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現得很乖,很聽話,他吻我,我就配合他,他抱我,我就乖ƭû²乖任他抱。
一天晚上,祁晟很晚還沒有回房,我想了想,便去甲板上找他。
我看到他和東哥在一起,倚著欄杆抽煙。
「那小妮子,你該不會真喜歡上了?舍不得了?」
「挺會取悅人的,反正船上無聊,先留著。」
「老弟,」東哥拍了拍他,「還是要留點心,畢竟是那警察的女人。」
「我知道。」
「女人啊,有時候很可怕的。」
祁晟笑了笑,夾雜著海風的聲音我聽不清。
他似乎說的是,是啊,很可怕。
11
兩人又抽了一會兒煙,東哥便走了。
我正猶豫要不要上前,卻聽到了祁晟的聲音。
「過來。」
我沒動。
「你還想聽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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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命地走出去,我抓著被風吹亂的裙子,「我,我沒打算偷聽,是看你一直沒回來……」
他回過身,靠在欄杆上,黑漆漆的眼睛看著我。
「過來。」他又說。
我走過去,他一下子將我圈在懷裡。
他夾著煙的手,指了指另一側的甲板。
「他是在那裡被推下去的。」
我看過去,那裡?
哪裡?誰?
「我爸。」
心中一驚,我回頭看他,他卻神色平靜,隻是淡淡吐了個煙圈。
「我當年找他,哪裡都找不到,後來才知道,他跟著獄友來投奔了東哥。
「我當時長久不用藥,隻有半條命,可不送他下地獄,我死不瞑目。
「所以我也加入了。
「他開始很高興,覺得我來子承父業,笑話,」他笑得咳了起來,「我對他好都是演的,我是來殺他的,他卻根本不知道。
「我一步步地取代了他,他們逐漸變得需要我,不再需要他。
「我永遠忘不了他最後那個眼神。」他將煙頭扔進大海,伸手抹掉我臉上的淚。
「怎麼哭了?」
「是覺得我可怕,還是覺得我可憐?」
我哭著搖了搖頭,將頭埋在他的頸間。
「可怎麼辦?」他輕笑。
「你害怕也沒用,已經落我手裡了。」
「你走不掉了林星月。」
他輕輕地吻了下我的額頭。
「就在這裡,永遠陪著我吧。」
12
也許是我哭得太過動情,那晚之後,祁晟逐漸降低了對我的防備。
不久後的一個晚上,他帶我去了休息室,看他們幾人打牌。
我靠在他肩上,昏昏欲睡。
「困了?」
我點點頭,嘟囔道:「煙味太重。」
「慣得你。」他笑笑,雖嘴上這樣說,還是把一個電子鑰匙給了我,指了指門口,「開門,去甲板上吹吹風。」
我點點頭,懶懶地走到門口,一晃一晃地往前走。
出了門,走了大約 5 米後,我停住了。
他們打牌的時候,所有人都會聚在那個屋,是這個船上防備最低的時候。
這些時日下來,我已經逐漸探明,他們幾個窩點的信息,是放在一個優盤,鎖在保險櫃裡。
而保險櫃,在前面的重控室。
我向後看了看,快步走到重控室,用祁晟的鑰匙開了門。
將屋內的情形快速查清後,我輕輕地打開門,退了出去。
可才邁出一步,一把冰冷的手槍就抵在了我的太陽穴。
「姐姐。」祁晟冰冷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我身子一滯。
「你在做什麼?」
13
右手指甲掐入了掌心,冷汗從脊背滑落。
我輕輕地舉起左手的袋子和鑰匙。
「我,看你咳,想到你說過這個房間……有你常吃的藥,所以想拿點備著……」
一陣安靜。
他手中的槍並未放下,而是緩緩走到我的面前。
四目相對,他的眸子深不見底。
「姐姐,你知道一個優秀的臥底,最需要具備什麼條件嗎?」他突然張口。
我定定地看著他。
「是在危險之時,給自己提前找好退路和借口。」
「你知道嗎?」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這種時候,我寧願看到你害怕到驚慌失措,說自己隻是好奇,隨便轉轉,所以拿鑰匙開了門。」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表現得像個成熟的臥底。」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诶?這是怎麼了啊?」
不遠處一個女聲打破了我和祁晟的僵持,莉莉踩著高跟鞋,扶著微醺的東哥走來。
她歪著頭,看了看祁晟,又看了看我,「你不是說要去給龍哥拿藥嗎?怎麼兩人還比畫上槍了?」
祁晟拿槍的手,微不可查地動了下。
「什麼拿藥?」他沉聲問。
「啊?」莉莉聳聳肩,「就是你常用的藥,剛才她走出來時還問我,說藥是不是在這個屋。」
手槍緩緩放下來了。
東哥有些醉,哼哼唧唧拉著莉莉走了,走廊又隻剩下了我和祁晟。
他的神色晦莫難辨,待了一會兒,向我伸出手。
「過來。」
我眼圈泛紅,站在原地沒動。
他嘆了口氣,上前一步,將我一下子打橫抱起,往我們房間的方向走。
進了屋,他將我扔在床上,背對著我,又掏出一支煙。
「別抽了。」我輕聲。
「你自己的身體什麼樣,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他點煙的手頓了下,但還是點著了煙,深深吸了一口。
「以後不經過我的允許,不許出這個房間。」
說罷,他抬腳就要出門。
「阿晟!」我叫住他,眼角是真的發酸。
他開門的手頓住。
「你就不能接受,我是真的想對你好嗎?」
他背對著我,沒回頭。
「我自己知道。」半晌,他說。
「沒有那個資格。」
14
祁晟出去了。
門關上的一瞬間,我閉了閉眼。
確實,他每次猜的,說的,懷疑的,都沒錯。
一個有經驗的臥底,是會提前給自己的行為找好退路和借口。
但一個優秀的臥底,一定不會隻找一個。
剛才在走廊闲逛時,我之所以會遇到莉莉,並非偶然,而是我故意設計。
為的就是將我進入那個房間的理由「公開化」和「合理化」。
更是利用一般人的正常心理,如果我真的是在窺探什麼機密,是不可能如此光明大方地告訴別人的。
可祁晟,畢竟不是一般人。
他太聰明了。
就像上學時,他明明因為身體原因常常缺課,卻還是永遠保持年級第一,分數甩第二名一條街。
他可以輕輕松松做出別人抓耳撓腮都做不出的題,隨隨便便拿到全國物理競賽一等獎。
如果不是那件事的發生,我想,他肯定已經保送了全國最好的大學,成為自己一直夢想的天體物理學家。
可是,沒有如果。
現在的祁晟,這個依然聰明的祁晟,終究是站到了我的對立面。
15
那之後,祁晟果然沒有讓我再出房門一步。
他每次出房間時,會將門從外面反鎖。
而晚上,他會拿出一隻銀手銬,將我一隻手銬在床邊,再抱著我入睡。
我知道,他之所以這樣,是怕我趁他睡著後做出什麼事來。
他總歸,還是不信任我。
莉莉有時會過來看我,自從我出不去,她說自己沒人聊天很無聊。
「既然是誤會一場,就和龍哥服個軟唄。」
「要我說,龍哥對你很不錯了,畢竟你出身不好,前男友是那個啥,他對你有所警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那你呢?」我問她,「你和東哥,是怎麼相處的?」
她一向大大咧咧,此刻臉上竟泛起一絲紅暈。
「東哥啊,東哥對我很好的,我很知足。」
她說自己大學本來是學化學專業的,畢業求職時被人騙去了東南亞,老家的父母一向隻關心兩個弟弟,想讓她去海外賺錢,給兩個弟弟買房娶老婆。
結果到了才知道,是在那裡做電信詐騙。
這是這個走私集團的副業之一,境外電信詐騙。
「要不是一次東哥來我們那裡開會,說起什麼做炸彈的事,我插了兩句話,恐怕現在我還在那邊天天打電話呢。」她嘆了口氣,玩弄著自己的紅指甲。
「炸彈?」
「是啊,」她似是半開玩笑,「你不信是不是,我真的會造炸彈,我能留在他身邊,可憑的是真本事。」
「那,你見過他們喂魚嗎?」
她聳聳肩,「見過啊。」
「不害怕嗎?」
「第一次會有點怕,後來就不怕了,哎呀,你見多了也一樣,」 她又想了想,「不過,你不一定能見到。」
「為什麼?」
「因為龍哥從來不參與這些事,哦,除了他爸爸那次……」她壓低聲音,「說實話,龍哥爸爸被扔下海那次,我也在場,看龍哥那麼淡定,我都挺害怕的。」
「可誰知後來他都不來了,東哥倒是也無所謂,說術業有專攻,龍哥貢獻的主要是這裡嘛,」她笑著指了指額頭,「再說他不是身體也不好嗎?估計也見不得血吧。」
「他不是見不得血。」我喃喃道。
「什麼?」莉莉歪頭。
「沒什麼。」我微微笑了笑,搖搖頭。
16
過了幾天,祁晟和我說,船快要靠岸了。
那是個晴朗的夜晚,他擁著我站在房間的陽臺上,理著我被風吹亂的發絲。
「靠岸後呢?我們要去哪兒?」
「東南亞的一個小島,我在島上有個別墅。」
他的語氣很輕,很軟,像在哄孩子。
「以後,就把那裡當作我們的家好不好?」他一邊吻我的頭發一邊道,「那裡都是我們的人,很安全,我們可以在那裡生很多孩子,一家人以後就生活在那裡,好不好?」
「我不想要孩子。」我別過頭。
「為什麼?」
「有了孩子,你會不做了嗎?」我反問。
他默了下,沒作聲。
我仰起頭,靜靜地看著他。
「你有沒有想過……
「你以後萬一被抓了怎麼辦?
「孩子萬一和你一樣,身體不好怎麼辦?
「那個時候,我一個人和孩子,該怎麼辦?」
海風還在胡亂地吹,靜默良久,他終於出聲。
「我不會的。」
「我愛你,林星月,我愛你……」他反反復復地說,不斷親吻我的額頭臉頰,「我不會丟下你。」
「可我不覺得自己是你的愛人。」我抬起頭,對上他的雙眸,「祁晟,我更像是你的囚徒,我不想我的孩子,也變成囚徒。」
他搖了搖頭。
「阿晟,你既然不能完全相信我,就放我走好不好?」我求他。
「你不用再擔驚受怕我是臥底,我也可以回歸正常的生活,那樣難道不好嗎?」
我抓著他的衣襟,哭出了聲。
「那樣不好嗎祁晟?」
半晌,他重新將我緊緊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