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不是滋味兒,失落感壓得我有些吃不下飯。
低頭看了看手裡的豆漿、包子,也不知道他吃了早餐沒有。
反應過來我簡直想抽自己一嘴巴子,我真是奴才命,喝著兩塊錢的豆漿,操心身家上億的主子吃沒吃早飯。
重新投入繁忙的 996 生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最近工作好像更繁忙了。
我每天都摔著文件:「這活兒老子一天也幹不下去了!」
過一會兒又彎腰重新斂起來,默念:「賺錢要緊,賺錢要緊。」
生活沒什麼Ťū́⁶改變,唯一不同是從前一個月也見不了兩次的老板最近倒是經常碰見。
隻是每次他都面若寒冰,遠遠地就感受到壓抑的距離感。
我發現有好幾次,他看見我也假裝沒看見。
他高大的身影從辦公室路過,西裝裹住他寬闊的肩背,勁窄腰身,筆直修長的兩條大長腿。
小羅湊到我旁邊,眼冒星星:「咱 Boss 這種極品簡直是漫畫裡走出來的人物,不知道誰有此等豔福。」
我看著老板的背影,酸溜溜地撇嘴,走到飲水機旁接水,小聲地嘟囔:「睡過,一般。」
老板的背影一歪,好像崴了一腳。
12
老板天天裝不認識我,這讓我怎麼跟他提調崗的事兒啊,我不會要在這個破崗位當牛做馬幹到退休吧?
為了保住自己的壽命,我在老板的必經之地堵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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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吃了嗎?」
老板眸色微動,臉上忽然帶了莫名的笑意:「我們很熟嗎?」
都睡一張床上了,你說熟不熟?
親手給你塞過退熱栓,你說熟不熟?
你渾身上下都被我看光光了,你說熟不熟?
但我哪兒敢說啊,我怒上心頭隻能反問他:「不熟?你是不是玩不起?我親手……」
他臉色發青地捂住我的嘴,低聲道:「住口。」
我無辜地眨了眨眼,這麼激動幹什麼,我想說:我可是親手救過你的命。
咋了,還不讓人說?
老板把我一把撈進他的辦公室,用腳踢上門。
這才撒開我,拍了拍西裝上的褶子,神色不明地問我:「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毫不客氣:「我想調個崗。」
老板挑眉:「哦?有什麼要求?」
我好像在他臉上看到隱隱的期待?
我說:「實在熬不住了,最好是清闲點兒的崗位,越遠越好!」
老板眉間喜色一瞬消散,又恢復成那張死人臉:「那你回去收拾東西吧,調崗通知很快地就遞到你手裡了。」
我喜滋滋地收拾東西準備去鹹魚躺,結果下午我就接到通知,我被調去了老板辦公室隔壁的行政。
媽的,恩將仇報嘛這不是!
行政瑣事一大堆,專業還不對口,是不用熬夜做項目了,又開始通宵做 PPT,間隙我還得現學怎麼切果盤以及給咖啡拉花。
兩天過去,我忍無可忍,捧著保溫杯衝進老板辦公室。
我把保溫杯重重地放在他辦公桌上。
老板從文件中抬起頭,挑眉看我,眼底掩藏笑意拿過保溫杯,剛打開杯蓋,就眉頭一皺,臉色大變。
我背著手恭敬道:「蔥姜紅糖水,您的救命神藥。」
「您不會忘了吧?」
老板默默地蓋上蓋子,看樣子味覺已經恢復了。
我又補了一句萬能問句:「老板,吃了沒?」
這回他倒是靠在椅背上,坦然道:「沒有。」
我看了看手表,三點了:「午飯沒吃?」
他點頭:「早飯、午飯都沒吃。」
我竟然有點兒生氣,有點兒上頭。
陽康後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恢復期,一定要作息規律按時吃飯。
他是我好不容易才養好的,怎麼能當著我的面這麼糟蹋身體?
我當即點了個外賣,外賣是樓下一家店,送上來得很快。
我把盒飯拆開擺在他面前,筷子塞進他手裡:「工作永遠做不完,先吃飯。」
他眉眼微垂,竟然難得有些乖順,接過筷子安靜地吃飯,眼角微彎,冷峻的眉眼都柔和下來。
他問:「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我:「有,我不想在行政幹了,要麼你還是把我調回去吧。」
他道:「我覺得你幹得挺好,我會給你加獎金。」
錢這種東西,有命賺也得有命花啊,想想做了一半的 PPT,切水果切了兩道口子,我堅決地搖頭:「不行,這裡我是一分鍾也待不下去了。」
他把筷子一擺,深吸一口氣,定定地看著我:「還有沒有別的想說的?」
我撓了撓頭,他想讓我說啥?
我的茫然似乎點燃了他,他憤怒地指責我:「摸也摸了,抱也抱了,都讓你看光了,你卻不想對我負責嗎?」
......??
忽然,我餘光瞥見門口一道矮墩墩的身影,趕緊撲上去捂住老板的嘴。
但顯然為時已晚,我倆雙雙地向門口看去。
副總站在門口,手指落在門把上,欲言又止,臉色非常精彩。
沉默兩秒,他默默地把門關上:「打擾了。」
嗚嗚嗚,怎麼偏偏讓這個大喇叭聽去了?
從今天起,我的清白離我而去。
我看著副總離去的方向,仿佛看到自己渣女的名聲傳遍公司,頹然喟嘆:「老板,你害得我好苦啊。」
他眸色低沉,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我剛想避開,他的手卻穩穩地扣住我的腰。
他臉上閃過一絲復雜掙扎,而後長長地嘆了一句,似有萬般無奈:「許希希,你可真不講理。」
13
我請了一周的假,倒也不是因為懼怕流言蜚語,主要是我爹媽的房子要拆遷,限時一個月之內搬出去。
他老兩口幹脆出去旅遊了,臨走前還給我安排了兩場相親。
我無處可去,隻能去找房子租房子。
公司附近的房子都好貴,便宜的吧環境治安又不好,我輾轉於各個中介公司,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房子。
我在周五結束了第二場相親,相親對象人還不錯,開車把我送回家。
揮手跟相親對象告別,我跺了跺腳,門口的感應燈亮了,我這才看見門口站著個高大的身影,嚇得我連連後退,差點兒坐在地上。
那人抬起頭來,昏暗的燈光自他骨骼分明的臉頰灑下,他臉上似乎有些委屈,兩步上前拽住我的手腕,將我抵在門上。
他像一堵牆一樣地將我堵在臂彎,大手扒拉開我的圍巾,我避無可避,對上他蘊著黑沉沉的眸子。
黑亮的眸中映著我的臉,好似石子砸亂了一池秋水,他眸光晃動,忽然將我摟進懷裡。
彎下腰,下巴擱在我的肩頭,溫熱的氣息纏繞在我耳畔:「終於找到你了。」
像是失而復得,胸膛中壓抑著悸動的心跳。
我惶惶不安,心「怦怦」直跳ťůₚ,下意識地揪住他的衣角:「老……老板。」
他指責意味濃厚:「你怎麼不管我了?」
「剛剛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是誰?」
我心髒提到嗓子眼,目光遊移不定,卻還是在他探究的目光下老實交代:「相親對象。」
我聽到面前人深吸一口氣,感覺脖子一涼,連忙解釋:「沒,沒成,人家沒看上我。」
他冷笑:「他要是看上你,就能成了?」
他的氣息有點兒危險,我恨不得把自己從門縫裡擠進屋。
「老板,其實你有事找我打電話就行,不用親自找上門的。」
他說:「因為你的眼睛不會撒謊,見不到你我就擔心你忽悠我。」
他復又低頭,呼吸離得很近,身上淡淡的白麝香將我圍繞:「如果你要談,不如跟我談?」
我呼吸一滯,瞪大了眼睛,他也在看著我,眼神柔亮,倒映著我的模樣。
那個病重時赤誠柔善如小鹿的男人,好像又回來了。
我低下頭,揪住圍巾遮住臉,心髒「怦怦」得快要撞破胸腔,我壓抑著喉嚨裡的熱意,支支吾吾:「那就,那就談談吧。」
他肩膀松懈,臉上綻開笑容:「聽說你最近在租房子,不如跟我合租吧。」
「租金每月一千個吻。」
14
當晚老板就把我挾持回他的大平層,我輕車熟路地換拖鞋。
剛脫了鞋,忽然騰空而起,我下意識地摟住老板的脖子。
他將我丟在那個我第一次來他家躺的沙發上,欺身像座山一樣壓下來。
我連忙轉身,趴在沙發上與坐墊面對面。
他頓了頓,手指勾了勾我脖頸的碎發。
嚇得我手腳並用地想爬起來,腰卻被壓得緊緊地貼著涼涼的真皮沙發。
掙扎間上衣,溫軟輕柔的指尖順著腰際爬上。
溫熱的鼻息噴在耳畔,我聽見他咬牙:「睡過?一般?」
原來那天他聽見了!
沒什麼比造謠讓當事人聽到更尷尬的了。
我縮了縮肩膀,真皮沙發質感滑膩微涼,皮膚在上面擦出「吱吱」輕響。
「老板......」
「嗯?」他在我腰上掐了一把,「重新叫。」
「魏珣......」
我攀住沙發扶手,想臨陣脫逃。
又被一隻大手握住,五指嵌入指縫中扣住,輕松地拽了回去。
我欲哭無淚。
夜晚被魏珣拉得那麼長。
第二天,我哆嗦著雙腿撿起散落在地毯上的衣服。
老板煎了蛋煮了面,喊我吃飯。
這頓早飯吃得我消化不良,老板還要順路送我上班。
我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可以坐地鐵。
老板攬住我的腰不容拒絕地將我摁在副駕駛,系上了安全帶,鼻尖有意無意地擦過我的鼻尖。
我屏住呼吸,悄悄地咽下口水。
他輕笑一聲,在我嘴角落下一個吻。
我腦袋枕在車座上,心髒「撲通撲通」,生怕讓他聽見。
車到公司正好是上班時間,來往都是同事,我在車上振作了好久,直到老板親自把我趕下去。
眾目睽睽之下,從老板的賓利上捂著臉跑進辦公樓。
一上午,全公司人盡皆知。
小羅臉上閃爍著八卦的光芒:「你跟老板一起來的啊?」
我面不改色,聲音嘶啞:「起晚了,正好遇到老板,就蹭了個車。」
她失望地耷拉下臉,把一罐羅漢果推了過來:「怎麼回事?嗓子都啞成這樣了。」
我頓了頓,端起保溫杯喝了一口,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上火。」
下班時,我捂著臉想假裝看不見門口那輛賓利,卻被大手拽住胳膊,一把扯進車裡,跌進硬邦邦的懷抱。
老板他佯裝作怒:「我這麼見不得人?」
我幹笑兩聲:「辦公室戀情,不好太張揚吧?」
他溫柔地替我把發絲掖到耳後,低頭在臉頰落下一個輕柔的吻,然後心情很好地升起車窗:「確實,但我應該有點兒特權吧。」
車窗外同事們震驚地看向我。
我原地石化。
15
老板他終歸不再是那個任由我擺布的嬌花。
他食髓知味,報仇來了,把我折騰得快要散架。
摳搜如我,扶著老腰去家具城,決定自掏腰包買張單人床放在次臥。
結果我還沒來得及付款,老板微信發給我一個照片,一張兩米八的定制大床已經塞進了次臥。
他說,床是他精挑細選的,讓我一定好好地睡。
……你算盤打得我在北極都聽見了!
16
魏珣第一次注意到許希希是在一個酒局上。
當時她作為項目負責人一起吃飯,落座後,許希希悄悄地從桌子下面遞了盒酸奶給他,衝他眨了眨眼:「喝酒前喝酸奶可以保護胃黏膜。」
小姑娘笑起來嘴角兩個梨渦,讓人印象深刻。
他接過酸奶,瓶身還有她手上殘留的體溫。
那晚他還是喝醉了,依稀地記得喝醉後,是那個叫許希希的女孩照顧他到半夜。
她輕哄他,嗓音溫柔又好聽,像甜甜的軟糖。
他迷迷糊糊地握住一雙柔軟的手,心裡痒痒的,好像有什麼開始生根發芽。
這個女孩就像發著光一樣,跟同事們都能打成一片,讓人很難不注意。
隻是他從來都隻遠遠地看上一眼,便再也來不及看第二眼。
直到疫情爆發,她陽了,魏珣把他媽媽好不容易搶到給他寄來的退燒藥,以同事的名義給了許希希。
後來他也陽了,副總問要不要給他送藥。
他問許希希怎麼樣了,經理說剛回來上班。
當時他燒得有些糊塗,竟然說出了心裡話。
他說,那就讓許希希來給我送藥吧。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