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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中乾坤。
苗從殊正在芥子空間裡翻找能隨時播放外界現況的靈器,餘光瞥見一串紫色琉璃佛珠在發光。他回身抽出這串隨手扔進來的佛珠,尋思片刻忽然想起它的來歷。
靈墟幻境裡,全家福塞給他的佛珠。
苗從殊甩了甩佛珠,見佛珠上刻有一句佛偈便念出來。下一刻,佛珠冒出白煙化成乃剎高僧的幻影。幻影裡還有白霧山尖尖,旁邊還有好幾顆滷蛋似的頭顱。
乃剎高僧招手:“苗老爺。”
苗從殊:“你有事?”
乃剎高僧:“您忘了我們還要一起探討佛法奧妙嗎?”
“落井下石有意思嗎?”苗從殊:“我現在是落魄了,你也沒必要趁機拐我出家。”
“您現任和幾位前任正在外面死鬥。個人而言,貧僧支持鬱先生。”乃剎高僧:“可是不論結果如何,慘的還是您。”
“老鬱在時你不說,趁人死鬥挖牆角。你挺有創意。”苗從殊三連拒:“小別致,真東西。”
“我問您一個問題,”乃剎高僧慢悠悠說:“您確定自己隻有外面那五個情緣?”
第41章
苗從殊心情沉重地問:“難道你也是?”
乃剎高僧:“我不是。”
苗從殊:“我感覺也不可能,首先五官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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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傷害沒有好結果。”乃剎高僧語重心長,然後掏出一本金剛經遞給苗從殊:“看情況,你家那位決心要搞票大的。他和天道有仇,但修真界無辜,被連坐拉著一起陪葬太慘了。”
苗從殊心想老鬱就是意圖打碎命盤,令修真界無人可借命盤庇佑飛升罷了。
此前沒有命盤,修真界還不是一樣運轉?
“你還不如到寺廟門口騙婦女們開光。”他搖頭說:“老鬱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也不覺得自己能動搖他的決定。”
乃剎高僧:“你對自己的力量一無所知。”
苗從殊:“感謝你對我的肯定。”
乃剎高僧回說應該的,然後拐回正題:“你家那位真的會拆了整個修真界,搞得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苗從殊懶懶的,對此真提不起興趣。他從芥子裡掏出冰鎮的奶茶,問乃剎高僧:“喝不喝?”
“喝。”乃剎高僧接過冰鎮奶茶吸溜一口,發出舒爽的感嘆:“奶茶一杯,快樂起飛。”
苗從殊:“你們和尚還喜歡喝奶茶?”
“了卻凡塵,除了奶茶。”乃剎高僧:“我推薦西南大草原那塊地兒特產的鹹奶茶,他們叫蘇臺茄。奶味和茶味都特別純,有點鹹但是很好喝。想當初,我差點賴那兒當喇嘛。後來出家,心想六根清淨,唯獨奶茶不能戒,所以法號乃剎。”
苗從殊:“好故事,烈酒沒有,敬你一杯奶茶。”
於是他們蹲下來齊齊吸溜一大口奶茶,苗從殊四肢放松,整個人都懶散下來。乃剎高僧卻還是不放棄的勸他努力一點,沒有夢想的鹹魚隻配上吊。
苗從殊忽然想起剛才乃剎高僧說過的話,接著又問:“老鬱和天道到底什麼深仇大恨?”
乃剎高僧:“說來話長,我長話短說。”
事實證明,念經的和尚就算長話短說也是說來話長。
不過故事梗概是基本弄清楚了。
大概就是上古時期,此界靈氣充裕,修士遍地走,並沒有人間和修真界的區分。魔修、妖修和人修和平共處,大道朝天,一心爭鋒,誰都沒空搞黨派鬥爭。
後來靈氣衰竭,此界分出無法修煉的人間和可以修煉的修真界。
為爭奪靈氣而出現黨派鬥爭,爆發數次大戰爭,無數天材地寶和大能修士隕落。秘境關閉、命盤消失,再無人能順利通過雷劫飛升成神。
修真界逐漸形成現如今的局面,雖無人飛升但漸趨於穩定,偶爾幾次魔修和人修的戰爭也動搖不了修真界的根基。
“吸溜――”乃剎高僧:“靈氣匱乏、命盤失蹤,穩定修真界和凡間的支柱崩了兩個,隻能尋找替代品。”
苗從殊:“找了誰?”
乃剎高僧:“昆侖神主。”
苗從殊停止喝奶茶,心情有一點不好了。
乃剎高僧:“修真界傳言,昆侖超脫天道,昆侖神主是此界唯一的神。世人崇拜、敬畏昆侖,實則是敬畏昆侖山上的神。但是沒人知道,神主被天道囚禁在昆侖。每隔一段時間,便被抽取神力用以維持此界的平衡。”
本該受人供奉敬畏,來去自由、不受此界約束的神被天道囚禁在一座存在於傳言中的大山。
最初的昆侖瘠薄貧饔沒有任何生靈。
寸草不生而土地幹涸皴裂,天氣隻有極端的熾熱和嚴寒兩種,要麼冰天雪地,要麼巖漿火海。
偌大的山脈裡,隻有鬱浮黎一個人。
他是驕傲狂妄、無拘無束的神明,卻被囚困於沒有一株草、一隻蝼蟻的昆侖,像牛羊那樣被豢養於最惡劣糟糕的環境裡,再定期抽取神力滋養修真界、反哺天道。
比韭菜還慘,起碼吃的人還知道韭菜長什麼樣子、從哪來,修真界的所有人修煉時吸取的靈氣來自鬱浮黎的神力,但他們將感激送給了天道。
太慘了。
就這樣,誰能不恨?
不搞死天道才是神經病。
“我支持我家老鬱搞事業。”苗從殊漠然:“修真界被拉著陪葬的確無辜,但有什麼好委屈?他們的修為來自於被割韭菜的鬱浮黎,現在還回來而已。”
“你說的有道理。”乃剎高僧:“可他若是毀壞此界根基,業障疊加,隻會報復己身。哪怕他是神主,也得受業障所苦。”
苗從殊:“老鬱是個成年人,我猜他應該知道後果。”他擺手:“別勸了大師,我是他創業背後的男人。你看我沒幫忙洗手作羹湯就知道有多懶,居然還期待我說服他放棄。”
乃剎高僧想想覺得苗從殊說得特別有道理,於是沒再勸說,但還是把金剛經送給他。
苗從殊:“我不出家。”
乃剎高僧:“佛祖在身邊,西方極樂天。記得放心口,然後虔誠的供養,你會明白什麼叫快樂上天。”
苗從殊:“……”沒看出來這禿驢的小嘴叭叭,除了念經還能隨口押韻。
金剛經總共五千多字,寫在小冊子裡不算厚,薄薄一本放心口就像是貼了一張紙,沒什麼感覺。接著乃剎高僧視角一換,播放他身處外界的進展,邀請苗從殊一起看現場。
苗從殊湊過去,但見人群跟鍋裡煮的餃子一般挨在一塊兒,視線拉近,無數油綠色帶毒的絲線圈出大片空地。空地裡就鬱浮黎和鹿桑荼他們在對峙,此時太玄宗的護山大陣已經開啟,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都有一名大乘期高手守住位置。
雖說是六個人的大亂鬥,但鬱浮黎愣是憑一己之力拉足仇恨。而且隻拉其他五個人的仇恨他還嫌不夠,飛身來到護山大陣的頂端,抬起手掌,寬大的衣袖滑落下來,露出白如羊脂玉的手臂。
手臂覆蓋一層精壯的肌肉,五指張開,手背青筋暴起,看上去強健有力,但在護山大陣的襯託下卻顯得格外渺小。
守護山大陣的一名大乘期長老見狀,冷哼一聲:“狂妄!護山大陣乃太玄宗已飛升的祖師爺親自布下,期間經過改良已成誅神大陣。你敢強行破陣,不怕引來天道殺伐?”聲如洪鍾,傳遍整個清幽峰的山頭。
袖中乾坤的苗從殊聞言心想,護山大陣那麼厲害?怎麼瀛方斛說進就進?
乃剎高僧:“那隻是護山陣法。真正的護山大陣是無上殺伐的陣法,以劍為陣眼,是天道第一殺陣。”他恍然大悟:“怪不得昆侖神主選擇以太玄宗為挑事地點。”
鹿桑荼修為最高,似有所感:“不對,他手裡那把刀不是靈力凝聚,而是……神力!”
瀛方斛幾個跳躍蹬向上面,停在某個位置不能再往上,護山大陣的殺伐之意會主動攻擊靠近的物體。他聞聽鹿桑荼所言,低頭說:“修真界早就沒有神了。名不副實。”
“還有一個,”薛聽潮:“昆侖神主。”
其餘幾人登時蹙起眉頭,看向護山大陣之下的鬱浮黎,心中都浮起不祥的危機感。他們不知鬱浮黎的目的,可如果他真的是昆侖神主,那麼眼下一系列行為絕不僅僅是殺掉他們這些苗從殊的前任。
徐負雪入修真界不到兩年,卻對昆侖神主的名聲如雷貫耳。
隻是苗從殊怎麼會和昆侖神主在一起?!
鬱浮黎嘲諷一笑,五指成爪狠狠撕開護山大陣,原本肉眼不可見的光膜登時顯出形狀,像胰子溶進水中再探手撥起一大片透明的光膜。
整個護山大陣像破了洞的囊向外放氣,進而引起一連串連鎖反應,天空雷雲迅速聚攏,因為太過厚重而幾乎蓋住了山頭。雲層中雷電交加,白紫色的閃電如蛇般穿梭,伺機尋找破綻咬鬱浮黎一口。四個方位的大乘期長老怒極,化身為劍,坐鎮陣眼,啟動天道第一殺陣。
天道借殺陣鑽空子,以無上殺伐之氣配合雷劫,困住鬱浮黎以及清幽峰數百上千名修士。
底下修士惶惶不安,他們竊竊私語:“我感覺精神不濟、渾身無力。”、“你撸多了?”、“好像不是,我症狀也一樣,但你知道我喜歡的對象他修無情道。”
……
“我靈力在流失!”、“靈器裡儲存的靈力也流失了!!”、“別看戲了,快跑!!”
修士們終於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趕緊扭頭就跑,但他們身體裡的靈力和靈器裡儲存的靈力都在流失,無法支撐飛行更不能使用傳送陣。
十來個修為較低的修士直接靈力幹涸墜落,好在同門幫忙撈了起來。
其他修士立即放棄飛行改為走路,遠離護山大陣殺伐之意和雷劫最恐怖的地方。幾個魔修嫌跑得慢,依舊駕馭靈器飛行,飛得太高,靠近護山大陣,直接被凌遲成肉片。
肉片掉下來,還沾著新鮮的血。
底下跑路的女修看見掉在腳邊的耳朵,差點就吐了。
天道殺陣毫無憐憫之心,為誅殺鬱浮黎,根本不在乎那些蝼蟻般的修士。它瘋狂抽取清幽峰附近的靈力,能用的全都用了,包括太玄山脈剛融合的秘境。
秘境裡飽滿的靈氣成為天道此刻最大的倚仗,它不怕現在破開禁制的鬱浮黎,膽肥得敢於正面怒懟。
天道對於修真界而言就如仙界律令,它毫不掩飾殺意,便等於一個信號,支使整個修真界與鬱浮黎為敵。
天道、雷劫、殺陣以及陣中上百大能,全部站在鬱浮黎的敵對面。
鬱浮黎現在就是腹背受敵、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反正一場大戰下來估計不死也殘。
袖中乾坤裡的乃剎高僧說:“我從未見過哪個人如此熱衷於招仇恨。”更沒見過在明知不利於自己的局勢上,隨手就把全世界懟到對立面。
強是真的強。
苗從殊:“……”不然怎麼能說是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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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浮黎撕開護山大陣後,便拿出他在秘境得到的命盤碎片,連苗從殊都不知他何時竟集齊命盤碎片。
這些碎片拼湊成完整的命盤,鬱浮黎拿在手中,睥睨底下仗著修為高還沒逃跑的幾十人,然後同他們說:“這是命盤。”
沒跑的幾十人果然面露意動之色,連陣眼中的太玄宗長老也不由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