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聲兒卻又飛快的道:“待會兒殿下回來了,你親自送到書房去。”
太子晌午回來,便收到了劉奉儀送來的湯。
前院,太子妃那兒也得了消息:“是個聰慧的。”太子妃素來不愛出門,在屋子裡不是看賬本,就是在賞畫。
此時正站在書案前,對著一幅《雨夜蓮葉圖》正看的出神。
聽見丁香的稟報,也隻是笑了一句:“湯可送進去了?”
“沒。”丁香搖著頭,“殿下哪裡接過湯啊。這劉奉儀剛入府不懂這些,日後還是需要娘娘教才是。”
“教本宮倒是願意。”隻是一手調.教出來的,殿下未必會喜歡。
太子妃對著手中的畫,悠悠道:“像這種才剛入府的,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由著她去闖,殿下指不定還會憐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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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這些後院裡待久的,殿下早就沒了新鮮感了。隻是那周承微還當自己是小姑娘,以為自己還年輕。
太子妃輕笑一聲,面色清冷眼神冷淡:“這幾日有周承微再鬧,府中上下都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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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劉奉儀送湯水,主子也受牽連。”
外面,天早就黑了下來,霧蒙蒙的一片中,哭喊聲格外的清楚。
劉奉儀剛派人去送湯水回來,這邊周承微便讓人拿捏住了那送湯水的小宮女。
“讓你說娘娘壞話。”三月裡的天夜晚還帶著冰冷,劉奉儀身側的貼身宮女被壓在地上,前方兩個嬤嬤人高馬大,按住她的肩膀拿竹板子抽打著臉。
“是這張嘴說的主子壞話。”又是一竹板下來,小宮女被打的頭猛然往旁邊。十幾板打在臉上,臉紅腫的像豬頭。
兩頰更是被打的滿是血絲,幾板子下去,那宮女的臉上被抽的滿是紅血絲。
“夠了,別打了。”劉奉儀跪在地上,拉著那嬤嬤苦苦哀求,半夜裡都下了匙。唯獨長信宮中燈火通明。
周承微派人將太師椅搬到外面,冷眼瞧著這一切:“打。”
美人躺在太師椅上,眼眸之中全是冷意,她昨日去了殿下書房,今日劉奉儀就敢來打她的臉,去給帶殿下送湯。
“太子妃娘娘不是喜歡你麼?”
周圍,竹板子扇在臉上的聲音啪啪作響,那宮女被打的鼻涕眼淚齊流。周承微冷笑的衝著底下道:“將奉儀小主給拉起來,生的這樣嬌嫩待會兒磕了碰了,省的又去太子妃娘娘面前去告我的狀了。”
嬤嬤們拖著陸劉奉儀就往旁邊扯。
那小宮女被打的臉都快要爛了。
玉笙走過來,瞧見這樣子,腳步都停了下來。身側,三七的聲音哆嗦著,顯然是害怕:“姑娘,我們還要去麼?”
“不是我要去,是不得不去。”長信宮中就住了她們三人,周承微與劉奉儀鬧事,她躲在屋子裡看似安全,卻是最不安全的。
明日一傳出去,四處都是她冷漠無情的說法。
在這樣的深宮大院中,謠言能夠要人的命。她不是多管闲事,她是自我保全。
何況……這大半夜的,周承微為何要鬧的這樣人盡皆知?還不是殺雞給猴看,讓她與劉奉儀都不要打殿下的主意。
那宮女不過是命不好,可憐無端撞倒槍口上,被周承微當做那隻雞了。
咬了咬後牙槽,玉笙走了上去,剛靠近,周承微便是瞧見了:“打擾了玉奉儀睡覺了這是?”周承微皮笑肉不笑的,對她過來卻是半點不驚訝。
玉笙低著頭,道:“娘娘這大半夜的,怎麼發這麼大的火?倒是無端傷了自個的身子。”
“這宮女嘴巴大,背後議論主子。”四周傳來血腥味,周承微卻是當沒聞到,捧起茶盞喝了一口輕仰著下巴:“我不過是打她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看日後宮中上下還有哪個宮女嘴碎,敢在背後說主子壞話。”
玉笙看了一眼跪在身後的劉奉儀,她面上素來的沉著冷靜全都消失不見,此時灰白著一張臉,慘白的搖搖欲墜。
玉笙瞧了不忍,低下讓人先將癱在地上的劉奉儀扶了起來。
她附身往下,身上傳來一陣甜香,劉奉儀被她摟著起身,站直了身子才回過神。
“夜裡風大,劉姐姐若是受了驚,病倒可就不好了。”玉笙說的這兒,對著周承微道:“娘娘更是金尊玉貴的,何必為了個宮女生氣?”
又是一聲‘啪’那宮女低頭咳出一口血來。
周承微眉心立馬擰了擰,面上滿是嫌棄。玉笙撇過頭朝著那宮女臉上看了看,竹板子打臉,臉不會破,但是痛卻是最重的。
周承微畢竟也怕鬧出了事,不然也不會等到半夜才動手了。
想到這裡,玉笙掐了掐掌心,道:“娘娘,再這樣下去,那宮女半條命都沒了,不說別的,就說院子裡有個病人那也晦氣。”
周承微極信這些,聞言臉色都變了,她放下手中的茶盞,往這玉奉儀與劉奉儀臉上都瞧了瞧。
見倆人都嚇得不輕,這才滿意。
靴子踩在那宮女的肩膀上,周承微面無表情的強調:“放了吧,有了這一場,日後她也應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周承微說完,扭著腰就走了。
那宮女被劉奉儀抱在懷中,看著氣若遊絲。
“劉奉儀還是帶回去給她塗點藥吧,明日再想法子讓太醫來看看。”玉笙往門口看了一眼,轉身帶著三七回去了。
摻和了這一腳,日後隻怕難有安生日子了。
“多謝。”身後,劉奉儀趕緊叫人將那打的沒了半條命的宮女抬回去,那張臉上被打的慘不忍睹,她別說是碰,就說看一眼都覺得疼。
“日後……破了相是不是就不能在主子身側伺候了?”那宮女敲見她,眼淚哗哗的往下.流。
“沒事。”劉奉儀開始後悔,今日不該這麼莽撞,貿然去給殿下送湯。這周承微仗著地位高,根本不將她們當人看。
咬著牙,劉奉儀安撫道:“我這有太子妃娘娘給我去疤膏,你拿著用。”
劉奉儀從抽屜中將拿出來,描金彩繪的青花瓷蓋子一打開屋內就傳來一陣甜香。
她整個人卻是愣住了,這香味……跟剛剛玉奉儀身上的一模一樣。
27. 恆王 她到底寫了多少本戲折子
玉笙自從那天晚上之後, 就沒瞧見過劉奉儀出來。過了幾日才聽到東偏殿那兒才傳來消息,劉奉儀病了。隨後太子妃娘娘也派了太醫來。
“可憐了,聽說那宮女高燒不退, 劉奉儀估摸著也是嚇到了。”
三七將目光從窗棂那兒收回來, 搖著頭嘆了口氣。那日的事,雖不至於鬧的上下皆之,但這東宮的眼睛何止千千萬?該知道的自然也知道了。
太子妃娘娘派人來訓斥了周承徽兩句,輕拿輕放便也放了過去。隻唯獨可憐了劉奉儀, 白白吃了這麼一個悶頭虧。
她將半開的窗棂關起來, 拎著手中的食盒放在桌面上。
自從上次玉笙在太子書房吐過之後,她的膳食便由著殿下身側的人專門伺候。東宮內的主子們,膳食是由著御膳房安排。
唯獨隻有太子殿下每日的膳食是單獨做的。
那日三七與往常一樣, 拿了銀子去給那小太監塞銀子, 想讓小太監幫著做素菜。可之前的那小太監卻是跪在地上說什麼都不收了。
太子身側的奴才將備好的飯菜送到她手上時,她當時還是懵的。
回來之後打開一看, 六菜一湯, 全是精心準備好的素膳。
玉笙吃了一口素菜丸子,三七瞧了一眼, 給主子添了碗湯後小聲兒道:“姑娘,殿下還是很寵您的。”
玉笙夾菜的手一僵,半響沒說話。
“你看周承徽那樣,殿下不也很寵她麼?”
周承微做了這樣大的事,卻是輕拿輕放的,半點責罰都沒有,要說殿下不寵她?她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底氣?
長信宮中氣氛膠著,周承微卻是十分的高興。開春再過小半個月,馬上就是她過生辰了。
“這幾日心情本不好, 正好辦的熱鬧一些去去晦氣。”
內務府的主管黃志海跪在地上,面上滿是巴結的笑,嘴上卻是不敢輕易應答。這有的東西周小主能說,他們這些個做奴才的卻是不敢輕易開口。
“那就按照周小主您要求的來置辦。”
黃志海從長信宮出來,轉身就去了廣陽殿。
太子妃拿著單子,打開瞧了一眼:“旁的都沒逾越,隻是這梨園的戲班子,外頭的人豈能入宮。”太子妃將手中的單子合上,笑了笑:“之前怎麼不知道,周承微喜歡看戲了?”
“這戲班子是周小主年前就定好的,如今這戲班子倒是恰好在宮中,不衝突,不衝突。”
內務府的奴才最愛和稀泥,怕的就是主子們都鬥起來,他們跟著受牽連。
太子妃笑了笑,沒戳破,拿著單子的手往旁邊一揚:“既然都定下了。那就按照禮單上的來吧。”黃志海從丁香手中接過,跪在地上磕頭:“多謝太子妃娘娘。”
他撓了撓腦袋接著道:“ 還有個事,奴才不知如何處置,還望娘娘提點。“
太子妃看過去,黃志海琢磨著道:“年前,太子殿下說過要晉周小主為良媛,之後因為出宮下揚州的事給耽擱了。”
“哦?”太子妃眼神一閃,“殿下好像是有說過那麼一回事兒。”
黃志海點頭,繼續道:“是,之後不知如何推辭了,說等周小主過生辰的時候再晉升。”
“如今這過段時日就是承徽小主的生辰,到時候那吉服到底是按照承微的位分,還……還是良媛的位分來?”
太子妃捧起手中的茶盞,杯蓋打開後喝了一口,茶水入口微苦,回味卻是一片清甜。
“那周承徽是如何說的?”
黃志海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主兒,聞言隻是笑了笑:“ 承微小主不敢下決定,這後院的事還是要聽娘娘您的。”
太子妃垂下眼睛看著下面,過了會兒才是笑了笑。
“既然之前殿下都說了要晉升周承徽為良媛,那自然是聽殿下的。”
晉升周小主為良媛的事那便是板上釘釘了,黃志海暗地裡摸了摸胸口裡的銀票,一臉心滿意足的磕頭回去了。
等人走後,太子妃一臉頭疼的揉了揉腦袋。
“娘娘,您這何必要答應,過去了這麼久殿下隻怕是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