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朱鄂在財經新聞上大發雷霆,揚言要江衍鶴好看。
他的威脅言猶在耳,全世界矚目。
這邊,Phallus就收到江衍鶴遇襲的消息。
那日,Phallus是非常優雅而鎮靜的,此刻他正在和三兩個老友的子侄輩練習高爾夫球。
周圍綠意盈人,無數球童和陪練環繞。
他技術很好,打球更是講究牌面。
手上的這根球杆,是日本高端的球具品牌MAJESTY和輪島塗漆工藝的高奢品,是金、銀入漆液,再推光鍛造。
球杆頂端有翡翠石雕刻的工筆技藝,整體價格不低於四百萬。
朱鄂那邊挖空心思,想要江衍鶴和他聯姻,從而更好地利用江衍鶴打理家業,抬升股價。
但Phallus不一樣,他什麼都不用做,隻因為教育好了一個學生,就有源源不斷的錢進入他的口袋。
吳家的孫子吳琛,今天剛滿十五歲,現在正在白麓書院讀高一。
今天他叔公花了大價錢,把Phallus請到這裡,還找來了美巡賽的退役冠軍喬佳希。
對方的目的很明顯,想要讓Phallus相中吳琛,再培養出第二個江衍鶴。
Phallus果斷拒絕了。
他沉穩地擺手稱,被江衍鶴背刺這件事,讓他徹底沒了教育任何人的想法。
周圍的人,都開始盛贊江衍鶴的成功,聽著這些虛假的奉承,讓他感覺一陣又一陣的偏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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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復刻江衍鶴的成功道路?
這些個從小嬌生慣養,花大價錢一路讀貴族學校,被塞進高端書院留學部的驕縱少爺,有什麼值得教育的?
Phallus接手江衍鶴的時候,還是在康佩幗產房外面。
江明旭從來不在意教育。
Phallus完全稱得上是江衍鶴的父親。
江衍鶴也沒有被嬌生慣養一天。
他總是以最嚴苛的懲罰和最惡毒的辭藻,來教育這個他寄予厚望的少年。
並不全是來自江衍鶴爺爺江成炳的恩情,更來自於他想要塑造一個他最滿意的作品。
Phallus熱愛跑車,槍械,財富,賭興,對女色絲毫不感興趣。
這也是他最厭惡江衍鶴身上的一點。
因為這一點上,江衍鶴並不像他,反而更像那個根本沒有教導過江衍鶴的江明旭。
吳琛年紀尚小,打高爾夫球的姿勢和水平,在同齡人身上來說,是非常優秀的了。
吳琛:“翡老師,你看我的技術怎麼樣。”
Phallus冷峻地瞧著,吳琛的棒球式握杆,雖然沒什麼大錯,但他怎麼都瞧不上眼。
他簡單指導一下對方,重疊式強勢杆的具體打法。
吳琛立刻叫他老師,感激涕零地看著他。
遙想當年,江衍鶴也是十五六歲的年紀。
前一洞的杆數不是最低,失去優先發球權。
他也會對那孩子非打即罵,手指被球杆敲得通紅腫疼,江衍鶴也要繼續揮杆。
念及此處。
Phallus已經沒有了,再逢迎這些天資庸常少年的耐心。
他煩不勝煩地避過舉著名貴美酒開瓶器的休息區火辣女待者,接通了來自史密斯馮的電話。
Phallus端坐在無人的vip休息室。
他在指尖升起一截雪茄的煙霧,把手杖倚在膝蓋旁側:“交代你的事辦的怎麼樣?”
“爺,您還記得六年前,在東南亞島嶼的蓬舟漁船上,我想給您劫兩個往來邊境送信的野生黃魚販,最後攔了一個賣假藥的南峽商人的事情嗎?”
“歷歷在目。”Phallus回想起當年,有些波瀾不興。
史密斯:“你記得那晚我把人帶到您面前跪下,發現這人能幫您潛進朱家的貨源渠道。然後你說了一句話,你還記得嗎。”
“朱家那些質檢不合格的抗癌藥,沒有銷毀。那日我思及故人江成炳的癌症,把這批藥攔下,轉手賣去國外。”
Phallus淡道:“那段時間,我的人是發了一筆橫財。但我答應過已故的江成炳,好好輔佐小鶴,不見光的事情再也不碰。”
“史密斯,我沒興趣和你敘舊。我要求你做的事情做到了嗎?”
“爺,那天您說了一句什麼,我想聽。”
一貫魁梧高大的史密斯聲音有點懇切,似乎帶著祈求。
Phallus對自己的人,還是蠻有耐心。
他揉了揉突突的太陽穴:“我說這次是禍福相依,這種意外之財,是守恆的,終有還回去的一天。”
“我在很多年前,也是幫爺發了一筆橫財的。”
史密斯沉痛道:“如果.....這次我害爺損失了一筆錢,您能原諒我嗎。”
Phallus嘆息道:“究竟是什麼,能讓你搬出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為了換取我的原諒。”
“朱鄂和江家陷入交惡的狀態,他還在巴塞羅那陪那個女孩子溫存,完全沒有當京商領袖的責任心。您說,得讓他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到工作上。”
史密斯說:“意大利是我們的地方,在嘆息橋前我動手了。當時已經傍晚,監控在盲點,也沒有目擊者,我瞄準了那個女孩子的位置。”
“我...失手了......就在千均一發的瞬間,江衍鶴死死把她攬進懷裡.....”
雪茄燒到手了,Phallus的食指一陣鈍痛。
電話那頭,史密斯繼續講述著:“就在我開槍的時候,他把她壓在身下,子彈從他肩膀的地方刮擦過,我猜測,應該穿透了....”
Phallus忽然想起來。
他為什麼樣樣都沾,唯獨對女人深惡痛絕了。
因為愛欲於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換做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執迷於自己事業的自私男性。
如果真的在那一刻看到瞄準的紅點,一定會讓女人擋在自己身前吧。
畢竟命隻有一條,隻要事業有成,什麼樣的情人會找不到?
江衍鶴還想競選京商領袖呢。
他好像痴迷於自毀,把那個小姑娘看得重於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我知道了。”Phallus半眯著眼,淡道:“史密斯,你已經四十六歲了,已經過了青壯年期。你在海軍陸戰隊拿到勳章的時候,百步穿楊,已經是二十一年前的事了。如果你現在槍都拿不穩了,就回緬甸幫我看橡膠園吧。”
“爺.….求你,不要放棄我。”
史密斯痛苦道:“齊涉那幫子乳臭未幹的小孩,是沒辦法幫你完成你想要得到的輝煌的,隻有我....”
史密斯繼續懇求道:“再說,現在國內......誰都知道朱鄂因為被江衍鶴戲耍了一通,從而勃然大怒。就算現在江衍鶴遇到襲擊,也沒有人會懷疑你。他們都覺得主謀是今年京商的主要候選人徐傑和董永明那兩個人,因為擔心江衍鶴和自己搶奪選票,從而痛下殺手。”
“您是把他撫養長大,對他恩重如山的老師......”
史密斯似乎有點痛心:“爺,都知道您還要依靠著他得到秘密信託基金,以及產業的分紅。”
“誰會懷疑從他身上獲得利益最多的您,才是執行者呢....”
“真諷刺啊,以你的意思。原來狼心狗肺的人是我?”
Phallus閉著眼睛,似乎笑了:“我不僅要殺砍柴人,我還要燒山放火?”
史密斯慌忙否認道:“不不不....是我槍法太太爛了。我才是那個得到了爺的恩情,卻犯下大錯的人。”
“我從江家得到的錢,可以用萬億來計數。”
Phallus驟然睜眼,手指抓皺了衣角:“我回饋江成炳的事什麼呢,就是殺掉他們家正室的唯一繼承人嗎。”
“不.....我知道錯了,我也沒對他們下狠手趕盡殺絕。下船的時候,我看見那個女孩子哭成淚人,她拖著他,一步一步往醫院走的時候,我給他們指了路。”
史密斯說:“我看見她穿著頭紗,白紗都被江衍鶴的血染成紅色......我恍然意識到,她正在對他求婚.....”
“小打小鬧的玩意兒。”Phallus冷笑道:“人都不敢見,能幫他應酬什麼?還結婚,她除了被他關在家裡操,任他發泄性.欲以外,能有什麼長處。靠身體迷惑男人,能持續多少年。五十歲了還能在家裡給他坐月子?”
“爺操心太多了,如果翡珊小姐嫁給江衍鶴的話,下一次皇家演奏團的選拔,她一定能直接入選。她一定不會和那個小姑娘的命運一樣。”史密斯暢想道。
“從小我就教翡珊利用人脈,現在大使的兒子,她都不放在眼裡。”
Phallus危險地眯了眯眼:“婚姻不就是為了獲得雙贏嗎。江衍鶴就算沒和她結婚,也能一輩子為我所用。倒是你!破壞了我最完美的藝術品!”
史密斯並沒有被脅迫的恐懼,他已經想好了十足的對策。
“當年,爺說的禍福相依,我現在依然記得很清楚。當時,南峽商人被抓了,那年,陳浩京剛為你所用,你讓他找了很多吃朱家藥品的人,誣陷是朱家的藥物有問題。而我們賺了一大筆錢,還摘除得一幹二淨。”
“說起陳浩京。”
Phallus笑了:“這也是江衍鶴天真的地方。我圈養的獒犬,就算被他強行牽到別人的家裡飼養,獒犬不會認錯,誰是他真正的主人。我就和江衍鶴耗著,看他怎麼利用陳浩京,來給我制造坎坷。我一定讓他見證,陳浩京比狗還聽話。”
“陳浩京剛畢業就幫您做事了,我相信您需要他的時候,他一定會從葉家北美的分布過來,助你一臂之力。”
史密斯恭敬地說:“我現在提到朱家這件事......我的意思是,當年我和您在這件事上,做得堪稱滴水不漏.....”
“怎麼著?馮。你拿捏著我的把柄,就以為這次我不會處罰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的你嗎?”
Phallus手指緊緊地攥著象徵他威嚴的手杖。
他拿著天價高爾夫球杆的手指暴起青筋:“你是在威脅我嗎?”
“這壓根不算罪責,就算借我十個膽子,找警方舉報你,也沒有什麼證據了啊。”
史密斯慌忙解釋道:“爺,我半輩子都對您忠心耿耿,哪裡有威脅你的膽量。”
“我在意大利的孔子學院,學習的第一年。老師讓我們鑽研《史記·卷陳涉世家第十八》”
史密斯回憶道,“裡面有一句話,我現在念念不忘。”
“苟富貴,勿相忘?”
Phallus嗤笑道:“我對你,可沒有同舟共濟的生存關系。我並不是一個和失敗者打感情牌的人,向來不念什麼舊情,你也不用拐彎抹角地暗示我。”
“是大楚興。陳勝王!”
史密斯補充道:“我當時熱血沸騰。深切地知道,周圍的言論很重要。那時候我們可以買通,買過朱家藥品的人,現在也可以買通.....‘一些正義之士’。然後再利用他們,制造出禮汀在江衍鶴身邊,他就會遇到危險的謠言,讓他們的感情從內部瓦解。”
“......”
Phallus思索道:“你說的,是輿論嗎?”
史密斯強調道:“我們就買通網民,說她是天煞孤星,說江衍鶴就是為了她受傷的。”
他隱隱約約地笑起來:“爺,這樣的話,江衍鶴不是更容易離開她嗎,這就是您當年教我的,因禍得福啊。”
Phallus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
他淡漠地說了一句:“我會考慮的。”
隨即掛斷了電話。
電話的這一頭,史密斯心有餘悸地聽著大洋另一端的忙音。
“還好,Phallus沒有懷疑我的動機...隻是認定我的技術退步了。”
他身旁車裡坐著一個男人,戴著捷克豹的名表,戴著金絲眼鏡,臉融在黑暗裡。
這人不是別人,就是和江衍鶴爭取京商首席的徐傑。
幾年前,江衍鶴讀高中,江明旭還在打理著明旭控股的時候,他們徐家就對京商首席的位置虎視眈眈。
這裡面包括了108個京冀津的財團領袖。
人人持一張選票,從三個參選者裡面投出來一位。
選拔十年一屆,二十年前,京商的主席是江成炳,他能選上,完全是靠和康刿家聯姻。
康佩幗當時愛慘了江明旭。
康家拉攏了所有在洛杉磯和溫哥華的京商圈的人。
還不止如此,康佩幗堪稱才女。
她初出茅廬,在那一年玩了一波大的。
她在康刿名下的汽車萊頌上做文章,制造了一款千禧限定車型,把車上的輪軸配件,全用一百零八位領袖的英文名篆刻其上。
那款車叫百鳳朝輝,她並沒有把眾人比作鳥,把江成炳當成百鳥朝鳳中鳳凰的歸宿者。
反而把人人都視為鳳凰,意味著尊重和敬佩。
康佩幗作為江成炳的兒媳婦。
她把這輛車,親自送給了每一位持有選票的人。
百鳳朝輝隻制造了一百零八輛,有價無市。
車的流線型美得絕無僅有,具有宗教感和科學感交融的感覺,甚至一秒內提速快得驚人。
後來,江成炳以103票競選成功,3票棄權。
唯二的反對票,就是徐家和當年尚且鼎盛的徐家姻親錢家。
康佩幗的能力。
這才是江成炳也看中的華人圈名媛的氣質。
模特和女星,甚至是拿過金牌的運動員,和她們結婚,的確能獲得大眾的好感。
但如果想要上位,站在最高點,環顧下面的風景,必須和擁有同樣能力的富家千金結婚。
2006年,江成炳去世,在他管理下井井有條的京商,忽然四分五裂。
經濟發展迅速,重工業式微,和輕工業的發展也漸漸持平,信息技術行業正在起步,誰都不能一家獨大。
於是上一個十年,無人敢出來參加選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