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帶了個私生女回家,
她當著我的面砸碎了我最心愛的古董花瓶。
我爸卻說:一個花瓶而已,碎了就碎了,別嚇著你妹妹。
轉天,我把私生女綁了,我爸讓我放了她。
我:一個私生女而已,沒了就沒了。
「怎麼?這就哭了?」
夏恩橙被我綁在一地碎瓷片的中央,瑟瑟發抖,眼淚不停往下掉。
誰能想到,昨天她還高昂著頭砸碎了我最心愛的古董花瓶,挑釁地衝我笑。
那會我爸怎麼說的來著?
「夏萊茵,因為這點小事就哭哭啼啼,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哭個屁。
我那是被飛濺的碎瓷渣崩到了眼皮。
不過這並不妨礙我讓他親眼看一看,愛哭的廢物女兒到底是誰。
手邊的東西砸得差不多了,夏恩橙從嚎啕大哭漸漸轉為抽抽搭搭。
我聽著心煩,怎麼有人連哭都是夾子音?
「接著哭啊,怎麼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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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貴的紅底高跟鞋即便踩在凹凸不平的碎片上也依然平穩。
我走過去,隔著一米距離打量她。
嗯,哭起來順眼多了。
夏恩橙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全然沒了剛進門的囂張樣子。
我猜,她應該很後悔。
以為自己仗著有父親疼愛撐腰,可以隨意拿捏我,卻沒承想,我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瘋子。
「姐……姐姐,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ƭůₗ她嗓音破碎,一句話拐了八個調。
「知道錯了嗎?」我問。
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錯哪了?」我又問。
夏恩橙臉色微僵,支支吾吾半天,說:
「我不該失手打碎姐姐心愛的花瓶。」
失手?
我冷笑一聲,管家非常有眼色地搬來新一箱易碎物件,夏恩橙臉白得要死。
「我給你個機會,重新說,錯哪了?」
我拍了拍箱子,威脅意味十足。
她終於學乖了,幾乎是用賭咒發誓的語氣哭道:
「我不該……不該故意打碎你的花瓶,我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看著快要崩潰的人,我大發慈悲讓管家打開門鎖。
我爸一個百米衝刺,穿過一地碎片,解救他的小公主。
而我的未婚夫緊跟其後,面色比求鯉臥的冰還冷。
「夏萊茵,你……你怎麼敢?!」
我故意學著我爸的樣子,誇張嘲諷:
「啊!我怎麼敢?!」
然後翻了個白眼,做都做了,我有什麼不敢?
我爸氣得手抖得像隻雞爪,嘴裡神神叨叨地嘟囔,罵我是個瘋子,是神經病。
他懂什麼!
當瘋子的快樂,他根本體會不到。
我衝著在場三人露出森森微笑:
「從現在開始,請各位始終牢記,我是有診斷證明的精神病人,殺人不犯法,再惹到我身上,碎的難保隻有這些物件。」
感恩我的老父親,為了將我圈養家中不出去丟人,特意買通醫院送來這一紙證明。
要不然我哪能過這麼快活的日子。
我叫夏萊茵,在克爾特人的語言裡,意為清澈明亮。
然而現實總有偏差。
6 歲那年,我養的狗被隔壁小孩下了藥。
知道救不了,我親手送它上路,給了它一個痛快。
轉天我在蛋糕裡摻了敵敵畏,隻差一點,就能送那死小孩去給我的貝貝賠罪。
從那之後,全家一致認為我是天生的壞種,瘋子,神經病。
我爸更是早有先見之明地找了個年輕漂亮的小三,又生了個女兒。
哦,也就是夏恩橙。
因為怕我把她弄死,我爸一直拖到她 16 歲才敢帶回家來,為她舉辦盛大宴會,昭告天下對她的寵愛。
嗐,這有什麼用呢?
她被養得太好了,她媽媽是個一心想上位卻沒長腦子的傻白甜,她自然也不會什麼上得了臺面的手段。
唯一的挑釁,就是宴會上摔了我心愛的花瓶。
第二天就因為午覺睡得太熟被我綁了起來。
管家在我的指使下去我爸的收藏室明著偷了兩大箱古董。
我就對著夏恩橙一件件砸過去。
四下迸濺的碎瓷劃傷她精心養出來的細膩雙腿。
我抬手摸了摸眼皮,夏恩橙這下該知道被瓷片劃傷有多疼了。
她先是裝作柔弱地哭,發現沒用,那點小家子氣就藏不住了,什麼髒罵什麼,發現還沒用,又放聲尖叫,喊著爸爸救我。
喊他爸爸還不如喊我爸爸。
不過一道門鎖,他鼓搗半個點了都沒弄開,廢物一個。
可惜夏恩橙不知道門外的光景,喊不來人就隻能求我,鼻涕眼淚糊一臉還被我錄了音,這才學乖。
隻是……
「沈修年,你怎麼會在這?」
夏恩橙被沈修年抱在懷裡,哭得梨花帶雨,抖得像是一捧嬌花。
「我要退婚,」他盯著我,眸色沉沉,氣得緊咬後槽牙,「我絕不可能和你這樣惡毒的女人過一輩子。」
诶,你要說我惡毒,那我……
還真就不退婚了。
我這個人就是有病,別人越不痛快,我越開心。
於是我回他:
「和我退婚,你想娶誰?她?」
沈修年良好的教養受到挑戰,氣得臉和耳朵都紅了。
「她才多大?我怎麼……怎麼可能……她也是你妹妹,你怎麼能這樣對她?」
「嘖嘖嘖。」
我忍不住咋舌。
「希望以後你爸有了私生子,你也能如你所說那樣,寬宏、博愛。」
我做了個阿門的手勢,轉身走出客廳。
管家亦步亦趨跟在我身後,接觸到陽光的瞬間,優雅地為我撐開一柄黑傘。
3.
「小小姐。」
管家咬字分明,清朗的尾音微微上揚。
是很性感的聲音。
「修年少爺其實是個還不錯的人,他今天本來是特意來看你的。」
「我知道。」
我眯了眯眼,「壞的是我,就喜歡折磨好人。」
管家笑了笑,仗著身高差抬手摸摸我的頭:
「小小姐也是個很善良的人,不是你的錯。」
我敷衍地應聲。
這話自從他被我姥爺送過來就開始說了,我聽了不知道多少遍。
我堅信,就算我殺人放火越貨,管家也能眼睛不眨地替我善後,再道一句,不是小小姐的錯。
純純是被我姥爺洗腦 PUA 了。
不過也正因為他,我爸至今不敢把我送進療養院,最多隻是把我關在家裡不準出門。
管家是我姥爺一手培養的,隻要他在一天,就彰顯我姥爺對我的愛護。
以我姥爺在港城的地位,我爸得罪不起,就連上趕著當舔狗都排不上號。
要不是我媽戀愛腦……
算了。
不提也罷。
-
可我萬萬沒想到,我爸長能耐了。
是,他沒法把我這個大麻煩送進療養院,但是他能把我嫁出去。
我和沈修年的訂婚,被提前了。
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頗為不快,但在瞧見沈修年那張穩重紳士的面具出現裂痕,幾近崩潰的時候,那點不快頓時煙消雲散。
我毫不遮掩地掃視著他的好身材,衝他展露一個微笑:
「記得把彩禮錢打到我卡上,未、婚、夫。」
沈修年的面具,徹底碎了。
「我不會娶你。」
他冷冷道,「我會去求爺爺,讓他同意取消婚約。」
「快去,讓我見識下你怎麼求的。」
我接過管家遞來的手機晃了晃,貼心問道:
「需要我現在就幫你撥號嗎?」
沈修年被徹底激怒,連招呼都忘了打,快步離開了我家。
至於我爸和夏恩橙……臉一個比一個白,生怕因為提前訂婚的決定受到我的報復。
一對廢物。
我叫上管家回房間,Ţū́₊臨走前,他還不忘撂下一份賬單——關於小小姐在動手砸人時不小心劃破了指尖的賠償條款。
臥室厚重的門隔絕了樓下兩人發瘋般的狗叫。
管家有一雙適合彈鋼琴的手,此時卻半跪在地上為我除去鞋襪。
「我要結婚了。」
「是的,小小姐長大了。」
管家不曾抬頭。
「你覺得沈修年怎麼樣?」我問。
管家說辭不變:「修年少爺會是個還不錯的丈夫。」
「是嗎?」我盯著他臉,唇角惡劣地挑起,「可我記得你說過,我值得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那自然也應該擁有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還不錯算什麼東西?
不過是一副勉強能看過眼的皮囊,和難以改變的、被教化了的紳士品質。
虛偽。
「是。」管家微頓,而後抬眸,「小小姐值得最好的一切。」
我不需要多說什麼,他知道我最想要的,更知道我準備做什麼。
於是他像宣誓般許諾,在我手背落下輕如蝶翼的一吻:
「隻要您想,我無所不能。」
沈修年自然沒能退婚成功。
聽說還被他爺爺狠抽了一頓藤條。
活該。
管家站在我身側細細描繪了他挨打時的情景,時不時伸手推一把我的秋千,卻不肯推得太高。
那湛藍的蒼穹與松軟的雲團離我太遠了。
「再高一點。」
我說。
管家不溫不火地還是用了相同的力道。
「再高一些會很危險。」
我雙腿用力停住了秋千,看向管家的雙眼:
「可你會接住我的,對嗎?」
如果我失敗了,亦會從高高的雲層之上跌落下來,摔進萬丈陰詭裡,摔個粉身碎骨。
「當然,小小姐。」
管家這次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我像一隻撲騰出金絲籠的小雀般生出雙翼,無論是蒼穹還是雲朵都離我近在咫尺。
耳邊刮過呼呼的風,我抬起手,將那一點烈日金光虛虛圈在掌心。
管家再次開口:
「無論小小姐想做什麼,又會是怎樣的結果,我永遠在這裡。」
他清冷的面容難得染上緋紅,似乎是覺察到自己說出了一句極為不妥當的話。
可我向來不會給人留情面。
於是故意戳破他的難堪,將目光落在他被燕尾服勾勒出勁瘦的腰腹,不吝嗇地誇贊:
「沒人比你更適合這身衣服。」
不論是系到最頂上一顆的扣子,還是柔軟輕薄的絲綢手套,都讓人有一種破壞的欲望。
「能被小小姐喜歡,是我……是這身衣服的榮幸。」
有生之年我竟也能看見管家舌頭打結的時候。
然而一陣喧鬧打破了恰到好處的氛圍。
我不悅地看向來人,夏恩橙的笑容立時僵在臉上。
「姐……姐姐……」
她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女生,穿著性感成熟的衣服,濃妝豔抹卻也擋不住面上的青澀。
夏恩橙介紹道:
「她們是我的同學,爸爸答應我的,說我可以帶她們來家裡玩。」
我撩了撩眼皮:
「家裡,不包括這個花園,沒有人跟你講過花園的規矩嗎?」
夏恩橙不想在同學面前丟臉,但也不敢真的惹怒了我,便隻能咬著嘴唇搖頭。
我好心為她講道:
「我的花園,小三與私生女不得入內。」
「這回記住了嗎?」
「記住了就滾。」
恰好,夏恩橙的媽媽是小三,而她是私生女,裡子面子被撕扯滿地,此時早已雙眼噙滿淚水,跟珠子似的往下掉。
她不肯走,可憐兮兮開口: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想把我趕出這個家,但是我媽她不是小三!當時爸爸和你媽媽已經沒有感情了,而且……」
那纖細柔弱的嗓音裡像是藏了一萬根毒針。
「而且我聽說,姐姐你的媽媽精神不太正常,當初和爸爸在一起也是隱瞞了這一點吧,否則又怎麼能生下你呢?」
話音落地,夏恩橙身後的女生們發出一陣哄笑,間或幾句「神經病的女兒也是神經病」的嘲笑傳進我的耳朵。
她們反反復復念叨著這三個字,仿佛能給我下咒似的。
我知道,她們就是故意在刺激我,想看我發瘋,然後昭告天下說,快看啊,夏萊茵和她媽一樣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
可惜……
我跳下秋千,從一旁的花叢裡折下一枝玫瑰。
那尖銳的利刺扎進我的掌心,可我卻Ṫŭ⁹感覺不到痛楚。
我走到夏恩橙的面前,笑著用滿是鮮血的手掐住她的下巴。
然後,把那枝布滿尖刺的玫瑰根莖塞進了她嘴裡,隻留一朵豔紅的花苞露在外頭。
「你說對了,」我接過管家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我媽有病,我也是。」
下一秒,夏恩橙殘破的尖叫響徹整棟別墅。
醫生在家裡待到深夜。
第二天,我爸眼下一片青黑,氣若遊絲地通知我,三日後便和沈修年訂婚。
真急啊。
沈修年挨了他爺爺一頓打,現在估計連床都下不來,三天後就訂婚……怎麼?準備把他抬到宴會上?
我爸沉默半晌,略顯心虛:
「那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