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想的。
她喝酒喝得太少,止咳藥都能醉。
散亂著黑發,小臉水霧朦朧,病弱咳嗽,被他折騰到四肢百骸不斷地蒸騰汗液。
禮汀會迷迷糊糊地想,這樣下去會不會不好。
他因為工作的事情變得很忙,陪她的時間也變少了很多。
害怕捕獵不具有徵服和挑釁,他會對自己失去興趣。
她想去英國看一看染染。
一邊咳嗽著一邊看起了機票。
查了一下賽車比賽是在一周後。
禮汀決定不打擾他和凌琦君約會了。
她害怕自己太黏人了。
他上班加班,她從來都不會給他打電話。
今天訂好了機票,有些怯地給他發消息:【我想去英國看看染染。】
要不是他對自己身體瘋了一樣地渴求,她都擔心他對自己膩煩。
萬一,萬一,有一天,他對自己的身體失去興趣了。
放下床頭櫃的中藥,小夜燈微微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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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的人總是格外脆弱。
禮汀抱著膝蓋,對自己滿身藥味的模樣,忽然覺得很委屈。
想要回到科莫看一看,或許有一天,哥哥不要自己,還可以按圖素驥,觸碰一下他最愛自己時的回憶。
可是他並沒有回復自己的消息。
第一個先告訴的人是孟絲玟。
禮汀不知道講了什麼,絮絮叨叨很久,漸漸地覺得有點微微地難過。
對方表現得十分心疼。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他都把你關在家裡,不讓你出門?”
“他回家很晚。”
“出來喝酒。”
“我的感冒還有一點沒好。”
孟絲玟回復得很快:“沒事,寶,坐包廂,我金牌經濟人剛帶出來的小帥哥,正在參加古裝劇視鏡呢,帶給你瞧瞧。”
禮汀想了想,轉頭看著窗外深藍的天空。
手機一直都沒有響起那個人的回復。
她選擇關機扔在手袋裡。
官山腳下,霓虹燈交相輝映。
禮汀車庫裡開出來暗夜紅的蘭博基尼。
車牌是她的生日。
她剛回國,翡鴻定罪的當天,江衍鶴拿回家的車鑰匙。
她執意不收,直到哥哥抱她來到了車庫前。
“車,你的,打開看看。”
驚喜在後備箱打開的剎那。
上千萬的跑車後座,擺滿了香檳玫瑰,在燈光的映照下呈現很淺的蜜桃粉。
“十六歲就想送你。”
他把她抵在花海和他之間,間隔距離十分逼仄。
江衍鶴傾身,鎖住她的脖頸,熟悉的烏木混著花蕊清香,湧入禮汀的鼻息。
密密麻麻的花瓣支撐著她散下來的黑發。
她瑩白纖細的小腿漾在半空中,淡粉的嘴唇被他吻到深紅。
“太貴重了。”
“梁叔看著呢,我現在對招財貓的鈴鐺不過敏了。”
他穿著黑色背心,露出男人性感流暢的肩胛,結實的臂彎圈得她很緊:“車,花,還有我,都是你的。”
“別拒絕我。”
他瞳孔剔透又亮,專注凝視她:“要我。”
香檳玫瑰不會永生。
混蛋哥哥也有不回消息的一天。
可是車牌是她生日的跑車,卻可以帶著她肆意馳騁。
每次和染染有關的事,江衍鶴都會變得異常冷漠又抵觸。
禮汀和那個小孩相處了很久,一想起那個天使寶寶,就覺得心裡軟軟的。
她每次當著他的面接視頻,那男人都冷著臉表達不滿。
久而久之。
她有的時候在想,江衍鶴當時答應她可以替她養小孩,都隻是得到她的權宜之計嗎。
禮汀很難過。
開著跑車一路風馳電掣,依然緩解不了這種情緒。
-
酒吧的燈光迷離曖昧。
禮汀鎖了車,穿過人群走進包廂的時候,還是把在座的人都驚豔了徹底。
不怪江衍鶴金屋藏嬌,她稍微打扮一下就美得驚人。
她進來之前,眾人正在分食青梅硬糖。
迷幻的寶藍光線照在她身上,她穿得是暗紫帶紗的裙,長發绾起來了,隻留了一绺垂墜下來的黑發,腰肢和肩頸若隱若現,瑩白如雪,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她戴著一副金邊眼睛,眼神有點倦怠,有偏冷冽斯文,和長裙搭出韻味的美。
在燈光波紋中端立,宛如臨水照花。
孟絲玟嚼碎了嘴裡的糖。
她第一次看見禮汀戴眼鏡的模樣,混著鋪天蓋地的青梅香和酒的滋味冗雜,竟是真能體會到青梅發酵後那種餘韻悠長的感覺。
“寶寶,今天好漂亮!”她繞開環伺在周圍的年輕男人,徑直走到禮汀的身邊。
包廂裡八九個英俊男人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他們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看著眼前蒼白侘寂又不發知性美豔的女人,被他們的老板親昵地挽在臂彎裡。
他們再熟稔社牛的性格,都忍不住怯了場。
還以為對方會擺出上位者的姿態,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沒想到她拉下口罩,率先對他們自我介紹,語氣溫柔又平易近人:“你們好,我叫禮汀。”
“嘶——”
“我天。”
他們反應過來了。
這就是京商主席的訂婚對象啊!
這是大佬魂牽夢縈的女人!
怪不得手裡拿著上千萬的車鑰匙,一點架子也沒有,已經習以為常了。
孟絲玟作為股東,並沒有心思再去管他們幾個年輕男人的感受。
倒是身邊的經紀人董姐一臉熱情。
“你們幾個,不是很會喝酒,堪稱千杯不醉嗎,過來陪陪老板的貴人。
——這位啊,可是老板處女作的最大投資方。”
這群男人泡小姑娘還得心應手,遇到處於上位又年輕的美豔女人,卻有些怯場。
如果太過於諂媚,會顯得輕浮。
倒不如自持一些,守好自己的規矩。
“我開了車,還有些感冒,不便喝酒,讓他們別拘束,隨便玩玩吧。”
禮汀很輕微地不適應,這幾個男孩子近在咫尺的發膠味道,她卻沒有表現出來,隻是讓他們輕松一些。
隻有哥哥身上的味道,才好聞又讓人上癮一樣地迷戀。
現在就算還有一些些鼻塞,可是依然能感覺出來強烈的不適應。
“沒事兒,司機我帶了三個,在車裡等著呢,或者你讓這些男孩子試試幫你開車,都很乖呢,我不叫他們喝酒,他們滴酒不沾。”孟絲玟抬高了音量:“一會兒,你們誰想開小汀姐千萬跑車,送她回去啊?”
在座各位都希冀地睜大了眼睛。
一個頭發淺粟色的男人,穿著休闲的暗花襯衫,高高舉起了手:“選我,我順路。”
“你可就別了,小汀姐不喜歡你那種類型,讓戚珲主動點吧,”
孟絲玟點明坐在角落裡的男人。
她降低了聲量,用下颌示意了一下那個男人:“寶寶,你覺不覺得,那個人長得好像江衍鶴啊。”
禮汀光是聽到哥哥的名字從別人嘴裡說出來,都覺得心尖顫了一下。
“哪位啊。”
“窗簾下面的,不合群的,穿黑色外套的。”
禮汀轉過臉,很專注地凝望那個人,他懶洋洋地躺在沙發裡,對周圍的人愛答不理的模樣。
他的黑發散落下來,微微遮掩了眼底的情緒。
嗯,那副冷淡的,誰也不放在眼裡的傲慢,確實有點像剛認識的時候,哥哥的樣子。
“帥吧。”
孟絲玟嘴角上揚:“太適合當替身了,我一直在告誡董姐,不要讓這孩子去接那些會毀了他的劇,就這樣又乖又正地養著,走少年將軍的路線。我說,他可比當年朱茵敏用來當替身的蔣嘉禾像多了,吃點好的吧那壞女人。”
禮汀帶著淡淡的微笑。
她想起來一些往事,很輕柔地搖著頭:“蔣嘉禾特別愛小敏,我並不恨他們,回來的時候,我背著哥哥去探了監,蔣嘉禾聽說朱茵敏,四五年了,還在等他,不禁悲從中來。在我面前哭得不成人樣,拼命對我道歉,腦袋在桌面磕出了血,被兩個獄警按著,他憔悴到脫了形,一直喃喃說我活著就好,當年實在是太對不起我了。他過得很苦,也是真的很愛朱茵敏,他們的感情,不是靠長相來衡量的。”
“哥哥實在是太強大了,在我跳海之前,就買下了制藥公司提交了證據,他沒有讓我委屈過一點點,我又怎麼可能生出來對他們的恨意呢。”
“玟玟,他花了很多努力守護我的天真,可我也覺得沒有著落,我怕婚後我隻屬於他,他會膩。”
“他敢!”孟絲玟抬高了聲音:“我早說了,寶寶你看上誰,我公司裡的男藝人任選。”
“要不要試著加一下小狗的微信。”
經紀人董姐慫恿著:“這位又乖又野,絕對沒有前女友,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
她招手:“戚珲,過來!”
男生穿著黑衣長褲,黑外套,比周圍其他人都白一些,氣質凌冽,眼睛倦怠地向下搭著。
他在看清禮汀的那一瞬間,似乎被什麼燙了一下。
眼神寫滿佔有欲的灼熱,仿佛眼前的女人已經成為了他的獵物。
經紀人董姐招呼他:“戚珲,你倒是叫姐姐啊。”
他不為所動,隻是盯著禮汀看,很專注:“現在身體舒服點了嗎?”
孟絲玟嘴角上揚,恍若看到了很多年之前的江衍鶴,對禮汀偏執佔有的樣子。
她笑得有些缺德。
幹嘛啊。
那時候她不懂珍惜磕cp,在疊翠山看見江衍鶴抱著禮汀的時候,她滿是失落。
現在回想起來,好看,愛看,想天天看。
孟絲玟撐著臉,悄聲遞話:“喲,汀汀,年下不叫姐,心思有點野。”
她真的覺得這個小孩長得太像江衍鶴了。
帥到脫俗以後,骨相總是相似的。
正主雖然更加英雋矜傲,但這小孩勝在年輕啊。
“怎麼樣。”董姐問。
孟絲玟略微點了頭,表示滿意。
“暈嗎,需要我給你點牛奶嗎。”
他徑直坐在禮汀身邊的沙發靠背上,把他的衣服搭在禮汀的肩膀:“空調溫度低,多穿點。”
戚珲很忐忑,手指在椅背後,兀自捏得發白。
表面鎮定自若,其實非常擔心他會被拒絕。
孟絲玟一副磕得不行的表情,嘴角幅度越來越大。
她也記得禮汀向來是抗拒所有男人的接近的,卻唯獨對這小孩這麼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