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架的拉架,看熱鬧的看熱鬧,一下子從高大上的豪門晚宴變成了村頭菜場。
“夠了!你們兩個都給我停下!”程文清大喝一聲,程曉才不情不願的停了下來。
顧遠彎著腰嘴裡不斷喘著粗氣,頭發衣服凌亂不堪。他還從未如此狼狽。夏白音看在眼裡,心疼不已。她憤恨的眼光精準地射向了沈宴清,她從包裡掏出手機,給一個陌生賬號發出去一條短信。
對面顯示已讀後,她刪除了信息。
不管是不是他幹的,她今晚都不會放過他。
誰都別想阻止她當上顧太太,她要讓程家付出代價!
程文清滿心歉疚地看向身後的沈宴清,他原本想趁著舉辦這個晚宴之際,正式將他介紹給他的老友們,給他鋪好路,彌補他多年的虧欠,卻不想讓人鑽了空子,出了這麼大的簍子,連個體面都沒給他。
然而當他看清他的臉時,他整個人震了一震。他木然地轉過頭,盯著投屏,上面反復重播著兩人就餐的視頻,他就像撥開了遮擋在眼前的重重迷霧,他看清了整件事的面貌。
他的這個外孫,比他想象的要能幹,也要心狠。
人群之外,陸瑾扶了下眼鏡,看了一眼位於風暴中心的沈宴清。裴煜察覺到了他的視線,說:“陸瑾,你不會是懷疑他幹的吧?”
陸瑾遲疑地點了下頭說:“是有這麼想過。”
他從頭到尾表現得太淡定了,連一絲的驚訝都沒有。像他這樣冷情的人都不敢保證,要是他碰到這樣的事,是否還能維持住這樣的從容。
這很不正常。
“這怎麼可能。都說家醜不可外揚,更別提現場的人都來自五湖四海,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這事要是真的,程顧兩家就會淪為整個南城,不,整個華國豪門圈的笑柄。沈宴清再恨自己的生父,也沒必要搭上程家。
他轉頭看到季棠的眼神時,愣了一下,他驚訝道:“季棠,你不會也覺得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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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棠摳了下手心。她剛才問過了系統,這段劇情應該是發生在後面,不知為何,被沈宴清提前到了晚宴,大庭廣眾之下公布了出來。
不過,對比他之後的報復,這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她給出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可能吧。”
兩個人都這麼說,動搖了裴煜,他撩了下頭發說:“不是吧。”
陸瑾看著安靜不少的賓客,沒有回去應酬的意思。他低頭看向季棠,說:“季棠,我先送你回去吧,我想,沒必要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他剛說完話,裴煜第一個反應過來,他腿往前一跨,擋在了前面。他說:“憑什麼讓你送?你是季棠的什麼人。季棠,我送你吧,我們正好聊聊劇本的事。”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像是在向陸瑾炫耀他跟季棠之間是有正事要談的,可不是隨便送送的關系。
陸瑾冷哼了一聲,反唇相譏:“大晚上還談工作,你不知道這種人最惹人厭嗎?”
季棠抽了抽眼角,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他這個加班狂有什麼資格說這話。
她舉起手說:“兩位不用,我自己打車回去。”
陸瑾跟裴煜異口同聲道:“不,我送你。”
“我送你,這麼晚了,這裡又偏僻,你一個女孩子打車多不安全。”
季棠無奈地扶了扶額。她就知道,一旦他們碰到她,就較上勁了,跟小孩一樣。
沈宴清並不在意他的計謀是否被人看穿,他本想給程家留點顏面,私下給他們看視頻,將調查到的事情告訴他們。
可誰叫顧遠跟夏白英兩人找死,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季棠身上,想用她威脅他。他不知道是他們當中的誰把邀請函寄給了季棠,他也不在意這點,在他眼裡,他們就是一丘之貉,不分彼此。
他唯一害怕的是季棠因為他受到傷害。
他賭不起,也冒不起這個風險。
他們這一出打亂了他原先的計劃,他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動手,他也無法時時刻刻與季棠在一起。那他就當著眾人的面撕下了顧遠虛偽的面孔,揭露兩人的私情,讓他們自亂陣腳,自身難保。
將制造危險的人解決了,也就沒有了危險,多麼簡單的一件事。
他才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他,在背後怎麼議論他,他早就習慣了被人當成怪胎看待。
隻要在季棠眼裡——
隻要她不這麼看他就好。
他收回看著天花板的視線,投影屏已經被撤掉了。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到了不遠處的陸瑾跟裴煜兩人,他們似乎在爭執著什麼。這場景莫名的讓他覺得眼熟。
有幾位賓客拿著酒杯在一旁圍觀,看上去很想上去攀談卻又一臉的猶豫。他蹙了蹙眉,默不作聲地往邊上邁了幾步。
然後,他就看到了季棠。
耳邊的聲音似乎都消失了,心跳快得不正常。
這一晚,他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類似於害怕的情緒。
她還是看到了他惡劣的一面。
像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季棠朝著他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她倏地低下了頭。
沈宴清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第99章 認親宴
腳步沉重的像被灌了鉛,邁不開一步。
內心的恐懼使他連與季棠對視都做不到,視線短暫的交匯後,他率先別開了眼睛。他害怕在她臉上看到嫌棄的神情。
季棠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找他,發現他避開了她的視線後,她收回了邁出的腿。
她呼出一口氣,她差點忘記,沈宴清不想讓她來。
她現在算明白了,他當初的那句好惡心指的是什麼。她知道在沈宴清的心裡,她的家庭幸福美滿,周邊也沒出過這種腌臜事,可她真的沒他想的那麼單純,像這種豪門出軌的瓜在瓜界不要太常見,在她心裡都排不上號。硬要說起來,顧遠跟夏白音為了自己各自買兇殺人的事才更加炸裂。
陸瑾跟裴煜互相看了一眼,兩人達成了一致站在了統一戰線,不再爭論誰送季棠,當務之急,是要先把季棠帶走,別讓沈宴清後來者居上,搶走了他們送人的機會,大不了兩個人一起送!
比起對方,沈宴清的威脅更大。
裴煜咳了一聲,拉回了季棠的注意力。
她看了看兩人,說:“怎麼了?”
裴煜說:“季棠,沈宴清現在估計要處理不少事,我們先離開吧。”
程家人不愧大戶人家,見識過無數的大風大浪,程老爺以身體抱恙為由,由安娜扶著回了房間,兩兄弟強忍著悲痛的心情,強顏歡笑的送別賓客。
出了這種事,晚宴是進行不下去了。
季棠點點頭,“嗯”了一聲。
作為與主家交情匪淺的陸瑾自然不能就這樣離開,他對季棠說:“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跟程家打個招呼。”
“我也去,季棠你待著別亂走哦。”裴煜不放心的叮囑了她一句,三兩步追上了裴煜。
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作為受邀的賓客,就這樣不聲不響的離開是很失禮的一件事。
季棠有種被當成小孩子的不爽感,她知道他是怕她亂走迷路才這麼說。
四人之中,隻有他對她的路痴屬性印象深刻。他們的初識,便是源於她慌亂中走錯了房間。也就幾個月前的事,現在回憶起來就像久遠的像是上一世的事。
季棠的心裡湧上一股難言的情緒。
他兩前腳一走,後腳就有人來找季棠搭訕,想要加個微信。
季棠禮貌的回絕了,對方也不是什麼死纏爛打的人,被拒絕後就識趣地離開了。季棠探頭看去,發現陸瑾跟裴煜身邊又各自圍上了人,沒法馬上脫身。她又去看沈宴清,卻發現宴會廳裡沒有了他的身影,就連顧遠、夏白音也不見了蹤影。
她便拿出手機,給沈宴清發去了一條微信。
季棠:宴清,我走了。
她握著手機等了一會,也沒等到他的回復。
出了這種事,估計他現在也沒心情跟時間看手機。
她把手機放回了包裡,又看了看陸瑾跟裴煜,兩人看著一時半會是結束不了社交,她的視線在晚會上搜尋了起來,想找個侍者問個路。
她想去上個洗手間,她剛才一個人待著無聊,接二連三地喝了好幾杯熱水,她怕半路上想上廁所。她發現了一個收杯子的侍者,就走了過去,考慮到自己的路痴屬性,她又麻煩對方帶她過去。
從宴會廳出來往右是一條古色古香的長廊,洗手間就在其最深處,季棠不好意思讓侍者等她,默默記下路線後就道謝讓他離開了。她洗好手從洗手間出來,按照手機上記下的路線,往回走,然而沒走出去幾步,她就被人擋住了去路。
是兩個跟她年紀相仿的年輕人,一身正裝都遮掩不住他們身上痞裡痞氣的氣質,一眼看去就比剛才來要微信的人難纏。
季棠心中警鈴大作,她用餘光掃了眼四周,光線昏暗,還沒有其他人在。她把手伸進了包裡,用指紋解鎖了手機,琢磨著要是情況不對,她就打電話搖人。
其中一人發現了她的舉動,嬉皮笑臉地摸了下臉說:“美女,別這麼防備,我們又沒做什麼。”
另一個接腔道:“對啊,我們就是想問你要個手機號碼,給個面子唄。”
季棠垂眸,說:“要是我不給呢?”
兩人懵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拒絕的這麼爽快,那個最先跟她搭話的男生說:“你這麼說倒把我整不會了,不給……”他看了眼同伴,沒再說下去。
季棠看不懂兩人在眼神交流著什麼,她警惕道:“你們別亂來,這裡可是程家,他們不會由著你們亂來的!”
另一個男生見狀,毫不客氣地拍了下他同伴的腦殼,懟道:“你個傻逼,都怪你長這麼兇,嚇到我們美女姐姐了。”他搓搓手說,“你別誤會,我們沒有惡意,就是想問你要個號碼,交個朋友。剛才在晚會上我們就注意到你了。就是陸瑾跟裴煜在,我們不敢上來跟你搭話。”
他倒是實誠,一上來就把什麼都都跟季棠說了。
那個被拍腦袋長相痞氣的男生不服氣的頂嘴道:“哥,你在說什麼屁話,我們可是雙胞胎,我兇你就不兇了嗎?”
原來是兩兄弟,還是雙胞胎,完全看不出來呢。
像是看出了季棠的疑惑,兄弟中的哥哥開口解釋:“看不出來吧,我們是異卵雙胞胎,所以長得不像。”
季棠“哦”了一聲,她沒在兩人身上感受到惡意,也就放松了下來。
看來人還是不能以貌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