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我有了讀心術。
聽到微笑執手,正在為我戴婚戒的丈夫內心:
「呂偉明送隻傻羊過來,就想從我這兒拿走項目,真會做夢。」
我驚愕抬頭。
沒控制住手抖,戒指落到地上。
時琛看過來的目光深情而歉疚,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錯。
內心:「笨手笨腳,真是待宰的命。」
1
與時琛的婚禮是三天前定下的。
決定這場婚禮的是我的養父呂偉明。
他公司出現危機,資金鏈斷裂,破產迫在眉睫。
為了給公司回魂,呂偉明到處找關系,以圖把我嫁出去,用聯姻達到融資的目的。
他拿我媽做威脅,半個月內讓我見了六個人。
五十歲肥胖又油膩的大叔、紈绔又殘暴的富二代,還有家裡有老婆,小三、小四南北遍布的富商……
他們都願意跟我在一起,但出的價不高。
直到時琛出現。
Advertisement
他給了呂偉明一個讓他激動的價格。
要求,三日內完婚。
呂偉明立刻同意,恨不得當晚就把我送到時琛的床上。
倒是時琛,沒那麼著急,按部就班地走了婚前所有程序。
甚至在婚禮前領了結婚證。
所以今天之前,他在我眼裡,是溫和有禮,俊逸雅致,並且尊重我的好男人。
我在夢裡都相信了一見鍾情。
直到,我聽到他的真實心聲。
原來他娶我,隻是想布局,坑害呂偉明而已。
大佬對決,我是他們博弈的工具人。
2
婚禮還在進行。
歡快浪漫的音樂彌漫全場,所有人看上去都很開心。
特別是時琛。
他拉著我的手,身子微微下彎,修長的手指撿起掉在腳邊的戒指。
抬頭時,眸光深邃又多情,「抱歉,是我沒拿好,讓夫人受委屈了。」
內心:這破儀式長得讓人煩躁。
我麻利地把手指頭伸直,讓戒指順利戴進去。
咽口水的聲音,音樂都沒壓住。
在給他回戴時,更是小心翼翼,加著討好:「時、ťű̂ₒ時先生,您如果忙可以先離開,給賓客敬酒的事,我自己可以來。」
突然的懂事,可能驚到了時琛。
他看我的眼神裡,出現短暫的疑惑。
但很快笑意就漫上去,遮住真實情緒:「哪有比婚禮更忙更重要的事,走吧。」
他牽過我的手,面向親朋好友,舉起香檳。
內心:給我耍心眼?回去再收拾你。
我的內心:「……」
3
馬屁拍到馬腿上是我的錯。
後面就沒敢妄動,直到婚禮結束。
我先被送到婚房。
裡面布置得很婚禮,富人們結婚該有的東西,這裡都能看到。
除了人。
上、下五層的別墅,裡面沒有一個人。
我這種工具人的角色,就沒必要乖乖坐著等新郎回來了。
在二樓睡房裡找到自己的行李箱,從裡面拿出休闲服,卸妝洗澡,先把自己弄清爽了。
看天色不早,又去了廚房。
這些年,我跟著親媽嫁過三個家庭,增長最快的就是廚藝。
因為她每嫁一個男人,都忙著浪漫忙著享受生活。
我這個女兒,就隻能做免費保姆。
隻是有些養父,不會隻滿足於我做保姆,還會趁親媽不在家時,對我動手動腳。
比如呂偉明。
所以,知道時琛的目的後,我是樂見其成的。
男人愛不愛我都可,有用就行。
4
廚房裡什麼也沒有,包括可以喝的水。
我又去外面轉了一圈,基本判斷,時琛今晚應該不會回來。
而且他想餓我一個晚上。
我手機裡倒是有些錢,也可以點外賣。
但這樣很容易崩掉我在他眼裡傻子的人設。
讓一個腹黑又聰明的人懷疑我,不是明智之舉。
我收起手機,回到婚房。
裡面按傳統擺著四個幹果碟。
我搓了一兜,一邊吃一邊去樓下,燒了半鍋白開水。
客廳一片大紅,冷冷清清。
想著時琛不會回來,我蹺腿坐進真皮沙發裡,一手白開水,一手大紅棗。
正吃得歡實,腦袋裡突然冒出個聲音:那傻子應該在哭了吧。
5
手裡的白開水和大紅棗突然就不香了。
趕在時琛進門前,我快速把東西塞進茶幾下的抽屜裡,臉上抹了溫熱的開水。
門被推開。
我轉過頭去,向時琛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
他心裡發出一聲得意的冷笑。
走過來時人很溫柔,微微彎腰對著我笑。
內心:果然……等堅持不下去,就該給呂偉明打電話了。
這個事還真為難我。
呂偉明跟他一樣,表面謙謙好男人,背後陰險不要臉。
這個電話我打不了。
但得演到時琛滿意。
我撇開嘴,努力往下擠眼淚。
然後,我聽到時琛內心:牙上粘的什麼鬼?
他的眼睛立刻看向我面前的茶幾。
木頭縫裡有水滲出來。
時琛伸手。
我在他碰到抽屜的瞬間,「霍」地站起來:「我想回去找媽媽。」
時琛收回了手,表情疑惑。
內心幸災樂禍:呵,嚇壞開始說胡話了?
從善如流,照著他的想法演吧:「這裡一個人也沒有,我很害怕,我想回我家。」
時琛:從今往後,你別想離開這個房子一步。
我:……軟禁?
表面上,他握住我的手,跟我一起坐在沙發裡:「宜書,我們是新婚,現在不能回娘家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我試探地往下問:「那、你還走嗎?」
「我會陪你的。」時琛溫柔地說。
內心:一會兒讓你哭著求我走。
6
我立刻揣緊衣服。
這貨,他想幹嗎?
時琛的眼皮眨了一下,裡面的工業牌溫柔都要溢出眼眶了:「冷嗎?」
他還要給我脫西裝。
內心:醜女,以為我會跟你怎樣?呵,跟你爹一樣會做夢。
謝謝您嘞,我真不想怎樣。
大大舒了一口氣,抓住他往下脫的衣服:「不冷,我就是……就是有點點餓。」
他內心狂笑。
嘴裡心疼:「餓了?這可有些難辦,這邊離市區很遠,沒有餐廳,廚房……」
「廚房也沒有吃的。」
我把他的話接上。
看著他掩飾起來的、滿意的表情,有點想擰他腦袋。
時琛「安慰」完我,上樓去洗澡。
離開前,還「深情款款」地對我說:「等我。」
我回以微笑。
順便回了他內心的小算盤:放馬過來,咱就不帶怕的。
7
時琛一走,我麻利地把抽屜裡的大棗花生換個位置,將客廳收拾幹淨。
剛忙完,眼前陡然一黑。
我瞬間像失明的盲人,啥也看不見了。
他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停電了!宜書,你沒事吧?」
我控制住聲線,讓自己抖得像風中殘燭,還加了特效音——哭腔:「我好怕,你在哪兒?」
模糊的光線裡,時琛站在樓梯口,冷眼看著我在客廳裡摸索。
接連撞了沙發、茶幾,還有一個角櫃後。
我開始懷疑,這家伙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我隻說害怕,可沒說自己瞎哦。
這屋裡再黑,外面不是還有光線嗎?當眼睛適應了黑暗,難道還看不清東西?
更詭異的是,這段時間裡,他的內心竟然一片空白,我完全聽不到他在想什麼。
不會是想趁著夜黑風高,把我送進下水道吧?
本來一步一挪往他靠近的腳,瞬間就定在原地。
餘光掃過門口,琢磨著時琛此時衝下來,我是否能順利衝出屋門,跑到外面。
8
月色半明半昧地穿過落地窗,在屋內灑下一片昏暗的光。
站在樓梯上的人,突然開始動了。
他的腳步很輕,一步步拾級而下,生怕驚動我。
我?
我不敢有絲毫大意,腰弓屈腿,觀察逃跑路線,做足起跑準備。
時琛的腳落在最後一個臺階,我也已經轉身起步,腦子裡卻突然跳出一個畫面。
同樣昏暗不明的房子,裡面窩著兩個小朋友,女孩兒嚶嚶低哭,男孩兒細聲哄她。
我看不清女孩兒的臉,但感覺十分熟悉。
畫面不受我控制,來回轉換角度。一會兒看向窗外,一會兒又看向門口。
完全不顧我想看女孩兒臉的訴求。
給我急得粗口都要爆出來了,卻幽然聽到腦袋裡一聲低喃:「阿雨,別怕,有哥哥在。」
嗯?
我看向還在臺階處的時琛。
啥情況?
我知道他要嚇我,可我沒想到他能做得這麼逼真。
還搞出無聲傳音的效果了。
一定是房子有問題,明天我……
「阿雨!」又是一聲輕喚。
這次我聽清楚了,不是傳音,是時琛。
他向我走過來,面色暗淡,目光幽深。
我的天,我絕對是想跑的,腦子裡兩條腿都甩開了勁往門口奔。
可實際上,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還隱隱期待他的靠近。
我對自己的迷惑行為十分無語。
所以在時琛伸手要把我往懷裡圈時,我使勁抵住他的胸口。
下一刻,又快速松開。
老天爺呀,他的胸膛怎麼像火一樣燙,還很硬。
9
我是真急了,「唰」的一聲掏出手機,點開手電筒。
直接把光打到時琛的臉上。
「你、病了?」
他:你才病了,蠢女人。
時琛吐槽完,竟然又假裝來抱我:「宜書,你沒事吧,我是擔心你害怕。」
他聲音清朗多了。
跟之前夢遊的狀態判若兩人。
我捂住胸口,不動聲色往後退:「我沒事,你呢?」
他又在心裡冷笑了:我當然沒事,要不是錯把你當成阿雨,剛才就能把你嚇死。
呵,心理活動真多。
原來剛才我腦子裡跳出來的畫面,是他所想呀。
讀心術都升級帶畫面了,真刑。
我們倆一頓假意奉迎。
他跟我解釋,新別墅電力不足,他也沒料到會停電。
我應他心理需求,柔弱無助嚶嚶哭。
最後兩人摸黑上樓,走向臥室。
說實話,按正常流程,我隻要腦子沒毛病,這個時候,哪怕是步行,也得往市區奔。
但誰讓咱有讀心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