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時就算擋著臉看不見,她也第一時間認出越之恆來。
她說這話時坦誠,因著視線沒移開,便清晰地看見了越之恆的變化。
她無法形容這是怎樣一種神情,他眼裡克制審視的東西有一瞬微凝,旋即緩緩化開,形成幾分酸楚般的哀意,又似歡喜。
最後,那些東西,真的匯聚成了他眼底的淺淺笑意。
湛雲葳不明所以,卻感覺到了這個真心的笑意,她唇邊也不由彎了彎,眼裡帶上笑。
不知道為什麼,見他高興,她心裡也軟軟的。
這個她回以單純到近乎傻氣的笑容,徹底蓋住了他心裡那點一碰就疼的酸楚。
兩人本來就離得近,近到越之恆一抬手,就能觸到她的臉頰。
他粗粝的手輕輕觸上湛雲葳的臉頰,近到呼吸相觸,這般試探又旖旎的觸碰,令湛雲葳隱約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她頓了頓,卻竟然並沒有退開的想法。
不同於七夕那晚在河邊時的感覺,這一次很奇怪,當唇上落下輕觸,她隻覺得心跳幾乎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呼吸紊亂,唇被輕吮含弄時,她手指輕顫,幾乎不知道往哪放,最後隻能輕輕握住越之恆的衣襟,辰時就皺巴巴的地方,如今更是一塌糊塗。
手被人輕輕掰開,她以為終於要結束之時,卻被他握住,引著她抱住他脖子。
而他託著她的後腦,低頭繼續。
湛雲葳從沒想過一個吻能這樣纏綿而漫長,她輕輕顫著,腿微微發軟。
他的唇擦過她的嘴角,在她白皙如玉的頸間輕吮。
她的那個問題他沒有答,但所有答案,都在令她無法招架的一吻中了。湛雲葳脫口一問時,沒想到越之恆真有這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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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魂被越之恆封在體內。
他的聲音近乎在耳邊:“今夜便是廿六了。”
她抬起一雙水色盈盈的眸望著他,好半晌才緩過來越之恆說的是什麼,七月二十六,但意纏綿的解藥還沒找到。魔物死的時候,內丹不知道去哪裡了。
越之恆低眸:“你想清醒著試試麼,湛小姐。”
第50章 蓮紋
遠重於生命
試……試那個嗎?
越之恆問這句話時聲線喑啞低沉,卻並不帶任何情欲與狎昵之色。
平心而論,他並非重欲之人。
今日得到的回應,對越之恆來說已經算是意料之外,這份滋味遠比第一次那個雨夜更令他滿足。
然而今夜便是意纏綿發作之時,比起迫不得已事後湛小姐胡思亂想避開他,他更傾向有事先解決。
湛雲葳神色有一瞬窘迫。
她想,越大人其實算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不論是王朝還是仙門,對世家子弟的教導多有嚴苛,不管背地裡行為再放浪,面上也必須端著君子做派。
男女之事,更是避之不談,這種話不論如何也沒誰敢問出來。
然而越之恆不同,他自幼在地宮長大,比起緘口不言的情感,他曾經在房間看避火圖,也能面色坦然,和看正經書籍並無異樣。
湛雲葳見他雖然呼吸略有紊亂,神色卻並無冒犯之意,赧然便淺了許多。
她不免有幾分掙扎。
雖然唇上輕微的酥麻之意在提醒她兩人方才發生了什麼,可圓房這樣親密的程度,似乎不、不太好吧?
但湛雲葳內心更不願被赤蝶掌控,對這樣的邪物聽之任之。御靈師在世間身不由己的事已經足夠多,從她修習控靈術開始,便是不想被任何東西掌控。
更何況……
她遲疑地看看越之恆,越大人應該也不是熱衷要做這個。
她記憶裡,不論前世還是今生,他似乎對此事都淡淡的。上次雖然他挺專注的,但也及時停下了。
越之恆其實也沒覺得湛雲葳會應,他早就說過,她的神色最是好懂,想什麼幾乎都寫在臉上。
他並不想破壞如今來之不易的氛圍,輕輕撥開她臉頰旁的頭發,剛想說沒關系,卻見湛雲葳壯士斷腕般點了點頭。
越之恆頓了頓:“那我繼續?”
她輕輕應:“嗯。”
湛雲葳起初想,左右也、也不是沒經歷過,沒什麼好緊張的,就像上次一樣,說不定很快就過去了。
但很快,她便發現不一樣。月光傾瀉而下,衣衫被一層層解開時,她還能告訴自己,這很正常。
可當他低下頭,唇如蹭過含苞欲放的花,緋紅之色一寸寸幾乎染上她指尖。
他、他非要這樣親麼。
她幼時第一次吃最甜的飴糖,也不曾這般……這般……她不知該如何形容,隻覺得有種過分的遲來恥意。
她在他唇齒和掌下輕顫,天光從寒潭之上落下,身下墊著他的外衣,她身無寸縷,越之恆卻幾近還是衣冠整齊的。
她咬唇,行了吧?她甚至想抬臂遮住自己,卻被他扣住十指,避無可避。混沌之際,她才隱約看清他眸中之色,幾乎被燙到。
越之恆握住她的手,帶她解自己的衣帶。
總不能一直不會,每次都打成死結吧,湛小姐。
他教得很細,她總算磕磕絆絆解開,因著背上的傷密布,越之恆沒有完全褪去衣衫。
到底猙獰的傷口……並不算好看。
她眼中含著迷濛水霧,有幾分好奇,又實在羞赧,不經意一瞥,染上幾分茫然和震驚。
越之恆覺得她的表情看上去實在可愛,他也猜到她在想什麼。和你昨夜所見不一樣了對嗎?
他收回湿潤的三指,身子下沉時,心想,他得收回最初的話,他並非不重欲。
寒潭內水聲哗哗。
他埋首在她頸邊,唇輕輕觸碰,無奈輕哄道:“松開一點啊湛小姐。”
她也不想,可是言語被撞碎,幾乎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喉間全是顫音。
“你輕、輕……”
湛雲葳眼角水光幾乎溢出來,落水深深淺淺,這時候才發現並非一瞬之事,可是現在後悔似乎有些晚了。
他若不握住她的手,她幾乎沒有著力點,這陌生的感覺,比赤蝶掌控還要磨人。
她埋首在他頸間,努力將喉間的聲音咽回去。他託住她的後頸,喉結輕輕滾了滾,讓她更深一些埋入自己懷裡。
湛雲葳呼吸急促,偶爾從喉間溢出來的音,總能得到他更猛烈一些的回應。山洞裡有股奇異的味道在彌散,混雜著冰蓮香。
冰蓮香?
湛雲葳睜眼,才發現越之恆背上的傷口又一次滲出血來。她打了個激靈:“越、越大人,你停下來,唔……”
越之恆大抵知道她在顧及什麼。
他動作不停,輕喘道:“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她下巴擱在越之恆肩上,頭皮麻了麻,她看著就要疼死了。
“那你快……嗯……快點。”
這回他說:“嗯。”
可是顯然這種時候兩人並非同樣概念,她眼睫輕顫,隻覺得時間分外漫長。
理智終於戰勝身不由己般的沉浮,她模糊記起越之恆方才是如何進行不下去的,於是緊緊攬住他。
別了,你傷太重了呀。
越之恆沒想到她猝不及防這樣做,身子一僵。
天幕還未完全黑,寒潭滴水聲總算停歇。她被燙得抖了抖,也很意外。
她沒想到竟然真的有用,就這樣結束了,抬眸望了眼越之恆:“你……?”
越之恆森然咬牙:“湛雲葳!”
任誰覺得才開始,就被迫莫名其妙結束了,心裡也憋了口血。
湛雲葳呆滯了片刻,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在意纏綿確實也已經壓制住了。
越之恆對上她詫異的表情,張了張嘴,有心解釋什麼,但看湛雲葳的神色明顯不是那麼回事。
她眼中雖然還有沒有褪去的情欲,卻已經退開,並上膝蓋,低聲道:“要不你先止血?”
月上中天,今晚是個再晴朗不過的夜。
器魂被放出來,一下就感覺洞裡的氣息怪怪的,越之恆已經穿戴整齊,心緒也平靜下來,又恢復到了先前的模樣。
他看了眼湛雲葳,有心想和湛雲葳商議一下。
這種事,什麼時候開始可以商量,什麼時候停,湛小姐能不能,等等他。何況他能明顯感到她其實也沒徹底嘗透這滋味。
然而湛小姐一直在寒潭邊忙碌。
器魂被放出來,熟練地生火,越之恆靠在光滑的石壁邊,望著那個清洗痕跡的背影。
她連她自己都嫌棄的樣子,實在是……有幾分可愛。
她小衣弄髒了,也不肯用靈力敷衍過一遍,自己悄悄跑到寒潭邊清洗,然後再用靈力弄幹。
他往火堆裡扔了根木柴,光看著她忙碌,就能看半晌。
越之恆的情緒其實很少外露,器魂出來時,卻能感覺到他身上有種柔軟到不可思議的情緒,令它都歡愉起來,忘了身體的虛弱和痛苦。
它也趴在火堆旁看那遠處的少女。
湛雲葳已經清洗完並且晾幹,正在愁去哪裡換。意纏綿今夜不會再發作,今晚的細節她半點不敢回想,也不能再當著越之恆將小衣穿上。
不等她想出何解,寒潭之下卻突然有了動靜。
作為敏銳的御靈師,湛雲葳竟然都沒第一時間覺察到,更何況還受傷、數丈之外的越之恆。
數股水流成繩,驟然纏上湛雲的腳踝,她本就腿軟,又是近戰短板的御靈師,縱然反應足夠快,掌心靈力擊出,打散了水流,水流卻在下一刻很快合上。
為什麼寒潭內有危險她會意識不到?
來不及想這個問題,她已經被拖入寒潭之中。
“湛雲葳!”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器魂甚至都沒回過神,就發現身邊的人飛掠而過,想也不想跳入寒潭。
它呆了好半晌,飛到寒潭邊。
還有我呢!
它也顧不得下面危不危險,一股腦循著越之恆的氣息追去。
越之恆觸到金色結界的時候,神色沉下去,總算知道為什麼湛雲葳和自己都沒有覺察。
這結界……不似妖魔所為,也不似靈修能做到。古老的法印在地上微微發著光,若是隕落神跡,作為數千年後的靈修,又怎能覺察?
寒潭之下,儼然還有一個小小天地,內裡有個古老密室。
湛雲葳已經不見了人影,地上隻留下一個粉白的東西,越之恆走過去,將她的小衣揣入懷中。
器魂這時候也趕來了,蹲在他肩上,望著那令它有些生怯的結界。
越之恆冷下神色,祭出神隕,一鞭子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