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朝前走的腳步頓了一步,隨後才自然而然的繼續往前走。
那日她在竹林中聽到的腳步聲不是錯覺,是真的有人。周承微對她的敵意也不是無緣無故的,隻怕是察覺出來那日與殿下在一塊的人是她。
隻是沒證據罷了。
烈日驕陽之下,玉笙那張嬌俏的臉上白了白。她剛入府還尚未站穩腳跟,又無人知曉她瘦馬的身份。
若此事被周承微宣傳了出去,不說裡子面子,隻怕日後她在這東宮也是難以抬得起頭。
***
殿下說這藥要再塗兩三回,玉笙再等。
等晚上天都黑了,前院傳來消息,說是殿下去陪了趙良娣用晚膳。正殿那兒,周承微又摔了兩個花瓶解氣,隨後鬧了小半個時辰才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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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時辰,長信宮中熄了燈,正院也下了匙,整個東宮都安安靜靜了,許久之後,她屋子裡才傳來一陣腳步聲。
那修長如竹的手將那繡著魚戲紅蓮的簾子撩起,瞧見床榻上的人,眉眼微微往上一揚:“在這等著我呢?”
陳琢那張溫潤的臉上罕見的帶了幾分愉悅,他先解了身上的鬥篷。這才彎下腰,將人從床榻上抱起,讓她半跪在床榻上。
貼的近了,玉笙才聞見他袖子裡染著的幾分酒氣。
面前一雙手拉著她的手往自己玉帶上放:“既然醒著,就來給孤寬衣。”玉笙兩隻手柔若無骨的按在那羊脂白玉的玉扣上,手指微微一用力,腰帶就接了下來。
他高大的身子彎下腰,附身任由她伺候,月白色的華服掉在地上,露出裡面的裡衣來。
嬌嬌小小的身子渾身白的像雪團子,乖順的的跪在他面前。他忽而就動了,上前兩步站在床榻邊,抬手扣著她的後腦勺,微微往自己腰下一壓。
玉笙被燙到一般,立馬撇開臉,眼尾瞬間就被燙紅了。
“怎麼了?”
站在床榻邊的人不解,手指壓著她出唇:“你這也壞了?”
玉笙撇過頭,巴掌大的臉落在他掌心裡,兩顆眼淚還帶著溫度,恰好被他掌心給接住了:“殿下是不是就想著這件事?”
她半跪在床榻上,哭得梨花帶雨,唇瓣被剛剛那用力一壓,雖隔著襲褲,但卻是紅的異常。
拖住她的下巴的手動作溫柔,輕輕捏了捏她臉頰上的軟肉。瞬息之後卻是驟然一用力,單手拖著她的整張臉,猛然將人往面前一拖。
那溫潤的臉上,目光涼的像條蛇。
冰冰涼涼的黏在她的臉上:“怎麼,你不喜歡?”
後牙槽上下顫動著,玉笙才察覺自己犯了大忌。她隱約意識到他對自己與對旁人是不同的,但卻是不知這句話會惹得他這麼大的怒火。
一肚子的說辭瞬間就忘了一半。
眼簾下垂著,她哭得越發楚楚可憐:“身……身上還疼。”玉手探入她的領口,他立即就要看。
玉笙不敢掙扎,任由他瞧。
雪白的身子上印記的確還在,動情之時這些越發讓人瘋狂,可下了床榻再看,卻怎麼也惹人憐惜。玉笙的身子顫了顫,察覺到那掐著她的手放松了些。
“求爺。”紅著眼尾,將臉埋在他的掌心中,那貓仔兒似的左右蹭了蹭。
“求爺憐惜憐惜我吧。”
他手放開,卻是沒那麼好糊弄,手指逗弄著她的唇舌,微微攪弄了兩下:“我剛可隻碰了你這裡。”
玉笙紅著臉撤出來,那兩根手指上滿是瑩瑩水光。
她不敢瞧,卻也不想現在去送死。
手指扣著身下的被褥,上面繡著的鴛鴦被她扣起了毛邊,她這才哼哼吱吱道:“那日在竹林,你那樣……那樣對我……”
最後一聲好像是用氣音拖出來的一樣,她紅著眼尾眼神亂撇:“周承微瞧見了……”
22. 放乖點 我喜歡聽話的孩子
陳琢瞧出她眼神中的忐忑, 還有那四處亂看的眼神中,滿滿的惶恐不安。
“是這樣麼?”
清貴的人如堂前的梨花樹,帶著一襲酒香彎下了腰。
他那張臉生的是當真好看, 連眉骨之中都透著俊朗。氣質更是玉潔松貞, 雍容儒雅。此時滿上微微帶著些許的笑意。
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心尖都在顫抖。
“乖,放聰明點。”那根如玉的手指根本沒有用多少力,稍微放在她下巴上卻是抵的她隻能仰起頭來。
“我喜歡聽話的孩子。”
玉笙心中害怕, 但卻知道越是這個時候, 越是不能承認。
她不敢朝他靠近,卻更加不敢否決。
兩隻手如同浮木似的抓住他的手掌,寬大的掌心中傳來一絲炙熱, 玉笙低頭, 眼淚都不敢掉。
“剛剛晌午的時候,周承微叫了玉笙過去。”她不敢哭, 可嗓子裡到底還是帶上了哭腔, 細細長長的還含著兩分奶音。
“周承微故意試探我,竹林那兒的梨花樹可開了。”抿了抿唇, 眼神顫顫巍巍的看過來,像是在告狀,又帶著兩分撒嬌。
“哦?”面前的人半點都沒動,掀開眼簾往她那兒瞧了眼,面上紋絲不動,也不知究竟是信了還是沒信。
她有些急了,自然是露出了馬腳,唯恐他不信:“是,周承微還讓我她唱曲。”
這樣著急忙慌的樣子……
陳琢的手指擰過去, 施舍般的在她臉上的指印上撫了撫:“問你這個做什麼?”
玉笙臉挨過去,在他手指上來回蹭了蹭,不知他信了還是沒信,隻如小貓一樣粘人的緊:“那日在竹林,周承微大概是聽見我……”
餘下的話羞於出口,他卻是非要明知故問:“聽見什麼。”
她咬了咬牙,巴掌大的臉上楚楚可憐,卻是知道他愛聽什麼,嬌嬌軟軟的道:“聽見我哼了。”
他眉眼這才愉悅了一些,但頭頂那強勢冰冷的目光卻還黏在她身上:“那這可怪不了我了。”他面無表情,說的冠冕堂皇。
“是你自個兒哼的比春日裡發.情的貓還撩人,被人聽見了也沒什麼稀奇的。”
玉笙臉色羞的恨不得尋個地縫轉進去,卻隻得接受了這欲加之罪。
“是我的錯。”她乖順點頭,順著他的性子走。
卻不料想,他依舊還是不高興。
放在她臉頰上手毫不留情抽開,那襲酒香也離的她越發遠了,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半分憐惜也沒有,轉身就走,一點都不留情面。
等那道背影在屋內消失了,屋內那清淡的迦南香還久久未曾散去。
******
翌日忽然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雨下了大半日。
到了快晚膳的時候才漸漸停了下來。
玉笙坐在美人榻上,看著窗外。三七正帶著兩個灑掃的宮女蹲在地上撿砸下來的梨花瓣。外面熱熱鬧鬧的,今日長信宮裡熱鬧的像是過大年。
晌午的時候殿下身側的王公公就過來傳消息,說是殿下今日過來,長信宮掌燈。
周承微高興的早早兒的就起來打扮了。
內務府上下也由著她折騰,御膳房的廚子也圍著她團團轉。一會兒是要這個,一會兒是要那個,奴才們卻是陪著笑臉可勁兒巴結著。
誰讓這周承微有本事?前個還說她失寵了呢,殿下今日不就眼巴巴的過來了?
周承微耍了一日的威風,總算是出了口氣。
卻沒想到令她驚喜的是,殿下沒到晚膳的時候就過來了。看著坐在軟塌上的太子殿下,燭火晃蕩下 那張臉眉眼之間都透著一股儒雅。
周承微看著這張臉,不知想到什麼,忽然就軟了腿。
前端,陳琢將手中的茶盞放了下來,面帶著笑意的衝著她招了招手:“過來讓我瞧瞧。”
周承微低著頭,羞澀的露出一雙染紅的耳尖,渾身的刁蠻與嬌氣瞬間就不見了,乖乖的將手放在他的掌心中。
陳琢低頭,微微握了握:“有一段時日不見,瞧著你倒是消瘦了不少。”幹淨清潤的語氣裡滿是關懷。
感動的周承微立馬就紅了眼睛:“多謝殿下關心。”
將人拉到軟塌一邊坐下,他又扭頭衝著宮女道:“吩咐下去,讓御廚做碗參湯給你們主子補補。”周承微身側的宮女們喜不自勝,聽了吩咐趕忙往彎腰下去。
“是,奴婢這就下去。”殿下對她們主子真體貼溫柔。
周承微捧起茶盞,一邊出神的看著面前的人。
殿下生的太好,哪怕是個眼神都能讓人沉迷其往,清俊的眉眼間透著儒雅,眼中含著笑意像是不食人間煙火般。
猶如精雕玉琢出來的人物。
那晚她在竹林間見到的人,如今一想,好像是她平白無故做的一場噩夢。
那樣的表情,那樣的動作,還有微微泛紅的眼尾與狠狠掐在腰上的手……這樣的人,怎麼會是面前的人?
周承微許久之後才回了神,正好面對上了一雙擔憂的眼睛:“怎麼了?”
她紅了臉,扭頭卻瞧見他正拿著自己的畫。
“殿……殿下。”周承微如個羞澀的小女孩趕忙將畫給藏了起來:“塗鴉之作,上不得廳堂。”陳琢笑了笑,眼中的笑意柔和了眉眼。
“你呀……”
那如玉似的指尖快要觸到自己的臉,眨眼之間卻是又收了回去。周承微看著面前空蕩蕩的,心中不知為何生出一股失落來。
強忍住那異動的心,她趕忙將畫給藏好,道:“自然是不能給殿下瞧辱了殿下的眼,這天下誰人敢拿畫跟殿下您比較?”
當朝太子的畫,可是無人可超越的。
她背對著陳琢,沒瞧見那一瞬間垂下來的眼簾,還有那儒雅之下漆黑如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