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幹咳兩聲,清了清喉嚨,指尖落到肩背處,問道:“這裡嗎?”
申屠桃“嗯嗯”兩聲,眯起眼睛。他渾身都有若有似無的痒意,仿佛是從骨頭縫裡往外鑽。
宣芝見他似乎真的很難受,乖乖地幫他按揉,聽他指哪撓哪。
兩個人大半夜的不能睡覺,坐在床上哼哧哼哧地撓痒痒。
好半天後,宣芝撓得手指都酸了,申屠桃還是一副渾身骨頭都不對勁的樣子,眉宇之間越來越煩躁。
她擔憂道:“你怎麼回事?你全身都痒啊?是因為燭蛇嗎?”
申屠桃搖頭,燭蛇早就開始在他的樹根下打洞了,對桃木龐大的根系來說,那幾個蛇洞其實沒什麼影響。
宣芝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嘀咕道:“你不會是長蟲子了吧?”
申屠桃驀地轉過頭來,壓下眉眼,又惱怒又委屈地盯著她,說道:“你覺得孤和市井街邊邋遢的流浪漢一樣,會從衣服裡抓虱子出來麼?”
宣芝無奈地捂臉,不明白他在委屈個什麼勁兒,“笨木頭,我是說你的本體。”
畢竟申屠桃的桃木長那麼大,還從來都沒噴過防蟲害的藥。
申屠桃聞言愣愣地眨了眨眼,有那麼片刻他紅瞳微張,臉上的表情顯得極為不知所措。
第129章 番外04
宣芝整理好衣衫,披上一件外袍,神識入符請出山河社稷圖,準備動身入圖,“我們先進去看看……”
她話都還沒說完,被申屠桃伸手拽回去,重新按到床上,一道法印從他手心裡飛出來,法線金茫化作輕薄的披帛,纏到宣芝身上,將她綁在了原地。
宣芝被捆成了粽子,一臉迷惑地抬起眸,“你綁我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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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桃嘴角微瞥,偏頭避開了她的視線,神色中透出幾分羞窘和難堪,悶聲道:“你別進來。”
說完,連衣襟都來不及拉攏,就匆匆忙忙地鑽進了山河社稷圖中。
宣芝:“……”
她對申屠桃毫無防備,猝不及防被綁了個結結實實,連神識都放不出,隻能看著他的身影沒入圖中。
山河社稷圖徐徐地鋪展在床側,畫卷上秋景蕭瑟,大桃木佔據了畫卷半幅卷面,和往日裡相比,申屠桃那老是詐騙的謊花零落了不少,枝葉也稀疏,看上去真的有點萎靡。
宣芝越發擔憂,心裡七上八下,一眨不眨地盯著圖卷上的桃木,飛快在心裡思索修真界有哪些有名的靈植師,還是應該請人來護理一下陛下,不能任由他這麼野蠻生長。
當初在山河圖中種下申屠桃的桃種之前,她明明跟陛下去過靈植店,還聽靈植師重點提起過靈植蟲害的事,怎麼就給忘了呢?
宣芝越想越覺得懊悔,在床上扭來扭去,用頭撞了撞枕頭,忐忑不安地等著申屠桃出來。
那邊廂,申屠桃進入山河社稷圖中後,迅速回歸了自己的本體。
他整個神識都融入大桃木中,非常細心謹慎地將自己從頭到腳都檢查了一遍,從樹冠中每一片枝葉,到埋在土中每一根根須,沒有放過任何一寸地方。
確認自己身上幹幹淨淨,連隻蟲影子都沒有後,他重重舒了口氣,理智也一點一點回籠。
——真是荒謬,什麼蟲子敢在他身上放肆,不想活了差不多!
申屠桃想到自己方才被宣芝帶入誤區,竟然真的信了她的鬼話,以為自己會長蟲,就覺得無比丟臉。
他氣呼呼地抖了抖枝葉,枝頭上殘留的謊花簌簌而下,又被抖落了一大半。
渾身上下從內而外的瘙痒沒有絲毫緩解,還變本加厲,申屠桃煩躁地抽動根須。
桃木腳下的地底傳出隆隆的悶響,他一腳踹翻了盤在他根須上做窩的燭蛇,看著那些蠢東西從安眠中驚醒,發現家突然被拆了,驚慌失措地在地底亂竄,心裡這才舒坦一些。
申屠桃調整好心緒,從山河社稷圖中探出半身。
趴在床上的人立即掙扎著坐起來,杏眼圓睜,關切地注視著他,“怎麼樣,你還好吧?”
申屠桃板著一張死人臉,就這麼與她目光相接,沉默不語。
宣芝心裡咯噔一聲,曲起腿像毛毛蟲一樣拱到山河圖前,她沒有將心裡的擔憂表現出來,露出笑顏安慰他道:“就算長了小蟲子也沒關系,這在靈植裡面是很常見的,不是什麼大病,靈植師有很多防蟲害的藥品和手段,肯定能把你治好的。”
她跪坐在床上,挺起腰肢,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唇,柔聲道:“你解開我好不好,讓我進去看看你,我不嫌棄你長蟲。”
申屠桃本來還有些生氣,低頭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眸,用可憐巴巴的表情望向自己說不嫌棄他長蟲,心裡的那點不悅一下子泄了幹淨。
不過,他還是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一字一句認真地強調:“孤沒有長蟲,本體也沒有長蟲。”
宣芝眼露驚訝,“你沒長蟲?那你一臉病入膏肓的樣子幹什麼?嚇死我了!”
“誰叫你汙蔑孤長蟲。”申屠桃冷哼,勾手撤走束縛她的法印。
“我那不就是一個猜測嘛,也沒說一定就對。”宣芝翻個白眼,瞥向他,“那你為什麼痒啊?現在還痒嗎?”
申屠桃本來已經忽略了身體裡的痒意,被她一提醒,注意力又轉回身上,頓時皺起眉頭,一臉煩躁。
兩人一同回到山河圖中,又對大桃木進行了一番徹底檢查,還是沒有查出所以然來,隻好暫且作罷。
外面雨已經停了,天色還未亮,鬼帝陛下痒得睡不著,披上衣服想要出去。
他一臉的陰沉暴躁,往那裡一站活脫脫就是一個能止小兒夜啼的怨魂惡鬼,為了防止陛下一言不合殺人泄憤,闖出什麼禍事來,宣芝撲過去用力抱住他,“你出去幹什麼?總不能去蹭樹吧,呆在這裡我還能給你撓撓。”
申屠桃猶豫片刻,倒下身枕在她腿上,悶悶道:“那你幫我撓。”
宣芝耐心地幫他邊撓邊按揉,抽空發了幾道通訊符出去,詢問有哪些靠譜的靈植師。天光微亮的時候,她收到回信,信箋裡面羅列了五位修真界中有名的高階靈植師。
她撩了申屠桃的額發,等他睜眼望來時,抖一抖手裡的信箋,說道:“陛下,我們去找專業的人來給你看看吧。”
高階靈植師就跟現實世界中的名醫一樣難求,十分搶手。不管是在外開店的,還是在仙門裡任職的,想要求得一見都很難。
宣芝正思索著該如何深入打探一下這幾位靈植師的情況,找門路聯系。
申屠桃伸手過來,從她手中捻過那張信箋看了看,站起身走到窗前,將信箋拋向了窗外,一道影子倏地從窗前閃過,將信箋卷走。
宣芝疑惑:“什麼東西?你把信箋丟給了誰?”
她快步走上前去,又被申屠桃拉進懷裡,將她的手塞進衣袍底下,“不用管,等著他們來就行。”他埋首在宣芝肩上蹭蹭,“你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繼續伺候孤。”
宣芝白他一眼,夾著嗓子道:“好的,陛下。”說著雙手環過他的腰往下探去,在他屁股上用力抓了一把。
申屠桃整個人一頓,宣芝揚眉微笑,掌下的手感太好,她又忍不住揉了揉,“陛下,妾身伺候得好嗎?”
申屠桃從鼻子唔一聲,摟住她一步一步往裡走,宣芝轉不了身,被逼著隻能跟隨他的腳步後退,腿彎抵在了床沿邊,被直接推進了床榻裡。
“很好,你還可以伺候得更好。”申屠桃屈起一條腿,半跪在她身上,抓起她的手隔著絲滑的睡袍按在自己的樹杈子上。
宣芝滿臉通紅,目光往下一垂,又飛快抬眸瞪向他道:“你現在又不痒了?”
申屠桃居高臨下地垂眸,凌亂的長發垂在胸前,喉結滾動了下,啞聲道:“有別的轉移一下注意力,就不那麼痒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