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有點開心。
原來,她並不是像他想的那樣完全沒有感覺的。
隻要她意識到他是個健全的男性,那麼他就有機會。
他勾起嘴角,眼中流淌著一抹亮光,如果季棠回頭看,就會發現這樣的他,跟照片中的那個他很相似。
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季棠又問了一遍:“沈宴清,你怎麼不說話?”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撞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眼底深處似乎還冒著騰騰的水汽,氤氲一片,裡面蘊藏著她看不懂的情愫。
她被他看得毛毛的。
這樣的眼神,似曾相識。
就在一個多小時前,它出現在另一個男生眼裡。
她心裡頓時慌了起來。
她彎下腰撿起了吹風機,遞給沈宴清說:“你自己吹吧,我去給你拿藥,早點吃了睡覺。”
說完以後,她起身就想離開。
“小棠。”沈宴清淡淡的叫了她一聲,聲音包著一股欲/望,她當做沒有聽到,他這個病人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個使力,她就跌入了他的懷抱。
滾燙的,熱烈的,焦灼的,愛與欲望交織著的懷抱。
她抬起頭,震驚地看著他。
他垂著眼睛看她,手指撩起散落在她臉上的頭發,繞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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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著她的手貼在他的胸膛,她又一次感受到他心髒的跳動,這聲音不由她拒絕,一下一下,像用錘頭一樣砸進了她的心裡。
她摳了下手指。
沈宴清很淡的說:“小棠,我很不好。”
從她離開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好過。
季棠愣了一下,說:“你當然不好,你都發燒了,不好才是正常的。”她幹巴巴的笑了兩聲,“沈宴清,你快放開我,你要是把感冒傳染給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試圖用玩笑打發走這曖昧的氛圍。
沈宴清變得好奇怪,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連帶著她也被傳染了,臉開始發燙。
沈宴清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他扯了下嘴角說:“那就不要放過我,小棠。”
他想更進一步,再也不要當她的“哥哥”了。
她七手八腳地推開他,臉上慌亂一片,她說:“你燒糊塗了,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你藥放在哪裡,我去給你拿,吃了藥就會好了。”
沈宴清看著她倉皇離開的背影,再次開了口:“季棠,你知道的對嗎?”
季棠都快哭了。
她知道什麼,她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周衍之喜歡她,也不知道他喜歡……她。
他們這些男主都在搞什麼,跟她這個路人甲背景板過不去了嗎?
是因為她專注於劇情,所以忽略了他們的感情轉變嗎?
可是不對啊,復仇文的劇情明明還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作為男主的沈宴清怎麼會喜歡上她呢?
一定是她的錯覺!
是她被這曖昧的氛圍衝昏了頭,又想多了。
她進廚房裡倒了杯水,放到茶幾上,沈宴清還是保持著她離開的姿勢,垂著頭,動都沒動一下。季棠扯了下衣服下擺,說:“你藥放在哪裡?”
他說:“我等會自己會吃。”
季棠“嗯”了一聲,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時間很晚了,我要走了,你吃了藥早點休息。要是明天還燒著,記得去醫院看看。”
沈宴清沒有給她回應。沉默籠罩著兩人,季棠深吸了一口氣,說:“再見。”
她走到玄關,換上了鞋子,把拖鞋放回到了鞋櫃裡。
她的手握著門把手,開了門,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她不由挺直了身子。
沈宴清三兩步來到她的身後,他的影子覆蓋在她的身體上,在她逐漸瞪大的雙眸裡,一隻手越過她的頭頂,把門重重地關了回去。
她聽到他的聲音:“季棠,我喜歡你,從小就喜歡你。”
季棠閉了閉眼睛,在心裡臥槽了一聲。
他居然真的喜歡她,還是從小的時候就開始了?
這怎麼可能?!
那個時候,世界還沒融合,她甚至都還沒開始走劇情,悠闲的當著被父母捧在掌心中的小公主。
他的表白,比周衍之的還讓她震驚。
她聽到自己近乎冷漠的聲音:“不信,我不信,沈宴清,你真的病糊塗了,什麼胡話都往外說,你怎麼會喜歡我?你不可以喜歡我的!”
他是有官配的啊!
雖然根據復仇文的劇情發展,暫時還沒有出場。
季棠都對自己的敬業無語了,都到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能想起這本書的劇情。
完成任務這件事對她而言簡直是刻煙吸肺。
她苦笑了一聲,這聲音落在沈宴清耳裡,格外的刺耳。
“為什麼不可以?給我一個理由,小棠。”他的手慢慢下滑,來到了她的手邊,他垂下視線,他的指尖還留有她肌膚細膩的觸感,他用手指輕輕觸碰著她的手指。
季棠戰慄了一下。
沈宴清安靜了許久,空氣裡隻有彼此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季棠知道他還在看她,她能感受到他如影相隨的目光,從她的頭發、脖頸、脊背一路向下,像在審視某件珍寶。
她握了握拳頭,身體都僵硬了。
“小棠,你連自己都欺騙不了。”他的手無力垂落,心髒的地方傳來死死的疼痛,他說:“你相信周衍之對你的喜歡,為什麼到我身上,你卻不願意相信我對你的感情?還是說,在你心裡,我跟他是不一樣的?”
像在疑惑又像是在質問。
他的話直戳季棠緊繃的神經,她腦子亂糟糟的,根本無法正常的思考。
沈宴清卻誤會了,他自嘲的笑了笑,往後退了一步。
他沒有開口留她,因為他知道他留不住她。
他現在連生病都無法挽留她了。
這個認知就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他。
極致的悲哀後,人反而冷靜了下來。他平淡的說道:“那我就再說一遍,我喜歡你,我非常的喜歡你,如果你不信,那我會說到你相信為止。”
用他的喜歡覆蓋掉另一個人的喜歡。
季棠用力地拉開門,幾乎是落荒而逃。她連電梯都沒乘,跌跌撞撞跑下了樓。
沈宴清沒有追出去,他蹬過臥室的黑暗,站在陽臺上,看著樓下。
小區裡燈光幽暗,樹影婆娑,他依稀辨別出季棠曼妙的身影,在朦朧的月色中,像籠了一層薄紗,他身上還殘留著她身上的香氣,可她的人卻像天邊一朵不可觸摸的雲,飄向了遠方。
他握不住這輕紗一樣的她。
這間房子吸取了多年的陰冷,統統釋放在這個夜晚裡,他摸了下額頭,燙的可怕。
季棠知道沈宴清在陽臺上看她,一直沒有移開過眼睛,她一口氣跑出了他所在的小區,站在街邊彎著腰喘著氣,她跑得太快了,差點被口水嗆到。
一輛布加迪徐徐停在了她的面前,車窗降了下來,露出陸瑾的臉,看到她如此狼狽的模樣,他蹙了下眉,解開安全帶,下了車,跑到了她的身邊。
“季棠,你怎麼了?”他焦急地問道。
季棠衝他揮了揮手,說:“我,我沒事。”
她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被竹馬的告白給嚇到了。
“你現在要回學校嗎,我開車送你回去。”
季棠回頭瞥了一眼,身後空蕩蕩的,沈宴清並沒有追上來。
她點了點頭。
陸瑾打開了副駕駛車門,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坐了進去,他彎腰探進半個身子,替她綁好了安全帶,他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水味,有些熟悉,不過季棠這個樣子,他也沒有深入去想。而還沉浸在所受刺激中的季棠,也沒有反應過來他有什麼不對,直到車子開出去老遠,她才猛地回過神來,驚訝的問道:“陸瑾,你怎麼會在這?”
陸瑾用餘光掃了她一眼,笑了下說:“我還以為你不會問。”
他從表演大廳裡跑出來後沒能找到她跟沈宴清,反而跟後面追上來的周衍之迎頭撞上,兩人一起在附近找了片刻,都沒見他兩的身影,隻能死心。
周衍之跟他的好友匯合後離開,他也離開了學校。他在停車場看到了葉清臣的車,卻沒看到他這個人,便給他打了電話,這才知道他受校長邀請去了附近的茶室喝茶,他在電話那頭問他要不要過去,他自然是拒絕了。
此時此刻,他哪裡還有喝茶的心。
他的心情已經糟糕到了極點。
他開車駛出了停車場,就在校門口看到季棠扶著沈宴清上了一輛出租車。
他想都沒想,跟在了車子後面,他看著他們在雲翠小區門口下車,看著她跟在他身後走進了小區,看著裡面某個房間的燈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