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的腦袋,卡在欄杆中,收不回來了。
幾次掙扎後,可能是因為我氣血翻湧、熱脹冷縮的緣故,頭卡得更緊了。
我疼得眼冒金星。
在場的黑衣人面面相覷:「這……要不算咱們任務失敗?」
我當場就不樂意了:「你是廢物還是我是廢物?
「人不行咱別怪路不平,不是要劫獄麼?怎麼扭扭捏捏的!」
「那您說……?」
「過來,拔我的頭。」
一炷香的時間後。
我拒絕他們再靠近我的手揮成了大風車,就差吱呀吱喲喲地轉出聲:「那啥,不行咱們還是卸欄杆吧。」
天亮的時候,我帶著一圈欄杆和半面牆見到了暗衛們的主人。
他看著我,像是看著什麼戴著伊麗莎白圈的呆鵝。
我看著他,像是看著什麼失了智的好大鵝。
不出我所料的,下一刻這個和宇文墨七分相似的青年開口了:「這就是皇兄尋了多年的女人?
「好像沒什麼不同的地方啊……
「怎麼覺得好像比常人還普通蠢笨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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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你多冒昧啊。
見我不說話,他似乎覺得我是Ťų₃默認了,碎碎念半點都沒停。
「能看中這種人,皇兄多半也是個昏君,我們大文不能斷送於此。
「果然,大文國的崛起還是得靠我宇文翔啊!」
我:「。」
有的時候真的不想承認,這種驢唇不對馬嘴的造反理由和愚蠢人設是我自己寫出來的。
哪吒,三頭六臂。
宇文翔,一頭二臂。
當初設定他的時候,隻想著大殿之上,手足相殘,淺淺的寫一下權謀宮變,證明我是一個有內涵,但是內涵不多的作者。
現在看來,我確實做到了。
我輕嘆口氣:「我知道你想找陛下心尖上的女人。」
宇文翔大笑:「你知道就好。」
我再問:「但咱們就是說,你憑什麼覺得牢房裡的我,會是這個人呢?」
宇文翔頓了一刻。
那瞬間我想了無數個答案,比如說「宇文墨書房有我的畫像」或者是「宇文墨看我的眼神和看別人不同」再或者是「宇文墨總是打聽我的蹤跡」等各種讓人心頭小鹿亂跳的說法。
誰知他開口就是:「皇兄弱冠之時便有一個一直想殺的人。
「這些年他從未親口賜他後宮的女人死罪,你是第一個。」
我抽了抽嘴角。
這種時候不說聲「謝謝」應該沒有關系吧?
罷了,終歸是出了宮。
之後想個辦法逃走,我也算是能遠走高飛了!
想至此,我樂的見牙不見眼。
「而且他時常……皇兄?」宇文翔話還沒說完,便哆哆嗦嗦地看著門口的方向。
背著手的男人站在門口。
他冷冷地看著我們,光從他身後照來,模糊了他的身形。
宇文墨踏光而來。
我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是我樂早了。
「玩夠了?」
低沉的嗓音儼然和當年的小胖墩判若兩人,他眸色冷淡,看著我們兩個甚至都沒什麼波動。
「想好怎麼造反了麼?」
不用宇文翔回答,我已經背書一樣說道:「七殿下準備先給我喂下毒藥,然後讓我回宮成為他的細作,用以接近陛下。
「等時機成熟,我給陛下喂藥,他給陛下軍隊喂藥,最後逼宮。」
宇文翔:「……」
宇文墨:「……」
我強顏歡笑。
上萬字的劇情我說濃縮就濃縮,心好痛。
不過這條命好歹是保住了,勉強少痛下。
宇文墨嗤笑了聲道:「你倒是交代得痛快。」
我嘿嘿一笑。
這回沒有了造反,我看你們還拿什麼要我的命。
宇文墨開口道:「私逃囚牢,你可知罪?」
我:「……」
哈哈。
你還真有。
我锲而不舍地掙扎道:「奴婢舉報御史大夫錢家公子,賄賂牢頭,望以功抵過。」
宇文墨看了我半晌。
「準了。」
「那是不是就翻篇——」
「裝死遁走,欺君之罪,你可認?」
「那……」
「池塘邊。」
「我……」
「慈寧宮。」
「……」
「張婕妤。」
「……」
眼看著他這是要翻舊賬的意思,我撲通跪下了:「陛下,我就一個腦袋,您看著砍吧。」
九族消消樂套餐都不夠他這麼算下去的。
宇文墨挑了挑眉。
然後我就跟著他回宮了。
好消息,現在沒有人造反了,不用擔心再有人誤殺我,讓我死在宇文墨懷中了。
壞消息,宇文墨看我的眼神似乎越來越兇狠了,我覺得就算我現在不死,以後早晚也得死在他手裡。
一路上我幾次想裝死遁走,奈何次次都能被他發現。
馬車搖搖晃晃,主座上,宇文墨問我:「不服?」
我搖頭,嘴上卻很誠實:「不服。」
宇文墨嗤笑出聲,無視了我悔恨的表情,單手玩著宇文翔的王爺印。
王爺印被拋起,再落下。
如同我的心一般,七上八下。
半晌,他歪頭看我:「給你三次機會。」
我聽著他的話猛地抬頭,不解。
「回宮後,你隻能最後再變化三次身份。」
「啊?」
「若被朕找到,你便斷了出宮的想法,老死宮中。」
我眼神越來越亮,興奮地問道:「那我若是沒被你找到…….」
他的氣壓明顯低了不少。
可是過了會兒,宇文墨還是深呼吸一口氣道:「便滾到朕看不到的地方去。」
我噌地起身:「一言為定!」
我回宮了,還是不愛說話的小宮女一枚啊!
隻是這回。
我是李美人宮中的的小宮女啊。
04
我和李美人雙雙盤著腿坐在紅木床榻上看著對方。
我們都在沉默,似乎都在等對方先開口。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李美人終於忍不住先問道:「你是怎麼穿來的?」
我想了想,認真地回答道:「寫小說隻寫開頭沒寫結局,眼睛一閉一睜就過來了。」
李美人點點頭:「該。」
我:「?」
她真的是穿越人士,不然的話絕對說不出這麼惡毒的話的。
李美人見我吃癟,笑顏如花:「現在和我說說,你和宇文墨具體是怎麼約定的?多久他才會放你出宮?」
我想了想,如實說道:「三個月。」
「三個月內,隻要我沒有被宇文墨找出來,就可以出宮了。」
這些年來我準備的面具,化妝工具等一系列東西都被我一股腦地放在了桌上。
李美人擺弄著我自制的小刮眉刀,垂眸問道:「怎麼會想到來做我的貼身宮女呢?」
我:「因為你想弄死我。」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肯定不會想到我在你這裡。
「而且你會幫我。
「隻要我出宮了,你就是這個宮裡唯一特殊的存在了。」
李美人:「…….」
顯然,我的話太直白了,她臉上的笑容一僵,細嫩的指尖被我的眉刀刮破。
大滴的鮮血流下。
她睫毛微微顫抖:「你怎麼不按照正常的宮鬥劇本出牌啊。」
我從邊上找來藥膏,遞到她面前:「因為我拿的是王寶釧的劇本,隻對出宮挖野菜感興趣。」
她抬眼靜靜地看著我。
看了很久。
久到我腿都坐麻了,到底輪到了我先開口:「我保證絕不會動搖你的地位,因為我對宇文墨真的沒什麼興趣。」
李美人把藥膏放在了一旁。
她的眉眼彎彎。
隻是雖然是在笑,但是她的眼裡卻沒有半點笑意:「我能感受到你現在對我確實沒有惡意,也對宇文墨沒什麼想法。」
我松了口氣。
「但是……」她話音一轉,我氣差點沒上來,「我不相信以後你會一直這樣。」
「76 集的《甄嬛傳》、33 集的《宮心計》、40 集的《美人心計》我不是白看的。
「與其讓你在我身邊晃悠之後被宇文墨看上,不如現在我就讓你消失在他面前。
「來人啊——這個宮女弄傷了本宮,給她拉下去,關到後院最破的那個院子裡去!」
我捂住了嘴。
努力不讓我龇著的大牙閃著她的眼。
畢竟鋪墊了這麼久,就等這句話了。
白天我就在院子裡打太極,偶爾無聊了就教守衛我的十個小宮女打麻將。
三天過去,一萬兩銀子被輸進去一半。
我戒麻將了。
我勸她們也收手,她們笑我玩不起。
我面無表情地捂住錢包:「就是玩不起。」
沒有我輸錢,她們很快就覺得沒什麼可玩的了,大家都是豆蔻年華的女孩子,湊在一起自然就是嘰嘰喳喳地聊個不停。
我本來沒想跟著聊天,但是她們說不聊天就接著打,我沉默了三秒,幹脆綻放笑容:「想聊點什麼呀?」
因為口才不錯,我和她們敲定好三兩銀子一個小故事。
一個到點換崗了,我就嘮下一個。
一直嘮到晚上,我去睡了,她們還在回味白天我講的東西。
想著「遊樂王子究竟是選了小蘭還是選了玲瓏」「紫薇瞎的時候爾康到底是不是故意把她面前的凳子踹飛」以及「周萍和四鳳到底是什麼關系」徹底睡不著了。
她們睡不著就來叫我。
一個掀我被子,一個搶我枕頭,還有四個人拽著我的四肢,另外四個人眼巴巴地守在門口:「快講!快講!」
我昏昏欲睡:「遊樂王子獨美了,你們怎麼這麼戀愛腦」「爾康後來娶了小燕子」「周萍和四鳳是同母異父兄妹,世間有情人終成兄妹是對他們最大的祝福」,講完了我去睡了。
她們:「???」
我被打了。
她們頂著睡不著的黑眼圈,我頂著被揍的黑眼圈,一起並排坐在小院子門口。
還不等我打完一個哈欠,就聽到外邊搖人了:「不好了!走水了!來人啊!」
我真的沒想去幫忙的,好好在屋子裡邊睡覺它不香麼。
結果小宮女ťû₂們用真摯又清澈的目光看著我:「你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李美人的寢殿燒起來麼?」
我:「我可以閉眼。」
小宮女:「午夜夢回,你真的不會後悔麼?」
我:「我睡覺不做夢。」
小宮女:「咱們不去幫忙,之後肯定會挨罰的!」
我:「往好處想想,萬一她沒了,就沒人罰咱們了。」
小宮女:「而且救了主子們,說不定是有賞賜的!」
我:「你們還在等什麼?救火啊!」
真不是我貪財。
主要是這兩天銀子輸得太多,說故事掙錢太慢,我真的很怕出宮後沒錢可用。
我一個人扛兩個水桶,拿出了跑馬拉松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