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了?”王全彎著身子,有些忐忑?
太子將面團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才道:“沒熟。”他低下頭,喝了一口綠豆湯,也不知道每日在期待什麼。
就她那手藝,也就綠豆湯能夠入口。
“那那那……”王全吃人嘴軟,都有些替玉主子尷尬了,急的一腦門的汗,猶豫道:“那要不奴才拿下去?”
他手剛碰到那碟子,就感覺被目光燙到了。
王全哆嗦著收回手,前方,太子又喝了一口綠豆湯,才將喉嚨裡那股子生面條的味壓了下去:“就放這吧。”
他垂下眼簾,又重新捧回折子:“還算是可愛。”
王全一臉尷尬看著那肥鳥,還少了一邊翅膀,橫看豎看都看不出哪裡可愛了。他摸著後腦勺,門口卻是傳來一聲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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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太子妃那兒傳來消息,說是今日庶小姐與表小姐過來了,邀您過去用晚膳。”
***
“陸靜姝還真的來了?”
合歡殿中,玉笙在看戲折子,聞言身子一瞬間直起,眉心都皺了起來:“她不是下個月就要光明正大入東宮了麼?就這麼迫不及待?”
聖旨已經下去,日後殿下賞賜的人會陸陸續續的入宮。陸靜姝是承徽之位,估摸著就在下個月。
“著急唄。”
三七走上來,將戲折子撿起來,不屑的撇了撇嘴:“想做這新人頭一份,仗著是太子妃的庶妹,天時地利人和暗搓搓的來勾搭殿下。”
咬著牙,三七直接呸了一句:“不要臉。”
廣陽宮中。
太子妃也想直接來一句不要臉。
陸靜姝一早入的宮,先是去了皇後娘娘那兒,打著看望皇後的名號。實際上眨眼就拐到了東宮來。
“長姐,殿下怎麼還沒來?”
長姐多年未孕,如今她又被選為殿下承徽,雖然陸靜姝在得知自己不是良媛而是承徽的時候,哭了兩天兩夜。
但反過來的是,陸家上下全部支持她,就連那高高在上的姑母都給了她好臉色看。
要她懷上殿下的子嗣,說是日後長姐有的,她也會有。
陸靜姝低著頭,面上一陣的羞澀,殿下還沒過來,她就已經緊張的渾身冒著汗了:“我這衣裳不好看不好看,發簪呢?”
她扭過頭,朝著丁香手中拿起小銅鏡,對著臉上拍了拍粉,嬌氣又埋怨的嘟囔了一聲:“口脂都掉了……”
一想到日後能長長久久的每日都能見到殿下,她就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長姐,這衣裳是姑母賞賜的,蘇州那兒剛運過來的月光錦衣。”
陸靜姝站起來,攤開雙手對著太子妃道:“您瞧,多好看。”
“姑母一共就做了兩套,長姐一套,我一套。”陸靜姝邊說,便有些眼饞的看著桌面上另外一件裙子。
她身上的那件還是藍色的,裙子十分飄飄欲仙,把她清秀的容貌襯的都精致好看了許多。
但她更喜歡的是那件緋紅色,紅色襯的人皮膚更白,更是好看,她從姑母那拿過來的時候就喜歡這件緋紅色。
裙子可以說是漂亮的讓人驚豔的程度了,但是姑母偏心,沒給她。
這件緋紅色是留給長姐的。
如今陸靜姝身上穿著藍色,又開始惦記這件緋紅色了,幾次三番的想開口,卻又不知說。她知道,長姐一向是不穿這樣嬌豔的顏色的,這衣裳自然會壓箱底了。
既然長姐不要,為何不能給她?咬了咬唇,陸靜姝猶猶豫豫的,琢磨想怎麼開口。低頭的時候沒有瞧見身側太子妃越來越冷的眼神。
陸靜好看著身側人的蠢樣,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
若不是在姑母那裡不好交代,她萬萬不會派人去書房請殿下過來。由著這個蠢貨在這裡礙她的眼。
陸靜姝那貪婪惦記的神色,她自然也是看見了。這裙子她是不穿,但偏生不給她!深吸一口氣,太子妃衝著身後的丁香小聲說了幾句。
丁香眼神一亮,立馬去了。
合歡殿中,玉笙正在聽著三七罵陸靜姝呢,太子妃身側的丁香就來了。
玉笙趕緊讓人將冰盆給收了起來,丁香站在門口,倒是什麼都沒看見,隻覺得這合歡殿背後不愧是有竹林,比她們廣陽宮中涼爽多了。
丁香瞥了一眼也不敢亂瞧。
“我們娘娘說,上次給玉小主賞賜了一套西珠首飾,玉小主很是喜歡。”丁香作為大宮女,說話得體,進退有度:“好首飾應當配上好衣裳。”
“今日進貢了一套月光錦的留仙裙來,主子說這顏色極為襯玉主子您。”丁香將身後的託盤接過來,掀開後遞給玉笙看。
“這件裙子仙氣飄飄應當就要配玉主子這樣的美人。”
丁香衝著玉承徽的臉,真誠道:“玉小主穿起來定然好看。”
“多謝娘娘。”玉笙面帶著笑意,讓人接下來,冬青打開後她瞧了一眼,驚豔道:“真美。”
丁香滿意的笑了:“裙子再好看,但不足玉承徽十分之一的美,再說了,我們瞧了不算,要殿下見了才算不辜負這條裙子。”
她說完就走,留下玉笙對著這條裙子瞧了一會:“伺候我穿上吧。”
月華錦做成的留仙裙,一針一線隻怕都是十幾個繡娘日日夜夜熬出來的。裙子的腰有些大,素嬤嬤改了改後,穿在玉笙身上剛剛好。
緋紅色的裙子極為的襯膚色,加上玉笙一張臉生的可謂是絕了,人靠衣裳馬靠鞍,穿上之後更是美的驚人。
三七替她帶著耳垂,瞧著主子那豔麗的側臉,忍不住的抽了口氣。
“主子您這是要去殿下書房?”
素嬤嬤給她戴上那套南珠做的步搖,精心打扮之下,玉笙平日裡勾人憐惜的一張臉,美的驚心動魄起來。
“太子妃為我搭了梯,將我送到殿下懷中。”對著銅鏡扶了扶頭上的步搖,墜著的南珠臉頰邊微微晃蕩,玉笙笑著道:“我自然得去。”
她此去,一石二鳥。
竟讓太子妃呈了她的情。
最關鍵的是,廣陽宮中,陸靜姝估計在巴巴的等著殿下過去呢。
玉笙想到這輕笑一聲,微揚起下巴,殷紅的唇瓣勾起一抹笑:“我就看不慣陸靜姝,就想讓她不痛快。”
她扶著素嬤嬤的手,緋紅色的裙擺下,纖纖一握楊柳腰。
一搖一晃的往書房去了。
79. 不準去 可我也不想見日後見不到殿下……
天氣一熱, 書房門前那顆合歡花樹徹底開了花,大朵大朵的粉色,花骨朵落了一地。
玉笙來的時候正是下午, 蟬鳴聲最是激烈的時候, 王全正站在門口指揮著小太監們捕蟬:“高點,高點。”
“哎,笨蛋,左邊……”
殿下在屋內辦公, 他這性子受的苦, 受得住熱,唯獨就是受不住吵鬧。
每年夏天,這書房的小太監們都要捕蟬, 這麼多年的手藝已經練就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玉笙帶著素嬤嬤走過來, 他還沒察覺。
“王公公這麼熱鬧呢?殿下可在裡面?”
王全扭過頭就瞧見玉笙正衝著他在笑,玉笙頭一次穿這樣張楊豔麗的顏色, 緋紅色的裙子襯的肌膚雪白, 豔麗逼人。
讓人眼前一亮。
王全眼神閃躲著,被這乍然之間的豔麗逼的居然不敢直視, 手指著書房結結巴巴道:“在……在裡頭……“
玉笙彎腰撿了朵合歡花,面帶著笑意的往書房裡走去。
相對於院子裡熱鬧,靠近書房便就越是安靜,秋闱迫在眉睫,泄露考題之人湯其還未曾抓捕,這幾日朝中上下不少人都聽過陛下罵了太子多少回。
湯其一日不還正清白,太子在朝中就要一日背負這泄露考題的鍋。其實誰有不知道呢?這麼明晃晃的紕漏,關鍵是陛下不信太子 ,朝中局勢一時之間自然無人為他說話。
書房的奴才都是王全親自調.教的, 嘴巴最是嚴,主子們不說話,她們走路都不敢太大聲。
守門的小太監是王全的徒弟 ,最是機靈,老遠兒的就瞧見了玉笙,瞧見她過來了二句話不說,立馬彎腰放行。
‘嘎吱’一聲,玉笙悄悄兒推開門,紅裙搖曳。
她彎腰捧著一盞茶進來的。
屋內燃著一股淡淡的迦南香,牆角放著一架冰盆,室內的溫度是比外面涼爽的,但到底比不上合歡殿。
室內一個奴才都沒有,隻有太子低著頭在書案後處理著折子,玉笙瞧了一眼,朝前走的腳步故意放輕了些。
託盤放在書案上,輕輕的一聲響,玉笙捏著嗓音,彎著腰雙手舉著茶盞奉上:“殿下,喝口茶水潤潤喉吧。”
玉笙的一口嗓子,是在揚州的時候就學會的,戲班子那兒聽來的功夫,登不上大雅之堂,但偽裝個太監宮女還是使得的。
太子一直低頭處理著公務,自是沒有聽出來。
眼睛沒離開過折子,他將手中的字寫完之後才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接,寬大的掌心剛碰到茶盞,玉笙就收了手。隻手指有意無意的在他掌心上撓了一下。
輕輕地,不仔細感受察覺不出來,像無意間碰了一下,撓痒痒一樣。
太子的眉心皺了皺,剛捧起茶盞。哪隻那隻手卻是半點不安分,居然還膽大包天的摸到他袖口裡面了,指尖細膩如玉,以挑.逗般的姿態往袖口裡面鑽。
“放肆!”
太子抬腳就要踹,手中的茶盞還沒喝便已經砸在了桌面上,‘砰’的一聲,玉笙卻趕緊抓住他的手,撲頭蓋臉的往他懷中躲。
“殿下——”
熟悉的聲音傳來,太子那伸出去的腳硬生生收了回頭,門口守門的奴才聽見聲響立馬推開門進來:“殿下。”太子低頭看著懷中抱著他的腰的人,沉聲道:
“都滾出去。”
王全半邊身子都卡在門口了,硬生生的又縮了回去。
等門又關上,太子才擰著眉將懷中的人拉了出來:“怎麼是你?”
玉笙剛那一嚇,頭上的南珠簪子微微晃蕩,緋紅色的裙子穿在身上襯的人欺霜賽雪的美,她卻像是渾然不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