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眼淚,玉笙也順勢止住了淚。
“不哭了?”放在她腰後的手拍了拍,太子呼出一口氣。玉笙太明白男人想的是什麼,哭了一會兒是梨花帶雨,惹人憐惜。
若是一直不看臉色,這番繼續哭下去, 就是吵鬧,惹人生厭了。
而且,她剛哭了有一會兒了,此時眼睛微微紅,剛剛好,若是在哭下去,腫起來可就不好看了。
她收回抱著太子的手,兩人抱在一起黏糊久了,熱得很。
“殿下什麼時候來的?”她仰起頭,眼尾微微泛著紅,烏發素衣,漂亮的一張臉上我見猶憐。
太子撥弄了一下她額間的碎發,語氣帶著笑意:“剛在大理寺,聽見你出了事,立馬就趕回來了。”
玉笙的紅唇往上提了提,眼中溢出一絲笑來,又很快地掩飾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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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自然是瞧見了,疑惑地問:“笑什麼?今日這番險境你還笑得出來?”玉笙歪著腦袋看他,眼睛烏溜溜的偏生就是不肯說。
太子輕笑:“高興孤剛給你撐腰了?”
她捂著唇,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就在太子疑惑的時候,聽見她小聲兒道:“我高興殿下一聽見我出了事立馬就趕了過來。”
到底是年紀小,又一心撲在他身上,說這話的時候許是羞澀,緊張得手腳都不知往何處放了。太子眼中一片憐惜,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傻丫頭。”
玉笙坐在床榻上,眼尾微微泛著紅,可那雙眼睛卻是直勾勾地看著他的:“您這番對待陸……陸小姐,會不會不太好?”
剛那一腳她可是瞧見了,陸靜姝可是被踹得不輕,那烏金點翠的屏風如今還砸在地上,估摸著得有一兩月下不來床。
“無事。”太子抬手揉了揉她的耳朵。
陸家這段時日小動作太多,為了送人入東宮越過他直接找上的皇後。知曉皇後一逼,他便隻能點頭。
他與太子妃同床異夢多年,陸靜姝入東宮隻不過是借腹生子,想要個流著陸家血脈的皇長子而已。
總之都是要入東宮的,早入晚入都是一樣。且,陸家絕對沒這個膽子犯蠢,來得罪他。
“殿下?”玉笙仰起頭,一臉的疑惑。
太子笑了笑:“太子妃那孤去說就行。”玉笙笑著低下頭,眉眼卻是閃過一陣失望。
她對陸靜姝入宮之事極為的不喜,她仗著家世與太子妃這層關系在已經是極為的囂張了,若是日後當真懷了子嗣,隻怕更是不知要得意成何模樣。
今日這一番鬧劇,她還是得入東宮。
玉笙瞥了瞥頭,眼神落在前方的花架子上,剛陸靜姝被踹身子撞到了那花架子,頂端放著的花盆砸下來,似乎是砸到了她的腳。
這金絲楠木的花架子平日裡是什麼東西都不放的,那花盆還是之前陸靜姝來合歡殿親自踹破的那盆海棠花,弄得半死不活的玉笙讓人救了起來。
本也沒打算它活著,就隨意擺在了那金絲楠木的花架子上,卻是不料今日這花倒是自個兒給自己報了仇了。
想到這,玉笙便想笑,抿著唇貝齒咬得死死的,唯恐笑意泄露了出去。
太子本就是在瞧著她,見她這副強忍的模樣還當她這是傷心:“你放心,孤斷然不會再讓今日之事再發生。”
玉笙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是陸靜姝。
扭過頭,捧起太子的手,巴掌大的臉埋入她的掌心中,她嘟囔著:“那我不管,我不準殿下喜歡她。”
輕嗤了一聲,太子抱住她臉的手緊了緊:“孤不喜歡她。” 陸靜姝太鬧騰,他實在是歡喜不起來。
玉笙眼中又蕩著笑意,在他掌心裡磨蹭著:“今日不行,明日不行,以後都不行。”她說的是不讓殿下喜歡她,卻沒說日後等陸靜姝入了府,不讓殿下去她那兒。
她太明白這件事她管不了,太子妃都不插不了手的事,腦子細細一想就知道是皇後安排的。
她一個無家世無背景的,還是莫要淌這趟混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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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陽宮
太子妃自打回來之後,面色極為地不好看。丁香跟了一路,瞧見這副樣子,有些忐忑。
“娘娘是在為靜姝小姐憂心?”
太子妃冷笑一聲,坐在了梳妝臺上:“她自個兒蠢,殿下踹她一腳都是輕的。”到底是還沒入府,無名無分的便對著個承微指手畫腳,空有腦子卻不用,被教訓了也是活該。
眯了眯眼睛, 太子妃覺得姑母說的似是不錯,這玉承徽入東宮還不到一年,位分晉得也太快了些。
她一邊想著,一根一根取著手指上的護甲,鑲著藍白石的金漆護甲被隨意砸在梳妝臺上,太子妃面無表情,腦子裡卻是想到最後那一幕。
殿下彎著腰,好脾氣地哄著。
‘刷’的一聲,手重了一些,之前燙傷的燎泡還沒好,護甲的尖端劃破指腹的皮,瞬間鮮血淋漓。
“主子。”丁香驚呼了一聲。
“沒有眼色的東西。”太子妃面無表情,轉手就將那護甲砸到了地上:“連本宮也敢傷。”
一屋子的奴才瞬間跪了一地,太子妃坐在銅鏡面前,陰沉如水。
“都下去。”丁香瞧出不對勁,立馬扭頭吩咐 ,屋子裡門剛被關上,她彎腰上前撿起地上的護甲。
藍寶石的護甲上還透著一絲血跡,丁香拿在手心裡,拿著帕子沾了水擦了擦:“這東西是不長眼,傷了娘娘罪該萬死。”
太子妃面色難看,深吸了幾口氣,銅鏡裡的人還是一臉怒容,胸膛上下起伏著,與以往的模樣大為不同。
“你今日瞧見殿下是如何對待玉承徽了麼?”
丁香想了想:“殿下對待玉承徽是很好。”為了幾句話,就將陸靜姝踹成那個樣子,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太子妃面色卻是越發難看起來。
拿起桌面上的護甲,目光裡透著一股不解與疑惑:“本以為是個小玩意兒,什麼時候居然能傷到主子了呢?”
丁香聽著這聲音,心有些顫:“傷害主子的不是東西,是人。”
“是。”
拿著護甲的手放下,太子妃舉起帕子擦著自己的手指:“雖是無心,但到底是讓本宮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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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今日落了水,好在太醫說她起來得早,身體無事。
但多少還是受了驚,太醫開完方子人就走了,太子陪著她睡了一會兒,但剛眯上眼睛沒多久,大理寺又來了人。
太子走的時候小心翼翼,唯恐將人吵醒了。隻他剛起身,袖口就立馬被人抓住了。
玉笙躺在床榻上,微微呢喃:“殿下……” 大概是睡夢之中極為的不安,玉笙的眉心都緊緊擰著,惹得人心憐。
外面,王全喊了一聲後便不敢再喊,站在原地急得團團轉。
“殿下……”玉笙的眉心擰得越發緊了,太子瞧了不忍,附身低下頭在她額間吻了吻:“孤去去就回,你放心。”
他這番小心細的安撫著,玉笙這才松開手。
太子給她拉了拉被褥,這才走了。
門關上,等人走遠之後,床榻上本閉著眼睛的人瞬間睜開了眼睛,玉笙從床榻上起身 ,衝著冬青道:“去將沈太醫找來。”
冬青點頭,立馬出去。
素嬤嬤扶著她起身,伺候她穿衣:“小元子親自去查了,今日在那附近的除了三七後帶過去的幾個嬤嬤,沒有別人。”
玉笙這才舒出一口氣。
之後出現個外男,出乎了她的意料,這事得需萬無一失才是。
“孟雪瑤在偏殿中還沒醒?”
三七伺候著她梳妝,邊道:“還沒醒,太醫已經走了,太子妃那兒也是不聞不問。”玉笙眼中浮出一絲煩躁。
人還昏迷著自是不好讓人抬到廣陽宮去,太子妃當作不知曉,隻怕就是要賴在她的合歡殿了。
她面色不虞,救了個人上來,還不知是死是活。
“主子也不必太憂心……”三七一邊說,一邊在給她戴耳墜,話說了一半面色卻頓住了。
玉笙仰起頭,就見她面色煞白:“怎麼了?”
“主子,您的耳墜少了一隻。”三七拿著耳墜的手在顫:“你今日戴的,南珠耳墜,去靜心湖的時候還戴著,回來就這一隻了。”
88. 洛府 二更
太子去了大理寺, 一夜未歸。
湯其雖死,但陛下下令徹查幕後之人,參與這次試題的一應官員, 監考官等全部徹查。其中太常寺少卿與內閣侍讀學士攀扯上了關系。
這兩人, 一人是太子門下,一人是東宮裡汪昭訓的父親。
如今牽連上這兩人,湯其的死看似給太子脫了罪,實則上這又暗地裡將太子饒了進去。徹查是錯, 不查也是錯。
太子接二連三出事, 其矛頭第一個指向的自然是恆親王。畢竟,他若出事,恆親王得利。
月朗, 星稀。
京郊一處酒樓中, 本該熱鬧得熱火朝天。
今晚卻是被重兵把守起來,整個酒樓中安靜得異常。莊牧走上前, 將那燒得嘟嘟冒泡的小爐拿上前, 沏了杯茶送上去。
“主子,隻怕是等不到太子了。”
從下午一直坐到晚上, 如今外面天都要亮了。恆親王捂著唇咳嗽了一聲,起身推開面前的窗棂。漆黑的夜空中透徹一絲光亮。
陳珩的眼神落在酒樓門前的棗樹上,有些枝丫上已經結了果。
他低頭咳嗽了一聲,門口卻是響起了敲門聲:“殿下。”
莊牧扭過頭,門外的聲響跪在地上稟報:“大小姐身側的嬤嬤來請您過去,說是大小姐正在夢魘。”
陳珩轉過身,眉心狠狠一擰。
洛長安這些小毛病都是從小被嚇出來的,她自小就吃了苦。
當年洛家也是簪纓世家,名門望族, 在京都洛家的名號也是盛極一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