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後,我失去了三年的記憶。
人人都告訴我,我愛徐之野愛得死去活來,可我淡淡卻搖了搖頭道:
「我不認識他,而且我有喜歡的人。」
徐之野覺得我在耍手段,為了留住他,為了讓他多看我一眼。
直到後來,他才發現,原來我這幾年為他做的一切。
都隻是把他當成了我初戀的替身。
隻不過失憶之後,我不裝罷了。
1
車禍失憶後,我失去了三年的記憶。
在我得知自己大四即將畢業時,我的心情沒有眾人想象得那般失落,而是頗為寡淡地應了一聲。
在醫院住院的時間很長,我慢慢接受了三年內出現的新的人和事。
比如我的大學好友孟滿佳。
孟滿佳是個極為活潑的女孩,聽說我車禍後每天都跑到醫院來探望我。
剛開始看到我這副慘狀時,她總會把一雙好看的杏眼哭到紅腫。
再到後來,她總會咒罵著某個人的名字,替我打抱不平。
她說,我大學裡有個特別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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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徐之野。
我一度瘋狂地追求過他,喜歡他這件事,全校皆知。
半夜去酒吧替他擋酒,直至喝到吐。
給他感興趣的女孩送一日餐三,風雨無阻。
隻要他一個電話打過來,我必然會滿足他所有的要求。
孟滿佳形容的我,讓我覺得自己陌生的可怕。
我問她:
「我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徐之野的?怎麼喜歡上他的?」
她皺著小臉,眼睛眨了眨,愣了半瞬好像在回憶,隨後泄氣地搖了搖頭:
「具體什麼時間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大二Ŧū́₋剛見到徐之野的第一面吧……怎麼喜歡上他的我也不清楚……」
「不過我猜應該是因為他長得帥吧……畢竟他剛來這所學校就很有名了……隻不過你不關心這些東西,所以不清楚。要是早些知道他,估計也會喜歡上吧。」
孟滿佳底氣不足地揣度著我過去的心思,我卻心情復雜地在病床上坐了好久。
怎麼會,我怎麼會因為臉無法自拔地喜歡上個人?
更何況……我分明還是忘不了那個人的。
2
住了許久的醫院,我終於出院了。
出院那天,我爸媽罕見地也抽出了空餘時間來醫院。
到家後,他們勸我休息一段時間再回學校,我拒絕了。
再過幾個月就要畢業了,我想趁這個機會再去學點東西。
他們終究還是沒有拗過我,隻得撇著嘴,麻煩孟滿佳多多照顧我。
回學校的那天,孟滿佳高興壞了,可隨即又皺著一張小臉衝我抱怨道:
「你都不知道,沒有你的校園生活真的可沒意思了!」
我慶幸自己的記憶是停留在大一時,至少保證了自己不會在學校裡迷路。
剛邁進學校的大門,不少學生的視線紛紛投來,我被盯著難受,顧不得諸多疑惑,頂著壓力加快了腳步。
孟滿佳哼唧著嘴,不滿地衝竊竊私語的眾人喊道:
「看什麼看,回學校了也要看?!」
看著她這副張牙舞爪的貓咪模樣,我罕見地笑了笑,心中都覺得暖了許多。
一路上我被孟滿佳拉著走,想借此機會低頭拿出手機回復一下父母發過來的信息。
卻不料被另一則才發來的短信吸引了注意。
備注上面赫然寫著三個大字——徐之野。
我心頭顫了顫,聽著孟滿佳的那般形容,我對徐之野多了幾分好奇。
【聽說你要回學校?】
【今天夏黎小提琴競賽結束要回學校,你別回來了,省得出現在她面前惹她心煩。】
雖然不是口述,但我依舊可以想象出那人不容置疑的狂妄口氣。
看來我先前的確很慣著他。
為了他,連夏黎都可以忍讓。
——
我和夏黎自小就合不來,她是我表叔的女兒,我不明白為什麼自小她就喜歡與我爭個一二。
我學畫畫,她吵著鬧著要她父親請名師栽陪她。
我參加小提琴比賽,她口氣狂妄地挑釁我,要壓我一級。
可我記得在高三那年,我就已經放棄小提琴了,她還是揪著我不放,勢必要和我比個高下。
若是以往這些小打小鬧我不會放在心上,可夏黎在高三時,做了件錯事。
從此我和她撕破臉面,再沒有給過它半分好臉色。
孟滿佳看著我盯著手機發呆,不免得關心了一番: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淺笑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我壓根沒有把徐之野的話放在心上。
3
本以為今天一切都會過得順利,可偏偏在校門口遇上了夏黎。
她身後背著一把大提琴,一頭烏黑的直發隨意披散在肩頭。
不過她的眼神並不友好,看到我時赤裸裸的盯了好久,她還是叫了我的名字:
「陶時穗。」
孟滿佳見到她時瞬間沒了好臉色,嚴肅著神情,極為防備地把我拉到身後。
我充耳不聞,好似沒有聽到那般,神色淡淡地準備離開。
直到一聲男聲,帶著惱羞成怒地叫我:
「陶時穗?夏黎叫你,你沒有聽到嗎?」
許是態度太過惡劣,我倒是對他產生了好奇,掀起眼皮抬頭尋找聲源。
也是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那個叫我的男生就站在夏黎的身側。
我一瞬間把視線對準了他,他卻看到他臉的那一刻我卻多了幾分復雜的神情,定定地怔了幾秒後,男生不耐煩道:
「你是花痴嗎?為什麼總是盯著我這張臉發呆?真煩。」
以往總在我耳邊吵鬧的孟滿佳此刻卻熄了聲,半句都說不出來,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的反應。
我面無表情地眨了眨眼,冷聲質問男生:
「你是誰?夏黎的男朋友?」
「即便是這樣,我和她之間的爭執也輪不到你來管。」
說出這番話時,我能感覺周遭的空氣一滯。
隨即,身旁的孟滿佳猛的拍了下自己的腦門,這才反應過來給我介紹:
「穗子,這就是徐之野……」
「你真是失憶過頭了,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雖然我很喜歡你現在的態度,但我總覺得你恢復記憶後會後悔……」
我挑眉,原來他就是徐之野。
我瞬間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對他感興趣了。
他這張臉,倒是和紀淮澈很像。
紀淮澈,我的初戀。死去的初戀白月光。
再次看到這張想像的臉時,我的心還是會不爭氣的酸澀。
但我不會再做之前的蠢事,替身終究隻是替身。
徐之野顯然對我現在的態度不是很滿意,他蹙眉斥責我:
「陶時穗,我不是說了讓你今天別來嗎?你聽不懂人話嗎?」
「還有,你又在搞什麼把戲?出了個車禍,你別告訴我把自己撞失憶了。」
孟滿佳好像料定我會同他道歉,死死拉住我的手,衝我瑤瑤頭,可我還是出了聲。
不過,並不是道歉。
「徐之野?」
他冷冷應聲。
我迎上他的目光,沒有絲毫漣漪,唇齒輕啟:
「我跟你很熟嗎?」
校門外不知道何時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我此話一出,周遭瞬間轟然。
紛紛竊竊私語地討論起來。
我的話像是當眾打了徐之野的臉,他咬牙切齒地開口:
「陶時穗,學校裡誰不知道你喜歡我?你現在在裝什麼?」
人群裡不免有人附和,像是來看我的笑話:
「陶時穗這是做什麼?追不到徐之野惱羞成怒了?」
「誰知道呢,她和夏黎本來就是死對頭,徐之野喜歡夏黎,她氣急敗壞也正常。」
還有些許是聽了些風聲,得知了我失憶的事:
「你們不知道嗎?陶時穗出車禍把自己給撞失憶了。」
「難怪對徐之野是這種態度……後面一定會後悔的!」
「失憶?你們還真信啊……保不齊又是什麼想讓徐之野注意他的手段……」
聲音此起彼伏,可我開口的一瞬眾人皆變得落針可聞。
我隻撂下一句,就離開了:
「我有說過我喜歡你嗎?」
看著我和孟滿佳的背影逐漸消失,不少人反應過來:
「陶時穗好像的確沒有和徐之野表過白哎!」
「那他對徐之野這麼好做什麼?不是喜歡還能是什麼?難不成把他當兒子養?」
……
離開後我才得知,那天我說的話惹怒了徐之野,他當眾砸了自己的名牌跑車以此泄憤。
4
半夜我睡的迷糊,床頭的手機卻一直振個不停。
睡眼惺忪姜手機拿起時,映入眼簾的又是那三個字。
——徐之野。
我蹙著眉,心中像是有把無名的火一直燒著,點開視頻後,赫然出現的是徐之野那張蠱惑人心的臉。
視頻裡還有些其他湊過來看熱鬧的人,或多或少都帶著調笑。
徐之野率先打破了沉默,眼眸幽深,可語氣裡依舊帶著命令:
「陶時穗,過來。」
他隨口報出了地址,好像篤定我回來,淡淡補充道:
「隻要你現在過來,我可以原諒你今天的所作所為。」
這一刻我倒真慶幸自己失憶了,忘掉了對他的感情。
所以徐之野再怎麼在我面前晃,我都可以做到無動於衷。
我輕掀眼皮,表情絲毫未變,看向手機的那一瞬我將要吐出一個字,可偏偏鏡頭那邊一道人影路過,那側臉,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鏡頭裡,此刻我慌亂了神情顯得一覽無餘,手機那頭傳來一陣哄笑。
片刻,徐之野掛斷了電話。
麻木半分,我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我不會看錯的,那道身影分明就是紀淮澈……
容不得一絲耽擱,我潦草地甚至連睡衣都沒有換,就趕去了酒吧。
路途的風將我的發絲吹的凌亂,我盡顯狼狽地出現在酒吧。
「不是吧?你們不是說她今天親口否認了喜歡之野嗎?」
「哇,果真是舔狗啊……睡衣都沒來得及換哎。」
「野哥,還是你牛啊,一個電話就把她叫過來了哈哈哈哈哈!」
坐在遠處沙發上的徐之野,模樣矜貴,揚唇挑眉地打量著我。
他隨意地搭著腿,依靠在沙發上,略帶施舍地看向我,衝我道:
「過來。」
眾人都等著看笑話,期待著我的下一步動作。
可我甚至沒有講視線在徐之野身上多停留一秒。
眼神遊離,掃顧四周,我執著的要找出那個路過的身影,可希望卻渺茫。
徐之野目光下斂,臉色冷沉,不耐煩道:
「陶時穗,你聾了嗎?」
他一步一步走到我跟前,周遭的氣壓都低了幾分。
直到他狠狠地將我拽到他跟前,我差點不穩地跌倒他懷中,我才回了神。
許是我眸子裡帶著警戒和敵意,他臉色更加難看了。
「聽說你失憶了?不過正好,把我忘了,免得整天像個蒼蠅一樣在我身邊來回轉悠。」
我不耐地甩開他的手,突然消失的人影找不到也就罷了,剛好遇上了徐之野。
真是倒霉透了。
「哎!野哥,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她要是失憶了怎麼可能還會過來啊。」
「保不齊啊,是故意耍的手段~哈哈哈哈哈哈」
「野哥,不然你就從了吧~」
「說什麼呢,夏黎才是野哥的正牌女友,現在沒談,以後也是遲早的事!」
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徐之野緊了緊拳頭,毫無忌憚地打量著我。
……
紀淮澈心髒病離世後,我整日活在他的陰影裡。
我不相信這麼好的他,會突然離開,可事實就是如此。
我曾經一度墮落,像是瘋了,又像是帶著執念,我荒謬地覺得他沒死。
尋找著一個又一個和他相像的男人。
可結果總是不盡人意的,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打破我的希望,將紀淮澈死的事實擺在我的面前。
如今,我再一次上當了。我甚至還是覺得我沒有看錯那道背影。
沉淪的清醒逼得我快要發瘋,我猜後來我瘋狂地喜歡上徐之野,大抵也是為瀕臨崩潰的心態尋找寄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