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他覺得自已就是天底下最難過的小可憐。
爸爸不愛他就算了,怎麼連一個肚子裡出來的哥哥都不愛他!
他又追了上去,很大聲的問了一句:“你到底愛不愛我!”
然後,就收獲了哥哥給他的致命一腳。
姜霽流捂著巨疼的屁股,滿眼的難以置信:“你居然打我?!”
然後,另一半屁股上也挨了同樣一腳。
疼的他沒忍住哭了出來。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淚,驚天怒吼一聲:“你也不愛我!”
他悲憤的衝進屋子裡,往床上一坐,屁股疼的他猛地站起來。
被哥哥揍了的委屈湧上來。
他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委屈。
媽媽身體不好,不能和她告狀,爸爸……呃……還是算了……
靠誰都不如靠自已。
姜霽流將書包裡的書倒了,塞了兩件衣服,想了想又把自已藏的零食塞滿了,轉身就跑出去了。
這個家是多一秒都不能待了。
以後他就是獨闖天地的小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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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霽流先來到了死黨小熊家,小熊媽媽格外的歡迎他。
準備了一大桌子菜,姜霽流特別開心,心裡忍不住感慨:這才是正常的家嘛!
隻是吃著吃著,就覺得有點不對了。
在學校日天日地的小熊,這會兒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謹慎小心的就好像他是客人似的。
吃完飯,姜霽流正打算和小熊進臥室分享他帶來的零食。
哪知道小熊站到他媽媽旁邊,開始跟匯報似的一條條一件件的和他媽媽說今天在學校做什麼了。
就連上了幾趟洗手間都沒遺漏!
小熊媽媽似乎看出他有些震驚,笑的極其和藹,“小熊這孩子不像你乖巧,他太調皮了,作為媽媽我得知道他所有事,才不至於讓他走彎路。”
姜霽流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好不容易等到小熊匯報完,他以為終於能開心的和他分享零食了。
哪知道小熊媽媽湊了過來,“小熊,這個太甜,你不能吃,這個太辣,你不能吃,這個……日期不好。”
姜霽流看著乖乖點頭的小熊,最後一袋子零食怎麼倒出來的又怎麼裝進去的。
以及,姜霽流還發現,小熊的臥室沒有門鎖,他們在裡面說話的時候,門也要半敞開,而他的媽媽則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織毛衣。
這氣氛,簡直讓他窒息。
最後兩兄弟終於有點私人空間了。
倆人擠在衛生間裡,小熊灰敗著臉:“兄弟,沒人管你還不好,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姜霽流同情的拍了拍小熊的肩膀,正要說什麼,外面傳來堪稱恐怖的聲音。
“你們兩個在廁所的時間太長了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從廁所出來,姜霽流就抱著他的背包跑了。
這地方真是半點待不了。
比他家還恐怖!
然後他又去投奔另一個兄弟的家,毛毛。
毛毛家住在最破舊的城中村。
姜霽流站在狹小的房間裡,有點局促,畢竟這個房子真的比他的私人浴室大不了多少。
毛毛媽媽特別熱情的招待了姜霽流。
把家裡能拿出來的好吃的都拿了出來。
姜霽流看著那些平時他連看都不看一眼的東西,卻被毛毛媽媽當成好東西拿來招待人,小小的孩子心裡第一次湧出點心酸和愧疚。
他覺得自已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熱熱鬧鬧在毛毛家吃了晚飯,姜霽流把自已所有的零食都倒了出來送給了毛毛。
兩人擠在一張小床上,隻能側著躺著,這一晚姜霽流幾乎沒睡。
他突然有些想念那個冷清卻能任他打滾的大床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毛毛媽媽就起床要去工作了。
毛毛也懂事的起來幫媽媽收拾擺攤的東西。
姜霽流也跟著忙活,等天大亮了,他和毛毛坐在路邊,一人咬著一個手抓餅。
毛毛猶猶豫豫的說道:“霽流,你就別離家出走了,你媽媽身體不好,才沒辦法時時刻刻照顧你的。”
此刻的姜霽流早就想通了,他重重的點了下頭,將剩下那點手抓餅全都塞到嘴裡,起身拍了拍毛毛的肩膀。
“我懂!”
說完,他拎著空蕩蕩的背包,迫不及待的往家跑。
正巧遇見剛要出門的姜霽川。
姜霽流立馬衝他哥吼道:“哥!咱倆幸運多了!有錢有自由!有愛咱們的媽媽和愛媽媽的爸爸!我不離家出走了,我會和你相親相愛一輩子的!”
然後又喜提一腳。
隻是這次姜霽流沒有委委屈屈,反倒笑得特別開心。
“啊,對了!我還有哥哥!”
姜霽川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這回倒是沒再踢他。
隻是心想:這個家除了媽媽,終於全都不正常了。
番外 姜家兩子 完
姜霽川還是那副一句話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性子。
但最近卻收斂了許多,因為身後多了個小甜團子。
他媽媽很喜歡這個小甜團子。
他每次要打架,屁股後的小甜團子就一副:哇哦!你好厲害的樣子。
弄得他覺得打架好像是個很幼稚很傻逼的事。
尤其是有一次,她還用特別誇張的語氣和他媽媽說:霽川哥哥好厲害,一……
幸好他反應快,把小甜團子給拎走了。
雖然之後威逼利誘的,給她買了兩個大大的棉花糖才哄得她以後不許和他脆弱的媽說這事兒。
但他還是覺得不太放心。
所以,隻要溫冉跟在屁股後面,他就再沒有出手打過架。
最可氣的是……
這小甜團子的小學和他初中在一個校區,他負責上下學接她回家。
真是逃都逃不掉。
姜霽川覺得自已的脾氣已經好很多了。
哪知還是有不怕死的找茬。
今天確定那小甜團子有課後活動。
他便應了那幫找茬的在後巷約架。
當他越打越興奮,滿眼壓不住的笑意將身下人揍得血肉模糊還不想停的時候。
“霽川哥哥?”
一聲輕呼,讓他渾身僵硬。
姜霽川覺得自已應該是怕小甜團子告狀,所以才反應不過來的。
可當他機械的回頭,看著一直笑意連連的小姑娘滿眼驚恐時。
他第一次感覺到心髒抽搐的疼。
一個念頭清晰的鑽入腦海。
他不想她怕他。
所以姜霽川第一次認慫了。
他猛地站起來,身形一晃,貼著牆滑坐在地上:“綿綿,他們圍堵我。”
果真,小甜團子很好騙。
那雙清澈鹿眼裡的驚恐瞬間變為擔憂。
軟綿綿的身體衝過來,開始緊張他。
姜霽川心裡浮起巨大的慶幸,那失而復得的欣喜瞬間壓過血腥帶給他的快感。
第二天,小甜團子雙手捧著個小葉紫檀佛珠。
他原本對佛珠嗤之以鼻,可看那雙大眼睛充滿期盼,他便將手腕伸過去。
小姑娘輕手輕腳的給他戴上,然後神神秘秘的說道:“這是秘密武器哦!這個繩子很脆,所以霽川哥哥你要是打架的話,我送你的禮物就沒有啦!”
姜霽川身體一僵。
原來這小機靈鬼全都知道?
他忽然躬身:“那你不怕我?”
小姑娘笑的依舊甜絲絲的,“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和幹媽告狀!所以有什麼好怕的!”
說完又俏皮的仰起頭,毫不閃躲的看向他,“再說,霽川哥哥才舍不得打我吶!”
姜霽川戴著佛珠的手緊了又松開,最後揉了一把溫冉的頭。
“看你表現。”
“綿綿會好好表現的,霽川哥哥你也不要打架了!好幼稚的!一點不符合你高貴的氣質!你長得這麼清俊,還是儒雅的氣質符合你的格調!”那張嫣紅的小嘴哄人的話叭叭就來。
姜霽川明明知道什麼幼稚、高貴、儒雅都是糊弄他的。
但自此,原本兇神惡煞的他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不再穿炫酷的皮衣和黑色T恤,而是穿小姑娘喜歡的亞麻色和白色。
收斂了脾氣後,原本像林绾一的清俊面容越發突出,看起來多了幾分儒雅。
隻是他的威信卻沒有減半分。
因為隨著年紀的增長,他學會了他爸的那一套。
手戴佛珠,笑裡藏刀。
能輕松自如的裝成個正常人。
在溫冉十八歲這年,姜霽川在佛珠上刻下了一個綿字。
他想要向溫冉表達自已的心意。
但也是這一天。
媽媽的身體變得更加糟糕。
爸爸不得不將公司所有的事全都交接給他。
如他所想,姜家水深的,讓他看了都心驚膽戰。
姜震靠在窗戶旁,一向遊刃有餘的他如今兩鬢泛著花白。
“你媽的身體我得全力想辦法……”姜震說到這兒抬起眼眸看向姜霽川,“嘖,別看不起老子這些營生,否則你們喝西北風長大?”
說完他又疲憊的擰起眉頭,“你要是想搞砸了你就搞,你應該知道你媽的身體需要大量的金錢來維持,我現在分身乏術,她要是實在熬不住了,我就隨她一起去了,剩下的路你們自已走。”
這世上最了解他爸的深情與涼薄,應該就是他了。
所以姜霽川很清楚他爸說一起去了絕對不是威脅他,而是真的這麼打算的。
被壓制了這麼多年的狂躁似乎又開始冒頭。
當天,他在地下拳館,打了整整一夜。
渾身血汙的時候,他才覺得舒心。
可是站在鏡子面前,看著滿身血漬,骯髒醜惡的自已。
他的視線落在旁邊兒放在幹淨整潔白毛巾上的佛珠。
他痛苦的佝偻身體。
這樣的他,憑什麼去愛綿綿。
他又能給他什麼?
他繼承了他爸的狂躁,嗜血,卻唯獨沒有繼承他的偏執和孤注一擲。
所以他狠不下心來將溫冉拉入黑暗。
姜霽川在寺廟不吃不喝的跪坐了三天。
等出來的時候,他收斂好了對溫冉所有的心意。
他做不來他爸那一套。
所以他選擇默默的守護溫冉。
後來,站在群山之巔,姜霽川默默的想著自已和溫冉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