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汀深深意識到了自己究竟有多需要他。
她也深深意識到了,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刻,他會跨過地球萬裡,來找到她,給她撫慰和溫暖。
女生再也不想把他讓給別人了。
上次在國內,江衍鶴生日,她已經訂做了戒指送給他。
這次不能送戒指了。
禮汀準備好了定情信物。
雖然她每次選購禮物,都失敗透頂,但這次,哥哥一定會喜歡的。
她甜甜地傻笑,準備等哥哥買咖啡回來,和他一起搭上輪船,在水城的大街小巷水道裡遊覽,給他求婚。
這裡的嘆息橋舉世聞名。
傳說,在Ponte dei Sospiri下接吻的情侶,愛情能成為永恆。
很奇妙的感覺。
明明在巴塞羅那有嘆息橋Ponto del Bisbe,英國讀研的牛津小鎮也有嘆息橋。
但是禮汀卻獨想回到兩人生活了很久的意大利,在貢多拉鳳尾船上看著泛紅的夕陽定下終身。
那一定很美,就像兩人在海裡擁吻那晚浪潮裡的紅色山茶花。
今天好像並不是什麼好時機。
上船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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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汀很乖地把腦袋耷拉在江衍鶴懷裡。
她看到旅客上下的地方,聚集了一大幫拉著宣傳標語的人。
禮汀惡補了一段時間的意大利語以後,現在,她能認識很多詞匯。
臨到近了才發現是當地的居民,在反對旅遊過度化。
遠道而來的遊客誰也沒有想到,遙遠的旅行地點,也是這些人賴以生存的故鄉。
威尼斯人日常的生活,在過度商業化的過程中,也存在被打擾的弊端。
當地的人聚集起來,喊著響亮的口號。
“威尼斯在過度旅行的壓力下已經不堪重負,這座城市正在死去。”1
大部分本地人已經搬走了,牆面也變得斑駁瘡遺。
這個從文藝復興開始輝煌的城市。
現在已經過度旅遊化,水質變得渾綠,連買火車票的機器都在提示著小心扒手。
威尼斯就像一團非常好吃的蛋糕,布拉諾和玻璃島的五彩繽紛,美到舉世聞名。
當地的環境和生態,卻慢慢被破壞,宛如精美的蛋糕在回家路上,摔到一團破碎。
這群人看上去氣勢洶洶。
禮汀雖然能理解他們的心情,但是有點害怕。
畢竟在異國他鄉,面對完全不熟悉的環境。
她的心上湧起了一股陰霾。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她總覺得心髒有點悸動,非常不安。
兩人這輛貢多拉,隻搭載了他們兩個人。
江衍鶴似乎也心不在焉的。
他在船尾抽煙,寂寥的東方朦朧新月在他身後成為陪襯。
眼前,西方夕陽的光影搭在他的面孔上,那人有種窒息的,近乎神跡一樣的美。
禮汀的魂魄都被勾引走了。
“江衍鶴。”禮汀叫他的聲音充滿迷戀。
貢多拉已經來到了古老的樓宇之間,她不再害怕了。
她的臉灼燒得緋紅,支支吾吾地想要開口說話,那人掐滅了煙,驟然攏近了她的背脊。
“哥哥真好看。”她說不出求婚的祈使句,像小狗一樣依偎在他的懷裡,隻敢和他兜圈子。
江衍鶴無聲地笑著看她,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但是禮汀卻感覺那人攬著她的手指,有點迫近的威壓。
威尼斯的波光粼粼的水中夕陽,把傾倒的城市燒的緋紅。
他置身在船尾,宛如懶散地靠在他的神殿裡。
“哥哥.....”她眼睛一瞬不瞬地欣賞著剪影輪廓。
察覺到那人的目光,似乎往她身後右邊看了去。
她的心髒被人狠狠扯了一下。
壞男人怎麼這個時候了,還一副散漫的,不專心的樣子。
禮汀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委屈和醋勁兒。
她湊近他,咬他的鋒利的喉結。
那人悶哼一聲,說乖,馬上就到嘆息橋了。
趁著他不注意,她偷偷從包裡摸出來雪白的頭紗,往自己頭上一別。
那人不知道多想看她穿婚紗的樣子。
之前呀,每次和他打電話的時候,江衍鶴都會提到:“我好想和汀汀結婚啊。”
還好現在的天色沒有完全晦暗下來,昏暗的環境下,好適合給他驚喜。
禮汀嘴角緩緩地上揚,哥哥注意到了一定會非常吃驚的。
小貓很軟地蹭著他,她用雙臂環住他,繞到他冷白的脖頸後,給他戴上了鎖骨鏈。
鏈條上是一塊媽媽留下的的水藍色的玻鑽。
像湖泊,是水,是汀汀。
這就是她準備了好久的求婚信物。
小貓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他。
她在船隻馬上要駛到嘆息橋的時候,迅速地把雪白的頭紗夾到了自己的頭頂上。
“哥哥.....”
禮汀說話的時候,帶了一點哭腔。
流浪的小貓在媽媽去世的那麼多年裡,終於找到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江衍鶴。”
禮汀眼睛裡滿是夕陽細碎澄澈的光,她的頭紗在落霞裡就像被鍍上了一層緋紅,像少女害羞的臉,又像那種中式婚禮的莊重。
“想嫁給你。”
看著那人漆黑的目光定格在她的發梢上,顯然注意到了她戴的頭紗。
禮汀心髒跳得好快好快,聲音都顫慄起來:“哥哥,我好愛好愛你,我們訂婚吧,好不好。”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那人沉鬱地說了一聲小心。
他似乎想說什麼。
他甚至對她很柔和地彎起了唇角。
但下一瞬,那人迅速地把她摟進懷裡,隨著遠處的一聲消音下的槍聲。
“砰——”
他翻轉身體,擋住了槍口對禮汀的襲擊。
血液呈噴濺狀,灑落到女生的臉上。
那人把她保護得很妥帖,在江衍鶴後背被擊中的瞬間,強大的衝擊力,讓他壓在了她的身上。
而這個時候。
貢多拉搖搖晃晃地駛進嘆息橋。
那人撲向她的一瞬間,溫熱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那個關於戀人在嘆息橋下接吻,就能得到永恆的古老傳說,以一種晦暗的色調,發生在了這對情人身上。
“你被槍擊中了?”
禮汀小小聲叫起來:“哥哥?”
江衍鶴肩頭的血,迅速染紅了他襯衣的衣襟下方。
“別怕......汀汀...我沒事。”
在他閉上眼睛的一瞬間。
禮汀從他視網膜最後成相得景色裡,看到了自己戴著頭紗的模樣。
她小小的臉,靜白而甜美。
那人嘴角是上揚的,應該是很喜歡吧。
他曾經那麼多次,那麼多次想要和他的汀汀結婚,想要聽見她肯定的說好。
今天他的小貓終於鼓足勇氣主動了。
可是閉上眼睛的那人,為什麼不肯給出肯定的回答呢。
哥哥是個混蛋混蛋。
“哥哥.....你喜歡嗎....頭紗我準備了好久...想要戴給你看....”
禮汀被那人壓著,那人壓覆在她身上,仿佛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都要竭力保護她的安危。
她的眼淚不停往外湧,她全身顫抖著:“哥哥....哥哥....你醒醒,你看我一眼。”
“你不喜歡汀汀了嗎,你不是想要聽我的回答嗎......汀汀今天是不是很美.....”
那人的血溫熱的,滴落到她鎖骨上,粘稠,卻往她心髒處奔湧,仿佛他全身的血液,來自她跳動的心髒。
顫慄,悸動,到疼痛的溫熱、
禮汀淚眼模糊地看著威尼斯的天空,此刻已經沒有白鴿了。
隻有慘淡昏暗的血紅夕陽,還有在水巷中覓食的落單烏鴉。
是上天在懲罰她嗎。
那人是聖馬可教堂前自由飛翔的白鴿,而她是一隻羽毛醜醜的烏鴉,隻能蜷在夜幕中的小巷裡,在疼痛的漁船上過完一個又一個的不眠之夜。
就像那首歌裡所唱,“所以是時間不對,還是我不值得。教堂的白鴿不會親吻烏鴉,就像我配不上心口上的他。”
心髒好疼。
如果她不在嘆息橋下求婚,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了。
潔白的頭紗已經被血和淚痕弄湿了。
鎖骨鏈上的小小寶石琥珀,也沒有得到主人的肯定。
他會喜歡上這條細鏈,徹底成為她的所有物嗎。
那個人那麼想和她結婚的。
那麼那麼想。
可惜,直到最後,他都沒有在嘆息橋下,講出那句我願意。
嘆息橋下,空餘嘆息。
“哥哥,如果.....如果你活著,安然無恙的話,你會答應汀汀嗎。”
哥哥,你願意娶我嗎。
她哆哆嗦嗦地撫摸他的脈搏,一邊小小聲地哭著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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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電影《威尼斯人》,這裡是引用。
威尼斯的生態惡化,和旅遊過度,值得警惕。
但這次江衍鶴被狙擊,和以上無關。
也不是江衍鶴和陳浩京說得開槍的伏筆。
Phallus從醫院出來那章提到過,他在德國有黨羽。
兇手下一章會講。
江衍鶴很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危險,他想把禮汀往當地旅遊過度化反對遊客上引導,不讓他的汀汀擔心。
第92章 歸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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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allus的確對江衍鶴恨得牙痒痒。
今年冬天格外冷,他因為有案底,被列為管控人員。
他來往移民局申請幾次,還是不能出國,被限制管控三年。
本來他可以在泰國斯米蘭的群島上安心度假,和舊日的幾個老東家一起享受燈紅酒綠,穿梭在離島和普吉島之間,日日有泳裝美女作伴的。
因為江衍鶴提供了所有他的罪證,把他綁在國內,哪裡都不能去。
這就是他悉心培養的好學生。
江衍鶴明明有千萬條路可以走,非要為了一個女人,和他鬧得魚死網破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