著我。
他的手修長寬厚。
我感覺心跳的速度又快了些。
耳邊突然爆發出歡呼的喊聲,是他們在大冒險,國王在指定玩家公主抱深蹲。
我驟然驚醒,抽回手,話都結巴了:「我、我也不喜歡男生。」
裴珩淡淡點頭:「我知道了。」
他起身想走。
「你知道個毛啊。」我一把拉住他,見他面露不解,我清了清嗓子,「但如果是你,我感覺還不錯。」
和他接吻我不討厭,甚至有點享受。
一想到裴珩會喜歡別人,我心裡就像是堵著塊石頭,難受得緊。
那男生騷擾裴珩時,我腦子裡的第一反應是:「裴珩隻有老子能碰。」
他是我的。
我對裴珩有佔有欲。
我從來沒對別人有過這種感覺。
所以,我應該是喜歡他的。
那邊已經在進行下一輪遊戲,我們這兒ţű̂ₛ無人在意。
我撐在裴珩腿上,仗著角落偏僻,光線黑暗。
仰頭湊到他唇角,大膽印下一吻,還伸舌頭舔了下。
裴珩喜歡健身,渾身肌肉都梆硬,嘴兒倒是軟軟的像果凍。
我點評:「挺軟。」
我剛想撤離。
卻被他按住後腦勺。
緊接著,吻重重落下,他低哄我:「乖,張開。」
我怕被人看見,隻能縱容他長驅直入,攻城略地。
他唇齒間都是薄荷的氣息。
直到分開,舌尖仿佛還彌漫著他的氣味,我滿臉通紅。
裴珩把玩著我的手指,神色透著餍足。
「我也是。」
「什麼?」
他說:「喜歡你。」
我偷偷瞄了眼在喝酒的大家,義正詞嚴:「別勾我。」
「我會忍不住的。」
他眉梢輕挑,抓著我的手腕,探進他衣擺。
沒有布料隔著,指尖相觸,腹肌微微起伏,紋理細膩。
我喉結滾動。
他好會。
想親。
12
生日會結束已經是凌晨兩點了。
一走出包廂,我兇狠地將他按在牆上親吻。
都怪裴珩勾引我。
我喘著氣,心跳卻如擂鼓般跳動。
連眼尾都浮起潮紅。
裴珩忽然皺起眉,按住我的臉:「你在發燒?」
我不滿瞪他:「情侶之間怎麼能叫騷,再給爺親親。」
裴珩:「……」
他表情有點無語。
牽著我的手放在我額頭:「你體溫很燙。」
我眨巴眨巴眼。
壞了。
這回是真燒了。
我說這一晚上為什麼心跳跟蹦迪似的。
這次發熱潮比以前每次都要洶湧。
裴珩掏出手機要打車去醫院,我趕緊阻止他:「不用去醫院。」
腦子裡靈光一閃表姐說過的話。
「去你家,我跟你說個秘密。」
一路上,我呼吸粗重,滾燙的火激蕩在四肢百骸裡,我緊緊貼著裴珩汲取涼意,可仍不夠。
尤其是尾椎骨,傳來酥酥麻麻的痒意。
裴珩帶我去了在校外租的房。
兩室一廳,裝修顯然是他的風格,簡潔明快。
裴珩用鑰匙開門,我迫不及待將他壓在玄關,眼裡水光潋滟。
「林述。」他喊了我一聲,瞳孔驟縮,「你的耳朵。」
我咬著唇,從他的眼裡看見了我毛茸茸的狐耳。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大尾巴也不知何時出現,纏在裴珩的腰上。
「這就是我的秘密,你害怕的話,我這就走。」
我盡力保持平靜,可聲線還是忍不住地抖。
裴珩害怕,我也不怪他。
長了獸耳獸尾,是個正常人都會恐懼的。
可裴珩的眼睛逐漸亮得像倆燈泡。
「好可愛。」
我氣結:「老子猛男,可愛個屁。」
13
大意了。
裴珩是個絨毛控。
要我用狐尾一直鉤著他,掉下來就懲罰我。
發現我的耳朵敏感,不住地親吻,壞笑著看我戰慄。
臥室的壁燈洇出一片暖光,投在交纏的人影上。
裴珩碎發下的額頭,細汗密布,手指撬開我牙關,在舌尖攪動。
「乖,想聽寶寶聲音,求你了。」
他一雙桃花眼,盈滿深情的碎光,我沒抵住誘惑。
自暴自棄地放開底線。
……
我後悔了。
裴珩這個狗比。
「別碰那兒。」
「裴珩我草你二大爺。」
我哭著爬遠,卻被他抓住腳踝,拽了回去。
罵聲被頂撞得破碎,又被囫囵吞進吻裡。
裴珩嗓音繾綣:「寶寶,我沒二大爺,可以……我。」
「我真的不行了。」
我試圖求饒。
裴珩低頭吻去我眼角溢出的生理眼淚:「這不是吃下去了嗎?」
「傻逼裴珩。」
一晚上,我不知道換了多少次稱呼,傻逼、裴珩、哥哥都叫了個遍。
裴珩好脾氣照單全收,最後又故意停在那兒碾磨,哄我喊他老公。
狗裴珩。
我可恥地妥協了。
14
一夜荒唐。
我被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是發小的電話。
按下接通,一開口發現我聲音沙啞得可怕:
「怎麼了?」
「你咋不在宿舍啊。」發小語氣散漫,「你不是讓意姐給你送抑制劑嗎?正好我休假,就把活攬過來咯,你去哪兒了?」
「誰給你打電話?」裴珩也醒了,將他的狗頭搭在我頸側,黏糊糊地蹭著,「寶寶,想看大尾巴。」
「……」
揪著我尾巴睡了一晚上,現在還要摸?
尾巴也是會累的好嗎?
我怒了。
啪地給他一個大鼻竇。
裴珩睜著委屈的狗狗眼。
我認命地變出尾巴,塞在他手心。
發小見我遲遲不回,聲音提高了幾分:
「你要是沒空,給我地址,我來找你?」
我看了眼滿足地眯起眼的裴珩,輕咳:
「抑制劑,以後用不著了。」
嗯。
不僅無痛,還爽。
15
我組了個局,讓發小和裴珩一起吃了頓飯。
但他倆好像互相看不順眼。
發小各種挑裴珩的刺,還陰陽怪氣諷刺他。
「你了解林述嗎?他喜歡吃辣的,你點菜這麼清淡?」
裴珩慵懶地掀起眼皮,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再轉向我時,眼眶紅紅的:「你這兩天飲食不能過於辛辣,都怪我讓ẗü⁷你太辛苦了,不如巍哥貼心。」
我:「……」
還是個茶狗。
我用力揉了一把他的頭。
趁著裴珩去結賬,我皺眉道:「你幹嗎針對他?」
「他有什麼好的?」發小看了我身後一眼,「你圖他陽氣,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他緊張地舔了下唇:「如果他都可以,那我們——」
「不可能。」我打斷他。
發小怔住。
「陳巍,我從始至終把你當好兄弟,跟裴珩不一樣。一開始我確實圖他陽氣,但現在我喜歡他。」
「裴珩是我男朋友,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跟你吵。」我站起來,「希望你也是。」
不遠處,裴珩靜靜站著,不知聽了多久。
他湊在我耳邊:「寶寶,有我就夠喂飽你了。」
我無語地賞他一個白眼:「明天還要上課。」
裴珩眉眼浮現落寞的情緒:「我以為你那幾天是在勾引我,原來隻是為了我的陽氣。」
「咳。」我小心地觀察他的表情,哄他, 「那不是沒辦法嗎?」
他還是不開心。
我一狠心:「今晚還給你摸尾巴和耳朵。」
裴珩幽幽看我。
我又看見了那倆亮瞎眼的燈泡子。
我對我的屁股,有種不好的預感。
番外
知道林述和裴珩談起了戀愛。
大壯攬著周成的肩膀, 一臉意料之中:「我就說他倆像 gay。」
兩個室友不介意。
林述發熱期過去了大半個月。
但裴珩總覺得住宿舍不方便,因為他看見林述,就像餓久了的狗看見骨頭。
林述換了件衣服,他說:「寶寶好白,想親。」
林述寫作業打瞌睡,裴珩低頭含住他的指尖:「別做作業了, 做我。」
林述一度懷疑, 要過發熱期的其實是裴珩。
他太騷了。
實在沒辦法, 兩人一合計,跟輔導員申請, 搬去了校外裴珩租的房子。
某天晚上, 林述跟裴珩胡鬧著比完大小,想起什麼,拒絕了他的親吻。
林述口吻陰陽怪氣:「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開學不還討厭我嗎?」
裴珩一臉茫然:「我沒有。」
林述將記憶中的場景告訴他, 還著重地說了那隻大白眼。
裴珩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片刻後坐起來,偷感很重地投來羞澀的眼神, 然後錯開:「是這樣嗎?」
這回輪到林述無言。
可裴珩死活不肯告訴他究竟是什麼時候喜歡他的。
兇巴巴地將林述撲倒, 纏著他沒羞沒臊。
後來期末周, 裴珩有輕度近視,為了復習專業課, 難得戴上了無框眼鏡, 頗有斯文敗類的味道。
林述把腳塞進他衣服裡, 懶懶地打量他的臉。
驀然感覺到熟Ṫù⁺悉。
他盯著裴珩看了許久。
終於想起來,他高一特中二,在學校當懲善除惡的校霸。
那會兒的裴珩還胖乎乎的,戴著眼鏡,呆呆的,不愛說話。
有兩個小混混看不慣他,堵在角落裡揍他,他臉上好幾塊瘀青。
林述打架兇, 三兩下把人打跑,護著裴珩:「以後哥哥罩你。」
裴珩乖巧點頭。
不過高三最後一年, 裴珩轉學了。
再見是大一開學,裴珩瘦了很多,整個人氣質也翻天覆地地變了, 導致林述沒認出來。
林述不由腦補, 裴珩脾氣那麼好,轉學了是不是還被人欺負。
不然為什麼還是不愛說話, 也不敢跟他相認。
「沒有哥哥,日子過得確實不好。」
裴珩抬手摘下眼鏡,吸了下鼻子, 可憐巴巴的。
林述這才反應過來,他把疑問問出了口。
天殺的。
欺負他男朋友的人簡直過分。
林述自責勾起了裴珩傷心的往事,這夜無論他提出多荒唐的要求,都硬著頭皮答應。
……
裴珩抱著昏睡過去的林述, 走進浴室。
他低頭溫柔地吻著男生柔軟的唇。
他卑劣地利用了林述的心軟。
沒人敢欺負他。
那兩個人是他花錢僱的。
他故意讓林述看見滿身傷痕的自己,走進了他眼裡。
可後來林述忘記了他,還很討厭他。
沒關系。
他習慣了等。
裴珩將少年時的愛意擁了個滿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