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假傳聖旨讓我過來,犯的是殺頭的大罪。”玉笙說著,扶著三七的手就要往回走。是她腦子不清醒,太大意了。
這位洛鄉君對她從來沒有好意,此時叫她過來,除了害她,玉笙想不到其它的。
“你今日一走,便再也不會有機會知曉你的身世了。”身後,輪椅上的人傳來一陣輕響。
玉笙往前走的腳步漸漸僵在原地。
‘洛長安’正坐在輪椅上,正對著她笑著。好像對她的反應,半點兒都不詫異:“一國之主的當今聖上,驍勇善戰的恆親王,還有……”
輪椅推著過來, ‘洛長安’離她越來越進:“還有,未來之主的太子殿下。”
“這麼多男人對你好,圍著你團團轉,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這是為何?”
輪椅推上前,洛長安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拉開臉上的面紗:“因為你才是真正的洛家大小姐,如今的洛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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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紗下,那張臉上,傷疤與刀痕一道又一道,爬滿了整張臉。
“當年,被恆親王接去西北,捧在手心裡七年的人,應該是你。”她將臉仰起來,陰沉可怕的猶如魔鬼。
對上玉笙的眼睛,‘洛長安’裂開牙,又陰深深地笑著:“我如今承受的一切,受過的苦,也應當是你來承受。”
她說完,雙手一用力,將玉笙猛然往外一推。
她掏出袖口裡的刀,握住玉笙的手,還不猶豫的對著自己的心口刺了下去。血腥味傳來,染透了衣裙,渾身都是血漬。
“這……洛……洛家小姐的……身份還……給你……”
‘洛長安’坐在輪椅上,死死掐住玉笙的雙手,決絕又不留後路:“死……死我也不做替死鬼。”
209. 真正目的 二更
鮮紅的血幾乎是噴湧出來, 漫天都是血腥味。
玉笙僵硬著站在那兒,一雙手上全是鮮紅的血跡。隨著匕首一直滑入手腕中,再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握住匕首的手放下, 鮮血湧出來, 整個鼻尖都是一股血腥味。
她眼前,隻餘下了一片血紅。
玉笙閉上眼睛,渾身上下都在細微的打著顫。
“主……主子。”三七身子不停的顫抖,站在玉笙身側, 顫抖著如同篩糠:“這……這可如何是好?”
輪椅上, 這位‘洛鄉君’坐在那兒渾身都是血,一把匕首正插胸口。
三七大著膽子去看了一眼,看那樣子已經快涼了。
“主……主子。”四周有人, 但又像是無人往這兒看。三七拉著玉笙的手想往外逃:“主……主子, 快走,趁著無人知道, 快點離開。”
再不逃, 隻怕就逃不掉了。
三七拉著她就往外走,玉笙踉跄的跟了幾步, 卻又停了下來。她站在原地,看著自己,渾身上下,連著鞋面上濺出來的血。
而輪椅上,‘洛長安’倒在那兒,生死未卜。
玉笙知道,這位洛鄉君活不下去了。剛剛那一刀太深,隻怕是神仙來了都難以救活。
就算她此時溜走,這位洛鄉君死了, 一樣會查到她頭上來。
“逃不掉了。”玉笙搖了搖頭,‘洛長安’這個時候找她過來,又握住她的手殺死自己,其主要目的本就是為了陷害她。
她現在逃,到時候查出來,人真的是她殺的了。
“如……如今該如何是好?”四周不少人,再這樣下去隻怕不少人會注意到這邊兒。三七眼神閃爍著,根本不敢看輪椅那兒。
“去……”深吸一幾口氣,玉笙道:“你過去,悄悄兒去請太子殿下過來。”
玉笙站在原地,渾身上下湧著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那味道刺鼻,又令人作嘔,她站在原地等著,眼神根本不敢往輪椅那兒看。
身側,時不時傳來鮮血滴答的聲響。
理智退下去,她拿著帕子瘋狂的擦拭著自己的手。可那血跡已經黏在了她的身上,任憑她如何用力,都擦不幹淨。
“你才是洛家的大小姐,這身份本就是你的。”
“聖上,恆親王,甚至於殿下,都在你身側圍的團團轉,你就不想知道是為了什麼嗎?”
“ 當年,被恆親王接去西北,捧在手心裡七年的人,應該是你。”
“我如今承受的一切,受過的苦,也應當是你來承受。”
過於用力,帕子摩擦的手指一片通紅。玉笙想到什麼,帕子掉在地上,也沒了反應。
玉笙渾身一片冰冷。
這位洛鄉君不是這樣的人,若是真的如她所說,自己才是洛家的女兒。她偽裝自己八年,卻是絲毫都沒露出馬腳。
剛剛那模樣看過去,更是沒有半分的愧疚之心。
這樣的人,怎麼會放棄一切去死。而且,死之前怎麼那麼好心,告訴自己一切。
除非……
玉笙扭頭看著輪椅上的人,除非她知道自己身份之後,會遭遇不測。眼神落在‘洛長安’的臉上,玉笙渾身打了個激靈。
身後腳步聲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來。
不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平日裡都是穿長靴,且腳步聲不疾不徐。而身後的腳步聲嘈雜混亂,像是有一群人。
玉笙二話不說,立即上前。
顫抖著手指抓住‘洛長安’的手,讓她緊緊地握住胸前的匕首。
腳步聲響起來的時候,玉笙正跪在地上,顫抖著雙手搖晃著‘洛長安’:“洛……洛鄉君。”
“這……這是怎麼回事?”
太子殿下根本不在這兒,三七過去找人,根本沒找到太子反倒是被太子妃發現了。太子妃這段時日與太子殿下正好。
殿下既來了她這兒,她便越是對玉笙更加的忌憚。
瞧見三七鬼鬼祟祟的在那兒,她怕是這玉良娣又要使什麼花招,二話不說派人跟著過來了。
“洛……洛鄉君不知怎麼回事。”三七哆哆嗦嗦的,像是嚇傻了。
玉笙站起來,強行鎮定的往後一退。身後,‘洛長安’雙手舉著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鮮血流了整個身子,洛鄉君已經沒了反應,看這個樣子像是人沒了。
“叫……”太子妃捂著心口,嚇得腳步連連往後退。
“叫……叫太醫……”
***
好好的一場宴會,因為這一鬧,停了下來。
玉笙被帶出了萬春亭,看著前方的太醫們來來回回,心卻是越來越沉。
這‘洛鄉君’可謂是一石二鳥,一來,拿她的死來陷害自己。二來,今日是恆親王的生辰,既阻止了恆親王選王妃,又讓恆親王日後,永遠忘不了今日。
夠狠毒!
玉笙掐緊掌心,指甲一下子陷入了肉中。她的嫌疑還沒逃脫,隻怕因為她的死,自己也將會有滅頂之災。
“聖上駕到。”
一陣腳步聲傳來,隻見聖上帶著一群人走了進來。玉笙頭一個往前方看去,在這無數的人群中,她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太子殿下。
他身姿挺拔,一襲月白色的長袍,整個人哪怕是靜靜的站在那兒,都有一種溫潤儒雅之感。
如今,她看過去,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神。
不過是短短一眼,卻又足足一個多月沒見。玉笙不可避免的,眼裡浮現出一絲委屈。
太子身側,陳珩的腳步往後退了一步。他嘴角浮出一絲苦澀的笑,低下頭往旁邊讓了讓。
“究竟是怎麼回事?”聖上沒瞧見玉笙,腳步往上前:“太子妃傳話說人被刺殺了,究竟是誰被刺殺了。”
太子那雙溫潤的眼神中一片血紅,袖子裡顫抖著的雙手在瞧見人好端端兒的站在那兒後,這才漸漸地平靜下來。
他蜷了蜷手,又收緊了手心。
理智回過來,這才發覺自己一後背的冷汗。剛剛聖上招他與陳珩去了乾清宮,太子妃身側的奴才來回話,斷斷續續的卻是說不清楚。
隻裡頭帶了玉良娣三個字,就已經讓他分寸大亂。
到底還是逃不過,太子閉上眼睛,嘆了口氣,故意將眼神從她身上挪開。
太子妃看著殿下,從進門開始都沒往自己身上看過一眼。她低下頭,眼中一片冰冷:“回聖上,受傷是洛鄉君。”
“妾身趕過去的時候,洛鄉君被匕首刺傷,渾身是血,昏迷不醒。”太子妃垂下眼簾,淡淡的又加了一句:“當時,隻有洛鄉君與玉良娣兩人在那兒。”
“一切原由,隻有玉良娣最為清楚。”
玉笙站在那兒,感受著四面八方湧過來的目光。她身上還是那件血衣,雙手上的血跡找就幹枯了,整個人渾身都是血腥味。
垂下眼眸,她站了出來,跪在了大殿中央:“回陛下,太子妃說的不錯,當時,妾身的確在那兒。”
江南水鄉裡出來的人,說話的強調都格外的綿軟。
在座的所有人都沒什麼反應,唯獨太子妃身後的皇後娘娘眉心往上挑了挑。洛鄉君出了事,如今絲毫不費吹灰之力,就除了她一個眼中釘。
聽見這聲音,她眉心往上揚了揚,這聲音光是一聽,就足以知道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聖上落在玉笙臉上的眼神收緊,他沒看見在最裡屋的皇後。說實話,屋子裡都是人,皇後又在太子妃身後坐著,無人知道皇後也來了。
對著玉笙,聖上說話的語氣都跟著輕了些:“事情是怎麼回事,你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今日本是恆親王生辰,內務府的奴才來叫妾身,妾身本推遲沒有過去……後來,一小太監假傳聖旨,說是陛下傳召……”
洛鄉君差點兒死在她的面前,回過神來,玉笙依舊害怕。可說出這段話,卻是有理有據,吐字清晰。
“後來,玉笙察覺不對勁,想往回走。是洛鄉君出來,擋住了妾身的路。”真真假假,三分假,七分真,這才讓人相信。
“那洛鄉君的傷口是怎麼回事?”太子妃問:“按照你說的,隻有你與洛鄉君兩人,那洛鄉君身上的傷口不是你弄的,莫非還是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