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白的手腕環住他,揚起亮晶晶又湿潤的眼睛,戀慕地看著他:“哥哥,不管別人怎麼說你,我都不在意。”
禮汀知道她是這場對峙中的裁判,但她根本不覺得這是對峙,是慶功宴。
她是唯一的屬於他的戰利品。
“我知道。”那人近乎寵溺地揉了揉她細軟的黑發。
聽到這裡,謝策清痛苦地嚎哭著。
他在德國憋屈了太久,春假想回來看禮汀,結果她連他放在門口的傘也沒有接受。
這一切全是江衍鶴造成的。
他罵罵咧咧地把手上的車鑰匙砸到江衍鶴身上,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就你會裝好人,蔣蝶每天在我面前給我洗腦,說你的好話,讓我無法擺脫。你奪走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切,包括她。”
江衍鶴應該是開車來的,他身上沒有雨水的湿潤痕跡。
手裡提著一個霧靄藍的瓦爾登生巧。
他在篤定她逃跑了。
來找她的路上,還買了她愛吃的甜品。
他在被罵,用詞很難聽。
是因為自己。
禮汀愧疚地踮腳,攬著他的肩膀,吻他冷白起伏的喉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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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脆弱的纖細小貓,嘗試用她的體溫去安撫他。
“哥哥,我是你的....沒有奪走哦...你不可以難過....”
他今天好好看。
她偷走了他好多衣服。
一件黑色毛衣,一件外套,一件高中的春秋季校服,還有一件襯衫。
她著魔一樣迷戀著他的體溫,他身上的氣味。
他皮膚很白,穿連帽衫也特別英俊,肩膀輪廓挺拔,陰影裡的臉龐帶著一點不近人情,眼神蟄戾冷然。
他垂眼把玩她的頭發,隱匿於袖間的骨節若隱若現:“你是我的,那為什麼又逃跑了?”
她發現江衍鶴的手指冰涼,骨節泛著被凍過的紅。
她最最喜歡的人,在吹春夜冷風的時候。
她在給別的男人煨姜湯。
禮汀做錯事一樣垂下眼睛,她伏在他懷裡蹭蹭:“沒有逃跑,我討厭在這裡,再也不想離開你一秒。”
在周圍沸沸揚揚的咒罵聲中。
那人靜默地凝視了她一會。
旋即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睫,唇角有笑意:“騙我的話,你是小狗。”
禮汀說,嗯。
她向來知道怎麼取悅他,像貓一樣輕咬著他的手指,依戀地舔了舔。
再抬起眼睛看他,水光潋滟的瞳孔裡全是春情。
她心跳亂糟糟的,用一種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哥哥也離不開我的身.體對不對?”
聽她說完。
他目光沉了沉,把她撈起來,抱在懷裡。
禮汀細細的手腕攬著他,仿佛全身失去了力氣,微紅的臉靠在他心口,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腳踝。
他徑直往臥室走,兩人和眼睛裡冒出兇光的謝策清擦肩而過。
他把禮汀放在床上,把她裹進被子裡。
從額角開始吻她,吻她的眉心,眼睛,鼻梁。
讓她像水一樣融化在床上,小口喘氣,已經沒辦法一樣,叫他哥哥。
他用手指摩挲著她的嘴唇,聲線很沙啞,等我。
他走出去。
關上臥室門,把她隔絕在風雨欲來的壓迫感以外。
謝策清幾乎目欲裂,他咬緊牙關:“江衍鶴,你不打算向我解釋一下,你對我犯下的罪行嗎?但我要先說,我絕無可能原諒你。”
江衍鶴渾身已經充斥著挑釁和漫不經心地優越感。
剛才那個溫情脈脈的人格,徹底從他身上分裂離開。
江衍鶴知道禮汀的弱點在哪裡。
知道她會瘋狂心疼他。
才在她面前扮演得一副被謝策清的無禮和暴怒,訓斥到靜默無辜的受害者模樣。
其實他才是那個勝券在握,又壞心眼的人。
聽完謝策清的話。
他掀開連帽衫,漆黑碎發散落在額角,狹長的眼梢吊起來,懶怠地看著眼前這個徹頭徹尾的輸家,“你才反應過來?”
謝策清被他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他額角的穴位不斷跳動.
江衍鶴的話就像一把利刃一樣刺進他的心尖。
原來江衍鶴早料到他會回來找禮汀,早就籌劃好了一切。
現在得意洋洋地作壁上觀,嘲諷他的遲鈍。
謝策清瞥了一眼臥室裡禮汀所在的位置,沉痛地低聲說:“雖然蔣蝶身上的事,是我自己惹出來的。但你利用這個讓我蒙在鼓裡,在德國呆著,對你感恩戴德,未免太過分了。”
江衍鶴撩起眼皮,摩挲了一下剛才禮汀舔過的指節,冷淡道:“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跟我在這裡叫囂什麼,想我補償你?”
謝策清沉痛道:“我後悔當時聽你的安排去德國,逃避我爸媽和輿論壓力,你有什麼權利左右我的人生。”
江衍鶴:“晚了。你連這一點小波瀾都招架不住,還對屬於我的東西野心勃勃,你配嗎?”
謝策清:“我哪裡招架不住了?”
“那我們現在就到你父母面前,說你把蔣蝶的肚子搞大了,生育能力搞沒了,還讓她摔斷了腿。”
他漫不經心站直身體,插兜往前走了幾步,回頭支使謝策清:“走啊”。
謝策清臉色煞白,隨即不甘示弱地說:“江衍鶴,你別以為你能威脅到我!蔣蝶的事情我已經付出代價了。但禮汀呢,你把她鎖在這個小屋子裡給你操,讓她覺得你是她的主宰,其實全是謊言。”
江衍鶴聽完這句話,倏地低哼了一聲:“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謝策清果決道:“因為我想要得到的,我一定會锲而不舍。你現在對她不過是佔有欲作祟。一旦揭開真相。我告訴你江衍鶴,如果禮汀對你徹底失望了,她絕不會回頭看你一眼。”
江衍鶴笑了,目光卻沉得發冷:“你的執著和勇氣,對我來說就像個笑話,你忘了當時是怎麼求我的?沒點靠山就敢來威脅我,這就是你的本事嗎?”
謝策清艱難地反駁到,從齒縫裡逼出:“你在害怕對不對,別裝得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用謊言和掠奪堆積起來的假象,總有戳破的一天的。你隻會用威壓逼我就範,你覺得她是因為愛你,才不離開你嗎?”
他一字一頓:“她剛才對我說,她和你在一起,隻是因為報恩。”
謝策清很清楚地明白禮汀對江衍鶴深到骨髓的愛。
以至於他和她講出,恩人不是江衍鶴的那一剎那。
禮汀脆弱到手指都在發抖,神情簡直痛徹心扉。
她很害怕失去江衍鶴,失去報恩的資格。
但是謝策清看見江衍鶴永遠從容不迫的模樣。
就感覺自己充滿嫉妒和恨意。
憑什麼江衍鶴一切唾手可得,包括禮汀的愛。
謝策清非要破壞他們。
她和你在一起。
隻是因為報恩。
報恩。
謝策清不知道這句話,帶給江衍鶴多大的心神激蕩。
因為那人表面根本看不出來,有任何異常。
謝策清為了激怒他,繼續補充到:“你總有一天會失去她的,她報完恩一定會會離開的。”
江衍鶴不笑了,眼瞳深黑。
他把謝策清整個人溺在他幽深的眼潭裡,很久。
他才波瀾不興地垂下眼:“愛不愛無所謂,我本來隻喜歡孤注一擲,做過我的女人,還會和你玩puppy love?別天真了。你剛才試過和她說出真相,得到什麼結果了嗎?”
他籠絡人心的手段,沒有半點被詬病的地方。
仿佛所有人都是用來他繞指柔的棋子,幾乎要把謝策清逼瘋了。
謝策清幾乎絕望地想,他確實沒有得到任何反饋。
而且禮汀幾乎全心全意地信賴並依戀著江衍鶴。
“無話可說了嗎,好可憐呢。”
說罷,他湊近謝策清,用一種近乎殘酷又繾綣的語氣說:“你真的以為,蔣蝶的事,是你自己惹出來的嗎?”
謝策清不知所措地站著,他狼狽地渾身顫抖起來:“你說什麼!”
這一刻,謝策清內心的防線,徹底垮了。
他像一隻蜷在街角被踢了一腳的狗,罵罵咧咧地摔門離開。
臨走前還不忘威脅江衍鶴:“從這一刻起,我們再也不是兄弟,是情敵更是仇人。”
他急不可耐地想要趕回德國,想要問問在柏林醫院裡養病的蔣蝶。
問她究竟是因為愛自己才委屈求全去的德國,還是江衍鶴滴水不漏給他布置的死局。
他已經陷入了徹頭徹尾的憤怒當中,但他此刻卻沒有資格對江衍鶴發泄出來。
那人說得對。
他太差勁了,一點可以和他抗衡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他可以肆意對自己揉圓搓扁,隨意碾壓。
謝策清咬緊牙關。
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生長痛。
他在暴雨裡騎上賽摩,風聲從他的耳膜呼嘯而過。
高中,電影選讀課的時候。
那天晚自習,播放肖申克的救贖。
他們一群人打籃球,累得一身汗回來。
謝策清困意來襲,熬不住在課桌下睡覺。
江衍鶴在旁側後排,虛攏著校服,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頸,襯衣領口浸著汗,懶懶散散地轉著筆,寫德語C1的試卷。
謝策清睡醒,就朝江衍鶴吹一聲口哨。
那人會放下德語或者數競題試卷,給他做遊戲指導。
從小教育資源優厚的謝策清,從來不在乎升學問題。
他笑聲爽朗。
經常旁若無人地請求江衍鶴分享經驗,著迷於那人打到日服第一的暴雪遊戲。
有一個大佬當兄弟的感覺,簡直隨時隨地被帶飛,真的爽死了。
肖申克在暴雨中接受洗禮的時候。
江衍鶴架不住他的央求,正笑著答應,今晚幫他打港服的守望先鋒。
謝策清依然記得那天教學樓粉紫色的天空。
包括在海水中接過江衍鶴冒著生命危險遞過來的禮汀。
他完全不知道後來他會如此迷戀她。
哪怕是現在這一刻,他依然崇拜並敬慕著他的好兄弟。
因為自己在德國,他過得很好。
江衍鶴給了他很多錢和幫助,甚至幫他打點好了教授和周圍的人。
全是他自己廢物和不思進取。
心氣又高,熱衷ntr,喜歡搶別人的東西。
直到最後,謝策清渴望和他抗衡。
江衍鶴的確是一個沒有半點讓人詬病的近乎完美的存在。
其實欺騙江衍鶴,禮汀是對他報恩的這番說辭。
謝策清說完,他就愧疚了。
但他喜歡著禮汀,對自己的妒忌毫無辦法。
他恨自己最清楚江衍鶴到底有多好的人。
但是更憎恨命運的陰差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