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狗就咬傷了給它喂食的女佣。
比起別人的狗,不知道為什麼,這捷克狼犬格外殘忍兇惡。
長著血盆大口,滴落著黏液。
於是許軼把夏元渡叫到身前來,說把這條狗處理掉。
夏元渡本來沒有養狗的打算。
而且這隻狗在一線城市京域這個地方禁養,一直都沒有帶去打疫苗和辦理養狗證。
倒是夏元渡他兒子夏曜。
在他把捷克狼犬接回家以後,十分喜歡這條狗。
夏元渡鮮少回家,平時都在保護許少爺。
空闲的時候,都在和情人溫存。
他把這條狗用鐵籠裝起來,轉身就聯系賣家。
很快,賣家就找到了,並付了定金兩萬。
賣家對這條狗非常滿意,甚至寄來了不少生骨肉和飼養用品。
許少爺不要的東西,轉手就能賣十萬塊。
夏元渡心裡是很高興的。
但賣家不在國內,說讓他先養一個月,等暑假回國再來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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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是在他兒子夏曜放暑假後發生的。
夏曜在班上炫耀。
說他爸爸帶回來了一隻狼。
狼就關在他們家別墅的庭院裡。
於是班裡一群小孩,瞬間激動了起來。
正值小學五年級,皮實事多的年紀,來夏家看這條狗。
班上大部分男孩子都來了。
一個個都為夏曜家裡真有一隻狼,感到驚訝不已。
除了最孤僻膽小的徐源。
他們本來隔著籠子,給狗投喂事物的時候。
捷克狼犬看起來焦躁無比,一直張著嘴哈氣。
唾沫從長長的舌頭落下來。
它被他們凌.辱式投喂,弄得怒氣四溢,用牙齒咬籠子,很想從鐵籠子裡撞出來。
夏曜最是頑劣,還有點人來瘋,唯恐天下不亂。
他甚至踢了籠子一腳。
捷克狼犬就像發狂一樣。
它飛升一撲,撞破籠子出來了。
這條狗沒被馴化過,加上在鐵籠子裡待了太久。
一出來就追著人咬。
滴著唾液,犬牙鋒利。
一群男孩子慌不擇路往二樓跑。
他們在陽臺呆了一個小時,也沒辦法離開。
有人提議給班裡那個膽子最小的男孩子徐源打電話。
讓他過來,轉移這隻狼狗的注意力。
平時在班上。
他們就輪番欺負這個叫徐源的瘦弱男孩,還命令他拿錢給他們用。
徐源一向隱忍,也不敢告老師和家長。
夏曜:“徐源,我叫你們來我家裡看狼,全班都來了,你怎麼不來?”
徐源:“我想在家寫作業。”
夏曜:“之前他們欺負你的時候,我是不是站在你這邊幫你說話,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你今天要是不過來的話,就不是我的朋友了。”
電話那端,徐源都要哭出來了。
他嗫嚅著說:“好吧,我現在就來。”
剛打開花園的門。
徐源就被發狂躁動的捷克狼犬撲倒再地。
他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仰面朝天倒下。
看見眼前是霸凌他的同學,一個個冷眼旁觀。
男孩子們,看見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徐源。
在二樓陽臺上站成一排,拍手叫好。
這個年紀的男孩身上都有一種天生的殘忍,好像他們可以變成執法者,對不合群的同類肆意審判。
躲在安穩的地方,觀賞別人被害的快感,讓夏曜不禁大笑出聲。
他還沒滿12歲,不承受任何法律責任。
徐源渾身都是撕裂的傷,大腿和手臂傷勢最明顯。
徐源的父親,就是這個來找江衍鶴的中年男人,徐雲鵬。
他兒子被咬傷,住進醫院。
求救無門。
所有的同學都幫夏曜做證,說徐源是自己主動來夏曜家裡的。
夏曜面不改色地說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說是徐源自己把籠子打開的。
夏曜的父親夏元渡更是殘忍。
他說他家裡的狗,一直都被好好關在籠子裡,已經做好的防護措施。
不然為什麼被咬的隻有徐源一個人。
夏曜他們一點也沒受傷。
這套受害者有罪論,卻到處都行得通。
徐源的父親徐雲鵬心痛如刀絞。
他甚至去咨詢了律師。
律師表示他們也沒有辦法。
因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二十七條:由於受害人的過錯造成損害的,動物飼養人或者管理人不承擔民事責任;由於第三人的過錯造成損害的,第三人應當承擔民事責任。
也就是說,夏元渡一家人一點責任都沒有。
甚至他們都沒有違規養狗,因為這條狗現在所屬權不在他們身上。
隻是寄養,還有兩周,這條狗就會被帶走。
徐雲鵬恨得咬牙切齒,他本來想把這條狗殺了。
給他兒子報仇的。
這件事發生以後三天。
這隻被關在狗籠裡的捷克狼犬,就莫名其妙地抽搐,顫抖。
它的脖子奇怪地往後仰,咽喉裡發出嗚嗚的奇怪聲音。
當晚就死在了狗籠裡。
死因是狂犬病。
徐雲鵬兒子重傷進了醫院,連一個負責任的人也找不到。
因為狗的死亡,也失去了兇手。
這條狗死了。
夏元渡隱瞞了這件事。
並沒有告訴付了定金的狗主人。
默默壓了下來。
狗主人被警方通知回國協助調查,他的狗傷人。
夏元渡一家人沒有得到懲罰。
夏元渡還貪圖著這條狗剩下的尾款8萬。
他企圖再買一條便宜的捷克狼犬瞞天過海。
越殘忍的人,總是越僥幸。
徐雲鵬走投無路,求助無門。
接著,他發現他的兒子徐源,也出現了狂犬病的早期症狀。
狂犬病疫苗隻能預防,並不是治愈的藥。
病房外的徐雲鵬,痛苦萬分。
他是個懦弱的人,兒子性格隨他。
他望著神經系統被侵襲,渾身傷口持續瘙痒紅腫,沒辦法正常吞咽和呼吸的兒子。
徐雲鵬覺得自己對夏元渡一家的恨意已經到達了極點。
有仇,但無處報仇。
在他覺得人生已經暗無天日的時候,他遇到了江衍鶴。
兩人是在公.安批準的正規射擊俱樂部第一次見面的。
進去的時候,要做酒精測試和全身檢測。
徐雲鵬在輪番的安全檢查和等待後,感覺越來越不耐煩。
又充滿忐忑和不安。
教官耐心的給他講解槍.械的使用和原產地。
拇指需要放於滑膛下,左手前推,準心到缺口位於同一水平面,射擊目標的時候,手指平移回勾,利用慣性。
甚至手把手地教授他用法。
徐雲鵬戴上降噪耳機,把靶子想象成夏元渡,舉槍射擊。
三輪以後,槍孔全在7-10的位置。
子彈道空了。
徐雲鵬感覺到心情舒暢。
這是他多日以來第一個身心放松的時刻。
到最後一發,他的身邊忽然來了一個高大的年輕人。
對方很白,透明的防護眼鏡下,是薄到近乎冷酷的紅唇。
他命令教官換了一個大口徑的槍,在他旁側打了十發準心。
他的手指極美,腕骨微凸,充滿力量。
那幾個教官,也近乎虔誠擁護的感覺,圍繞在他身邊。
徐雲鵬嗫嚅著開口:“江少是想教我用槍,奪取夏元渡的性命嗎?”
那人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用絨湿巾擦拭剛才握槍的手指。
“我從來不喜歡以命換命,夏元渡可以絲毫不犯法,你為什麼要犯法呢?”
對方的身量很高。
夏元渡需要仰視才能看清他漆黑的眼睛。
那人睫毛微卷,在室內明亮的燈光下,睫毛是柔韌的淺金色,看起來俊美無儔。
“我已經想好了,如果我家孩子治不好,要夏元渡償命的話,我可以做出犯法的事。”
“不怕犯法?”江衍鶴笑了。
徐雲鵬試探性問道:“我不知道怎麼做了,江少今天讓他們教我練槍,是想讓我懲罰兇手嗎?”
他能窺見那人眼底晦暗難明的情緒,他感覺到自己心髒被捏緊了。
明知道江衍鶴厭惡被人揣測。
徐雲鵬還是艱難地試探他的意思。
那人如此年輕漂亮,穿著白襯衣在光裡笑起來,聖潔得仿佛來自伊甸。
他說:“你剛學槍就到殺人的地步了?笑話,我隻是幫你放松。”
如果學槍隻是放松的話。
徐雲鵬艱難地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