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如今,殿下居然還侮蔑我。”
忍著疼,玉笙直接直起身來,那隻手都不捂著肚子了,她惡狠狠地去看著殿下,雙眸之間仿若帶著火焰。
“殿下可以不喜歡妾身,但……但也不要汙蔑妾身。”
越扯越出題,該怎麼想個法子讓殿下去查一下後院。她一個人力量不大,但是後院這麼多人。加起來總能讓殿下在意吧?
玉笙不用演,臉上的神情是擔憂又悲痛欲絕。
太子深深地看了她許久,兩隻手伸出來,直接對著她的眼睛:“為何會笑話你?”
“殿下最疼我,來我這兒次數最多,她們自然隻笑話我。”玉笙邊哭邊哽咽,腦子裡還仔細想著該怎麼哄殿下,讓太醫去把脈後院的其他人。
卻見殿下抬手兜住她的後腦勺,深吸一口氣,用力地來回揉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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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孤一會。”
太子說完,轉身就走,玉笙跟在他身後,隻瞧見他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
過了沒一會兒,小元子走了進來,一張臉上又驚又喜:“主……主子,殿下去了廣陽宮。”
玉笙猛然抬起頭:“去了太子妃那兒?”
趙良娣沒了孩子他輕拿輕放,元承徽沒了孩子他也沒去查,如今……如今竟然去了太子妃那兒?
重新坐回椅子上,玉笙還是有些不可置信。她狠狠掐緊掌心讓自己回過神來,不要胡思亂想。
但不知為何,她心中卻是總有一種感覺,殿下去找太子妃,跟她今日鬧的這出多多少少都有關系。
“ 派人去盯著。”
深吸一口氣,玉笙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想得再多也是無用,如今就看殿下了。
廣陽宮中
元承徽與趙良娣的事著實讓太子妃嚇得不輕,她昨日幾乎是一夜無眠,今日一早還未起來又聽說合歡殿叫了太醫。
“ 這幾日這麼多事?”
還有兩日就要過年,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玉良媛正受寵,她生病太子妃不得不去看望,以表太子妃的賢惠。
“趙良娣看那樣子也沒幾日好活了,等她走了主子也就安心了。”
丁香正在給她梳妝,紅寶石的耳墜戴在耳朵上,格外地好看。對著鏡子,太子妃那略顯疲憊的臉上,總算是扯出一絲笑來。
“趙良娣心眼太小,多年前的事現在還鬧成這樣。”當年,就是因為她,她與殿下相敬如賓的日子一去不復返。
後來,殿下從揚州帶回了玉良媛,去後院的日子便是越發少了。
如今,就連著她這兒,殿下都不來了。
太子妃眉眼之間溢出一絲苦笑,丁香瞧了難受,還是道:“主子,就快過年了,那避子湯……”
東宮之中剛沒了個孩子,實在是太過惹眼了。
“旁人喝也是無用。”太子妃收回目光搖搖頭,她將頭上的牡丹花簪拿了下來,換了根旁的:“如今殿下隻去玉良媛,旁人跟著喝再多又有什麼用?”
殿下都不去,旁人想懷孕也沒法子。
她深吸了一口氣,隨口道:“先收起來吧,日後……”日活等誰承寵了,再給誰喝。
“日後再給玉良媛喝是嗎?”那句話還未說完,屋子裡卻是響起一陣冰冷的聲響,太子妃拿著簪子的手一抖,幾乎是立馬轉身看過去。
太子殿下站在屏風後不知多久了,她屋子裡的奴才全部跪在地上,臉對著地毯崩的筆直。
“殿……殿下?”嘴巴張開好久,喉嚨裡才有了聲響,太子妃看著那迎面走來的長靴,不可控制地,半邊身子開始哆嗦著。
殿下是什麼時候來的?他剛剛又聽見了多少。
渾身細微地打著顫,太子妃看著那迎面走來的人,卻詭異得不敢抬起頭。
丁香回過神來,嚇得立馬跪在地上:“殿……殿下,娘娘……”一句話還未說完,那玄色的長靴正對準她心口,用力一下子踹了下去。
“砰!!”噼裡啪啦的一道聲響,丁香瞬間被踹出了幾丈遠。瘦弱的身子砸在黑檀八仙桌上,丁香疼得瞬間慘叫!
“殿下做什麼!”太子妃這下是真怕了,猛然直起身,腳步發抖。她入東宮八年,自小認識殿下,從未見過殿下發這麼大的火。
“兩年前孤就警告過你,不要在打子嗣的主意。”太子走在她面前,梳妝臺上的銅鏡裡照出他那張滿臉冰渣的臉。
冰冷的眼神下垂著,裡面掩藏著的都是怒火。
“原來殿下都聽見了。”劇烈的害怕之後,太子妃反倒是笑了。聽都聽見了,她知道殿下的脾氣,不是求饒就能解決的。
那鶴氅上還帶著寒風,太子走上前目光落在她那梳妝臺上。太子妃生來富貴,她這兒的東西自然樣樣都是極品,但若是仔細去看,裡面的簪子,镯子都是牡丹花的花樣。
隻太子妃卻是從未戴過。
冰冷的眼神落在她剛取下來的那根牡丹金簪上,沉沉地看了許久:“當年,你給後院下藥,孤已經繞過你一次。”
平淡的聲音徐徐的,下一刻卻又厲聲而起。
太子彎下腰,手速飛快,猛然拿起那根牡丹金簪,頂端的尖頭對準她的脖子。
“這一次,你又重蹈覆轍。”
那根金簪子對準她的脖子,已經往下入了一寸。
尖口之下,已經有鮮血冒出,太子妃抬起頭,看著面前這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脖子上傳來的痛處一點點的襲來,太子妃疼的整個身子都在抖。
卻還是一步一步走了上前。
“是為了玉良媛吧。”對上那雙吃人般的眼睛,太子妃卻還是依舊在笑,脖子上的鮮血流入了領口,她卻笑得越發瘋狂:
“殿下昨日就開始懷疑了吧,但卻一直忍了下來。”
“今日是玉良媛身子不舒服,查出了什麼?”太子妃太過聰明,看他那著急的模樣,就猜得八九不離十。
“趙良娣要是知道,自己折騰這麼久,卻輸給了她……”太子妃低下頭,自嘲一笑,下一刻,卻攥緊他的掌心。
握住他拿著簪子的手,往自己脖子裡捅:“殿下今日要麼就殺了我,隻要我不死,我就永遠是你的太子妃!”
廣陽宮中鬧了一通。
晌午一到,東宮上下就收到了消息。小元子跑進來,一張臉上都沒了血色:“主……主子,不好了。”
小元子跪在地上,哆嗦著道:“殿下與太子妃都鬧了起來,廣……廣陽宮叫了太醫,太子妃受了傷。”
喝了藥,玉笙肚子不疼了,隻聽到這話,卻也驚得從軟塌上幾乎跳起。
“受傷?”這事可大可小,全看太子的態度,玉笙知道關乎子嗣,多少少少起碼能讓太子妃受到責罰。
但沒想到,太子殿下會讓太子妃受傷:“人現在怎麼樣?”
“說是傷了脖子,很是危險。”
玉笙立即往下走:“太子妃受傷……”還未兩步,小元子便將人攔了下來:“主子,不用去了。殿下下令將廣陽宮封了,現在誰也進不去。”
鬧得這樣大?玉笙停下來,擰著眉:“那殿下呢?”
小元子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殿下被皇後娘娘叫去了。”
172. 弱點 吃了會死
寒冬的天, 雪下得厚厚的一層。正陽宮的琉璃瓦被覆在一片白雪之中,隻隱約能瞧見廊檐下的一串串冰溜子。
奴才們縮著身子站在一片寒風之中,渾身都止不住地發抖。
太子殿下過去, 都已經大半日了。屋子裡一直沒什麼動靜, 西北風刮的身上冷的人生疼,但奴才們站在原地,完全不敢動作。
屋子裡,那細微的動靜剛剛結束。
皇後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過了會兒唇角才溢出一絲笑意:“坐著吧, 站一晌午了,不累嗎?”
那月白色的長袍下,高大修長的身影依舊站得筆直。好像剛站了兩三個時辰的人不是他一樣。太子殿下來正陽宮開始, 皇後娘娘就在念佛經。
每日整整念上一千遍, 中間不得有間斷。
太子從來的時候站在這兒,已經有兩個時辰了。皇後低下頭抿了口茶, 餘光瞥向對面的身影, 閉上眼睛,悠悠的道:“是靜好不懂事。”
屋子裡, 隻有她的聲響,皇後低下頭撇了撇茶盞中的浮沫,又道:“隻再有兩日就要過年,事情不宜鬧得太大。”
“你父皇最近太忙,這件事就不要過去麻煩他。”
太子抬起頭往前方看了眼,平淡的語氣裡叫人聽不出半分情緒:“子嗣的事情,從來不是小事。”
那撇著茶盞的手頓了頓,皇後抬起頭來輕笑了一聲,起身隨手將茶盞放在了手邊的黃花梨木小矮桌上:“靜好是不懂事, 但聽說……你傷得她不輕?”
金簪插入頸脖之內,再深一些,隻怕人就沒了。
皇後垂著眼簾,繼續細數著手中的佛珠,她兩隻手指一點點捻著,一顆一顆摩挲著佛珠上的經文:“太過任性,這個年暫且就別讓她出來了吧。”
她向來最是疼愛太子妃。
逢年過節,朝中祭拜,太子妃是未來國母,無論如何都是要在場的。
“你之前提攜的幾個侍郎之位,本宮也覺得正好,年後便讓陛下將官位給落實下來……”皇後聲音低沉,捧著已經涼透了的茶盞,面上卻還依舊帶著笑意:
“你向來敬重你宮中那位純良媛,既然靜好去不了,那參加家宴祭祖的那些規矩,本宮派個嬤嬤去調.教調.教。”
皇後這就是明顯提攜純良媛的意思了。趙家與陸家是勁敵,且今日這事又跟趙良娣脫不了幹系。餘下的人中,便是隻有純良媛與夏良媛了。
夏良媛家世很高,祖父是當朝首輔,極為地有威望。
但……純良媛的父親,可是手中握有兵權的,雖跟恆親王是比不得,但實力卻也不容小覷。
“年後。”
太子那掀開的眼簾垂了下來,讓了一步:“年後,兒臣再與父皇商議此事。” 皇後那一直微笑著的臉色僵硬了片刻。
可一剎那之後,那緊擰著的眉心又一點點放開。
“行。”
她看著前方而走的背影,等人快出了門,才道:“讓御膳房做了你最愛吃的杏仁酥,拿著帶回去吧。”
皇後的眼神看向身側的秦嬤嬤,後者腳步沉穩著立馬往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