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底男友被扔進大海後,我被關在了那艘大船的冰窖裡。
暗無天日的三天後,我終於見到了那個走私集團的老大東哥。
他的身邊,坐著一個長相俊朗的年輕男子。
他漫不經心地玩著手中的打火機,抬眼瞥向瑟瑟發抖的我。
目光相觸的一瞬,我宛如石化。
祁晟……
居然是他……
東哥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怎麼樣?這是不是你的菜?送你了。」
祁晟無所謂地勾了勾唇。
「長得還能看吧。」
他吊兒郎當地站起來,雙手插兜,睨著眼。
「直接喂魚,確實有點可惜。」
1
跟著祁晟走出那個房間時,我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已經 10 年沒見過他了。
三天水米未進,我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後,一個不慎,就撞上了他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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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她搞點吃的。」他突然對旁邊的人說。
「龍哥,還需要給飯嗎?不是玩完就……」旁邊的禿頭猶豫。
「這副快餓死的鬼樣子,誰能起興致?」他斜睨了一眼。
冷冰冰的話語令人如同回到了那個冰窖,禿頭一邊趕忙稱是,一邊打開門,將我粗暴地推到房間裡。
一個踉跄,我就跌在了地上。
2
門「咔嗒」關上,房間內很是安靜。
眼前出現了一雙皮鞋。
抬起頭,祁晟站在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我。
就像在看一隻可以隨時碾死的螞蟻。
「阿晟……」
他低頭拿出打火機和煙,漫不經心問:「你說什麼?」
「對,對不起……」
我剛想說自己認錯了人,下巴卻一下子被他抬了起來。
手指很用力,掐得我生疼。
「求,求你……」
「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他悠悠道,眸中都是嘲笑。「姐姐看男人的眼光……」
「還是這麼差。」
3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你,你……」
敲門聲響起,他松開我的下巴,走去開了門。
禿頭將烤土豆和一瓶水拿了進來,放下就走了。
「吃吧。」他將土豆扔過來,轉身點燃了煙。
「阿晟,」我抱著土豆,哆哆嗦嗦地向前挪,「真的,是你……」
「怎麼?」他勾唇一笑,「以為我早死了?」
「不是……」
「那是什麼?」他吐了個煙圈,「不過也是,祁晟確實早死了。」
他微微低頭,對著我說:「這裡的人,都叫我龍哥。」
4
我呆呆地看著他,他揚了揚下巴,示意我吃東西。
「知道你男朋友是做什麼的嗎?」吃過東西,他問我。
「他是……外貿公司員工。」
他彈了彈煙灰,似乎聽到了什麼可笑的話。
「姐姐如今,倒也會編謊了。」
我猛地抬頭,「我沒……」
「他是警方的臥底,在我們這裡隱藏了 6 個月,就是為了找到我們走私的證據,好讓警方將我們整體一網打盡。」
他悠悠吐了個煙圈,「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他其實偽裝得很不錯,說實話,算是個合格的臥底了,隻可惜在我這裡,還是露了點馬腳。」
我默默地看著他,渾身止不住地發冷。
他突然掏出槍,抵在我的額頭。
「你是他女朋友,能不知道?」
5
「我真的,真不知道……」
「阿晟……」我手腳冰涼,顫抖著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
「能不能……看在以前……放了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他笑了起來。
「姐姐還真是天真啊,這艘船早就上了公海,放你,怎麼放?把你扔進海裡?」
他吐了口煙,繼續拿槍指著我。
「林星月,上了這艘船,就沒人能走得了。」
「為什麼……」我眼淚不停地流下來,「為什麼你要做這種事,你明明,明明……」
明明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他沉默半晌,又笑了。
「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嗎?」他說。
「誰給了我命,我就給誰賣命。」
6
那天,祁晟並沒有碰我,也沒有殺我。
因為他說完那句話後,我就發燒暈倒了。
冰窖的三天令我的身體嚴重透支,迷迷糊糊之間,似乎有人抱著我洗了澡,換了幹爽的衣服。
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我和祁晟年少的那些年。
我夢到面色白皙的少年站在我家門口,背著書包喊我一起上學。
我夢到他在我家突然發病,我媽和我一起手忙腳亂地送他去醫院。
我夢到和他一起去遊樂園,我爸媽,他媽媽張姨在一旁看著我倆笑。
張姨笑著說要和我家結親,祁晟的臉紅得不像樣。
後來,夢境鬥轉,那些歡聲笑語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停的謾罵毆打。
因為祁晟爸爸出獄回來了。
也是從那天起,向來安安靜靜的祁晟家,開始時不時出現激烈的打罵聲。
女人的哭喊夾雜著男人不堪入耳的髒話,讓那棟小樓的晚上不再寂靜。
開始,包括我媽在內的鄰居還會上門勸阻,可是祁晟爸爸提著刀出來了幾次,就再沒人敢去了。
我也是那時,才聽到街坊的各種傳言,知道了原來張姨這些年白天在擺攤,晚上則是在歌廳上班。
「就靠擺攤,怎麼可能付得了那孩子的醫藥費。」鄰居大媽們邊搖頭邊嘆息。
後來,則是血,滿地的血。
張姨倒在血泊裡,祁晟爸爸不知所蹤。
那天,本來祁晟和我下學後要一起去看油菜花,可卻被家長急急忙忙叫回了家。
警笛聲,喧鬧聲,哭聲,亂成一團。
隻有祁晟,他安安靜靜地跨過警戒線,抱起張姨。
我聽到,他在一遍又一遍叫媽。
再後來,祁晟他,也失蹤了。
7
猛然驚醒,我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衣服都換過了,被子也是新的。
夢境虛虛實實,頭也依舊昏昏沉沉,我掐著手心,睜著眼看了半天的天花板,才讓自己清醒。
床邊擺著一盒藥,藥上面都是英文,我看了下,似乎是退燒藥。
「咔嗒」,門開了。
可卻不是祁晟。
一個卷著Ṱű̂⁰大波浪的女人走了進來,手上端著熱湯。
「喲,還真是神藥,這就醒了?」
她走近,放下湯,饒有興致地打量我。
「算你走運,聽說龍哥對你挺滿意,所以你暫時還不用去喂魚嘍。」
「不過,」她上上下下地看我,哈哈大笑,「原來他喜歡這樣的?清純妹?怪不得東哥之前給他送了好幾個有料的他都不要,東哥還以為他不行呢。」
「你是……」
她甩了甩頭,「我是東哥的女人,大家都叫我莉莉。」
「船上女人不多,有什麼事你可以找我,」走之前,她和我說,「不過,給你個忠告,別想著給你那男朋友報仇什麼的,好好跟著龍哥,命也許能長一些。」
我默了下,點點頭。
8
門關Ťùₗ了。
我掀開被子,走下了床。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及時的高燒,是不是反而救了我一命。
因為祁晟那天對我的所有懷疑,都是真的。
我所謂的「男朋友」,其實是我的同事。
而我,也是一個臥底。
我們臥底這個走私團伙好久了,為的就是拿到證據,將其一網打盡。
我們兩個人扮成情侶,是為了讓他的身份更不引人懷疑。
同事很有經驗,隨機應變能力極強,明明一切都進展順利,卻在最後關頭,被東哥抓了。
他們將我們迷暈了帶上這艘船,又當著我的面,將同事扔下了大海,隨後將我關進了冰窖。
同事犧牲了,我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
誰知,在這裡居然見到了祁晟。
而他的身份——「龍哥」,我們早就調查過,是這個集團的智囊,也是東哥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9
後面的幾天,我都見到了祁晟。
他雖不許我叫他「阿晟」,而是要和別人一樣叫他「龍哥」,但我知道,他多多少少對我,是有些念舊情的。
要不然,他不會讓我,一個臥底的女朋友活著。
而我,則要在這艘船上努力活下來,堅持到回國那一天。
祁晟是我僅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我開始拼命地回憶我們的曾經,刻意地討好他。
他卻始終不為所動。
直到有一天,我問莉莉借了廚房,給他做了一盤炒土豆絲。
這是以前他在我家,最愛吃的菜。
端給他吃的時候,我刻意露出了手背上被油燒傷的水泡。
他的目光在我手背上停留了三秒,卻並未如我所想,露出哪怕一絲心疼的目光,而是充滿嘲諷地看向我。
「姐姐,」他向後靠了靠,「就這麼想討好我嗎?
「故意把自己燙傷,怎麼,想我心疼你?
「你怎麼想的?」他笑,「利用咱們過去的關系,討好我,讓我放松警惕,然後呢?
「給你男朋友報仇?
「報警讓人來抓我們?」
果然,他還是太聰明了。
我搖搖頭,「我隻是想活下來。」
我抬頭,與他四目相對,「阿晟,我討好你,隻是想活下來。」
他大約沒料到我會這般坦誠。
靜默了幾秒,他指了指那盤菜。
「隻是這種程度,可是不行的。」他吊著眼,「這做得,比阿姨可差多了。」
「那……」我咬了咬唇,「你想我怎麼樣?」
「你之前怎麼和男朋友相處的?」他突然笑了,「還讓我教你?」
空氣安靜,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
鼻息相融了一瞬,我低頭向下,吻在了他脖頸的喉結上。
他渾身一滯。
片刻,他猛地掐起我的下巴。
「這麼會撩男人?是他教你的?」
「不是,沒有……」
話未說完,強烈的煙味就佔盡了我的喉嚨,我想咳嗽,卻被他牢牢用手壓著頭。
過了不知多久,他終於放開我。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姐姐……」他抬起我的下巴,眼底沒有絲毫溫度。
「會得可真多。」
10
那天,我主動示好,祁晟看上去生氣了。
可也是從那天起,他住到了這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