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樺林》最開始傳入中國的時候是沒有中文譜詞的,五六十年代讀過書的人都是學著俄文長大的,幾乎人人都能唱出一兩句俄文歌曲,所以裴寂安長的也是俄文。
他的嗓音低沉,和著這首本就曲調低沉婉轉的歌曲,一時之間竟讓陸濃有點沉醉。
她一屁股坐到吊床上,坐在裴寂安身旁,跟著他一起哼唱起曲調。
唱完《白樺樹》,應陸濃的強烈要求,裴寂安又接連唱了《莫斯科的郊外靜悄悄》和《山楂樹》,直到裴錚抱著槍從他們身邊悄悄路過,裴寂安閉嘴時,陸濃還有點意猶未盡。
?等等,裴錚抱著槍路過……
“你幹什麼去了?”陸濃像背後靈一樣陰惻惻地喊住裴錚,對於裴錚自己出去玩不帶他們的惡劣行為,陸濃萬分痛心,並決定不能輕易放過這小子。
裴錚:“……”不是說好和老頭子談情說愛嗎?怎麼還能注意到他!?
不該啊!
第49章
裴錚轉過身來,“我就是路過,路過,你們繼續,就當我不存在……”
“你抱著槍去打獵了?打著獵物了嗎?”陸濃打斷裴錚的廢話,十分好奇地問。
裴錚:“……”哪壺不開你提哪壺!
“沒有,”裴錚喪著臉說,像別人欠了他錢一樣,“我本來想兩隻兔子加餐,誰知道連根兔子毛都沒碰到。”
人生一大滑鐵盧,兔子這種生物竟然如此狡猾。
“哈哈,你不大行哦。”陸濃幸災樂禍地笑出聲,看在裴錚倒霉的份上,大度原諒了他。
裴錚怒,拒絕再和陸濃交流,無論陸濃怎麼逗他他都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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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安從吊床上站起來,看了看天色說,“回屋吧。”
陸濃和裴錚兩人暫時休戰。
回到木屋,吳媽正哼著小調編花環,老太太不知從哪採了大把大把的野花,分成好幾垛,見陸濃他們回來,神採飛揚地向陸濃述說農場裡的蘿卜有多大,野花也多,於是她秉持著不薅白不薅,一口氣薅了幾把回來裝飾屋子。
陸濃看著滿桌子的野花,嘴角抽搐,這是“幾把”?
她伸手想拿一支來玩玩,“啪”地一聲,手被吳媽打掉,“別動,那幾枝我打算用來插花瓶,你一拿就亂了。”
陸濃:“……”看樣子這趟出來做對了,老太太容光煥發,都發展出業餘愛好了。
待開飯前,老太太終於把所有的野花都安排妥當,一家五口,陸濃、顧淮還有老太太自己每人一頂花環,給裴寂安和裴錚的則是用細軟花枝編的手環,剩下的全都扎成花束別在房間各個角落裡裝點屋子。
別說,老太太審美真不錯,原本灰撲撲的屋子,被鮮花裝點一番,頗具野趣。
這裡天黑得很快,天一旦黑下去,伸手不見五指,四周萬籟俱寂,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一間屋子,一盞油燈。
一家人點著油燈在炕桌上吃完飯,收拾收拾就準備睡覺了,到睡覺的時候,裴錚還在為陸濃嘲笑他的事生氣,依舊不搭理陸濃。
陸濃:“……”
夜晚分配位置的時候,吳媽帶著崽崽睡炕頭,陸濃挨著崽崽,裴錚和裴寂安睡另遠離炕頭的一頭。
陸濃和裴寂安挨著睡在中間,裴錚和吳媽睡兩邊。
木屋裡隻有兩床被子不夠五個人蓋,最後陸濃和吳媽崽崽蓋一床,裴寂安把另一床被子給了裴錚,自己搭了件軍大衣在身上,幸好火炕下燒著木柴,溫度高。
不過也別小看裴寂安的軍大衣,本身軍隊發的軍大衣用料就很足,不光暖和還死沉死沉,這麼一件衣服能頂一小床被子。
裴寂安的軍大衣又是按照他的身高尺寸訂做的,他長得高,軍大衣更大,陸濃一個人抱著的時候差點墜下去。
炕洞下柴火劈裡啪啦還在響個不停,聽裴寂安說若是不把柴火抽出來,能燒大半夜。
陸濃不大習慣蓋別人的被子,幸好崽崽是個小天使拯救了陸濃,崽崽聞著媽媽的味道,拱進了陸濃懷裡,陸濃摟著軟軟糯糯的小崽,也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娘倆安心睡覺。
半夜,崽崽起床夜尿,他爬出和媽媽一起蓋的被子,爬過陸濃,又從裴寂安身上翻過去,一路翻山越嶺,爬到裴錚身旁推他。
“鍋鍋,噓噓~”
裴錚立馬就醒了,他晚上也有起夜的習慣,以前在家的時候,為了照顧讓吳姥姥晚上能睡個囫囵覺,裴錚改了自己的作息,按照顧淮的起夜時間來,每晚帶他去廁所,方便完後順手把小崽子抱回自己屋裡睡。
這回也不例外,兄弟倆出門噓噓完,回來後就翻進被窩裡,摟在一起香甜睡過去。
他倆睡得美了,但陸濃懷裡沒了東西抱,人就開始不老實,漫無目的地瞎摸。
吳媽離她老遠,陸濃向吳媽那邊翻身沒摸到實際東西,於是她又倒騰回來,這回遇到一堵牆——軍大衣外衣有點涼硬。
睡夢中的陸濃不甘心,小手順著暖縫鑽進去,終於摸到暖呼呼的東西,她像小泥鰍一樣,抓住這點暖意一點點往裡面鑽……
軍大衣的主人縱容這隻小泥鰍,任由她將自己整個人都擠進來。
軍大衣再大,也始終不是真正的被子,蓋裴寂安一個人都會露出腿腳,更別說再擠進一個陸濃來,為了獲得暖意,陸濃隻能再進去一點,再把自己往暖爐上貼近一點……
最終達到的效果就是——陸濃整個人縮在裴寂安的懷裡,腿腳纏繞著裴寂安的大腿,呼吸相聞,鼻息相間。
有人默默平息火氣,有人呼呼大睡。
一些些人世間的參差不齊。
第二天一早,老王班長帶了兩隻雞鴨來給裴家人加餐,順便留在木屋和裴家人一起吃了頓早飯。
飯桌上,老王班長看裴錚悶悶不樂問他怎麼了,裴錚這家伙還在為昨天打獵沒打著被陸濃嘲笑的事鬱悶。
見老王班長關心他,裴錚眼珠子一轉,把懷裡的崽崽塞進老班長懷裡,企圖用崽崽收買老班長,然後搓搓手討好一笑:“王叔,你今兒有時間嗎?帶我去玩那個唄?”
他伸手指了指牆上的獵槍。
“嘎?”崽崽抓著勺子茫然,飯飯怎麼不見了?
老王班長抱著崽崽大笑,“怎麼不讓你爸帶你去?”
裴錚心說,老房子著火,哪有功夫管兒子死活,臉上卻嬉皮笑臉著說:“我這不是和您親近嗎?”
老王班長想了想,轉頭對裴寂安說,“兄弟,南面部隊留下的靶場還在,陪老哥過去練練?”
又看向陸濃,“弟妹去不去?”
陸濃感興趣極了,瘋狂點頭,眼睛亮亮地看向裴寂安,裴寂安在老婆和兒子還有老戰友的三重加壓下,最終同意去靶場。
吃完飯,四人開著吉普車往靶場去,據老王班長說,這山裡駐扎著部隊,部隊時不時下山拉練,便在農場南面建了個靶場,老王班長手痒的時候常到靶場去練練。
到了靶場,老王班長拿出幾隻射擊專用的槍,像愛撫情人一樣,“都是淘汰下來的,我跟部隊的人要來當獵槍使用。”
裴寂安從接過老王班長手裡的槍開始,整個人又戾又穩,氣質都變了,仿佛這東西天生就該在他手裡。
他拉開保險栓,子彈上膛,抬手瞄準八百米開外的靶子,幾乎在抬手的同時子彈就射擊出去,眼都不帶眨。
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比電視劇裡拍的動作還要標準,還要迅速,如果對面真的敵人,想必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和機會。
接下來裴寂安毫不猶豫連開三槍,槍槍上靶,陸濃簡直要被他帥到腿軟。
裴錚大步跑過去把靶紙拿下來又折返跑回來,滿臉興奮地說:“全都是十環,爸,你真厲害!”
老王班長笑眯眯地說,“你爸當年在軍校碾壓其他人,後來進了部隊那就更不得了了,軍區第一神槍手,年年射擊比賽第一都是他,後來他不參加了,記錄過了五年都沒人打破,我跟你們說……”
裴錚和陸濃聽得入神,裴錚雖然從部隊的叔叔們那裡知道些他爸的事跡,但老王班長說得都是裴寂安早年的事,有很多事他都沒聽說過。
陸濃對裴寂安的了解程度甚至不如裴錚,她聽得就更認真了。
老王班長意猶未盡地講完,裴錚和陸濃兩雙眼睛四隻眼齊齊轉頭看向裴寂安,目光裡的崇拜之情都快溢出來了。
裴錚酷愛熱武器,他最先忍不住,一雙小狗眼撲閃:“爸,你教教我教教我。”
陸濃惡寒,猛男撒嬌,有時候男人為了達到目的毫無下限,就是說。
裴寂安也皺了下眉,“你正常點。”
裴錚委委屈屈,上次他見陸濃用這招好使,怎麼他用就不行?
老王班長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怎麼你爸沒教過你?這可不行,俗話說上陣父子兵,裴錚以後考不考軍校,直接去部隊也行,我看你的體格準沒錯。”
裴錚當然有當兵的打算,他都想好了,等大學一畢業就進部隊,如果不行就先去考軍校,以他的水平,考什麼考不上去?就是這麼自信,
裴寂安到底是個當爹的,讓裴錚舉好槍,糾正他的姿勢,告訴他持槍的要領,瞄準的方法和訣竅。
裴錚自小在大院裡長大,和部隊的叔叔們也熟悉,親自摸過槍,也有關系好的叔叔教他射擊。但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爹會親自教導他,把裴錚感動的差點熱淚盈眶。
結果剛感動沒多久,就看他親爹扭頭走到後媽身邊,溫聲問後媽:“要試試嗎?”
裴錚:“……”所以愛會消失是嗎?
這句話是後媽某次脫口而出的話,裴錚覺得現在用來形容他的心情就很合適。
那邊陸濃躍躍欲試,這可是真槍啊,她摸了又摸,難得熱血沸騰起來,想象自己學會以後,就是一個暴力美人啦哈哈哈哈哈哈。
裴寂安像對裴錚講解那樣,又耐心給陸濃講了一遍,他並沒有什麼女人不能拿槍的偏見,裴寂安知道陸濃身手不錯,多學一點東西有時候並不是壞事。
陸濃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幾乎能迅速理解裴寂安說得話,並且付諸行動,裴寂安想到顧淮過目不忘的能力,頓了頓,開始教導陸濃實際操作。
在裴寂安的指導下,陸濃舉槍擺好姿勢,卻幾次卡殼,裴寂安環住她,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專心,不要被四周打擾,你的目標隻在前方,打出去。”
“嘭”
陸濃被槍的後座力震得一個踉跄,被裴寂安從身後扶住,“好姑娘,你成功了。”
作者有話說:
裴錚:愛真的會消失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