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落水,即刻化為扁舟。恍如枯木逢春、點石成金,實在神奇。
苗從殊:“為什麼讓他們上島?”‘樂於助人’在鬱浮黎的詞典裡屬於稀缺成語,他不可能那麼好心。
鬱浮黎撐著下巴,“看戲。”
苗從殊為湖對岸的修士默哀。
高陽秀滿意於湖中島兩人的識相,下一刻便驚訝於樹枝化舟散發出來的靈氣,靈氣之濃鬱,堪為上品煉器材料。
剛才他們都看得清晰,這樹枝分明是從黃金樹現時折斷下來。單一根樹枝便如此神奇,那整棵黃金樹的價值更不可估量。
思及此,眾人都對黃金樹產生歸為己有的想法。
玉棠紅是東荒第十府城城主唯一的女兒,曾得過東荒境主的指點,對外常自稱是鹿桑荼之徒。
她為人高傲驕橫但是眼力不錯,認出湖島中心的黃金樹是煉器的上好材料。原本就覺得此地景色美妙,打算連湖帶樹一並掠走,現在更堅定將之據為己有的決心。
玉棠紅傳音入密:“等一下上島,刻錄那兩人的相貌傳至東荒各府城,再高價發布到黑市。我要他們就算沒死在秘境,出去後也得被追殺而亡!”
高陽秀因剛才的慢待,心中也有鬱氣,因此同意玉棠紅的命令。
苗從殊感覺有點微妙,他好像能聽到湖對岸女修的傳音內容,他們想搞死他和鬱浮黎。手段還挺狠,東荒再加黑市雙重追殺,要是換個修為不太行的散修,絕對死得很慘。
高陽秀等六人都踏上小舟,用靈力催動小舟駛向湖中島。行駛到中途,小舟突然停住不前,不管輸出多少靈力都沒用。
而且小舟還在下沉,就算想返回去也不行。
高陽秀頓時了悟:“我們被騙了!”他心中焦急:“我們不能離開小舟,一旦離開就會失去靈力,迅速沉入湖底被淹死!”
其他幾人一聽,紛紛仇恨的瞪向湖中島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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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浮黎好整以暇,苗從殊無動於衷,他不會救企圖害死他們的人。
玉棠紅掐著掌心,咬牙說:“是人太多!”
她的視線滑過舟上五人,突然和高陽秀聯手將其中兩名分神期修士踹下湖泊。那兩人還未來得及驚呼就迅速淹沒,剩下兩名分神期修士驚駭震怒,反過來襲擊玉棠紅和高陽秀。
高陽秀是出竅期,碾壓分神期修士。而玉棠紅身懷無數靈器,分神期修士在她手裡討不了好。
一時間,雙方纏鬥激烈分不出勝負。
苗從殊料到鬱浮黎會搞事,隻沒想到是自相殘殺的戲碼。而他們竟都毫不猶豫手刃同伴,心也是夠硬的。
鬱浮黎見此一幕,心情愉悅,溢於言表。
苗從殊心想,感覺現任更變態了。
小舟上,剩下兩名分神期修士感到絕望,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選擇自爆,死也要拖他們一塊死。
兩個分神期修士的自爆威力極大,瞬間激起千層水花,湖泊被炸得肉眼可見的震動,湖中島出現裂縫並且波及到黃金樹。黃金樹從中裂成兩半,一半倒在土地化為枯木,另外一半落在湖水化作木橋。
就在黃金樹裂開時,鬱浮黎跳下來,攔腰抱起苗從殊,大掌順道伸進樹幹中心掏出一塊黑色物體便迅速閃身離開。
雙腳一落地,苗從殊回頭看,但見湖泊冒著氤氲水汽,湖中島裂成兩半而湖水幾乎被抽幹。濃煙與水霧遍布,看不清舟中是否還有人存活。
鬱浮黎:“走。”
苗從殊連忙跟著走了。
他不知道鬱浮黎想做些什麼,隻隱約猜得到他進入秘境是有目的、有計劃的。
苗從殊懶得走便翻找出白玉舟,躺在白玉舟裡好似一條曬幹的鹹魚。白玉舟配合鬱浮黎的腳步慢慢走,那速度就像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突然有人騎著烏龜混進其中慢慢爬一樣,畫風非常突兀而且欠打。
鬱浮黎眉心抽了抽,瞥了眼苗從殊那懶散的樣子,突然也跳了上來。攤開手腳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癱著,下方還鋪了厚厚一層冰絲絨,涼涼軟軟特別舒服。
隻一瞬,鬱浮黎便不動了。
鬱浮黎那胳膊就搭在苗從殊的胸口,因為放松所以顯得格外重。
苗從殊催他把手臂挪一下,略重。
鬱浮黎挪一下手臂,還是環抱著苗從殊,但沒壓著。
苗從殊適應後沒感覺難受就不理了。
鬱浮黎問他:“苗苗知道我為什麼離開昆侖嗎?”
苗從殊:“想我、為了找我。”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鬱浮黎:“答對一半。繼續說。”
苗從殊不想知道另一半原因,他覺得這跟鬱浮黎的計劃有關系。通常這種有目的、有計劃的,必然是在搞事業。而他隻想談簡單純粹的愛情,不想參與另一半的事業。
“猜不出來。不想知道。”
鬱浮黎埋首在他脖子,偏要告訴他:“因為秘境裡有一塊命盤碎片,如果持有命盤碎片便可得到天道庇佑,不受雷劫便可飛升。”
大能飛升,九死一生。
而命盤是傳說中玄乎其玄的東西,於苗從殊而言,那就是傳奇大佬的故事,他真的興趣不大。
不過秘境裡真有這神物的出現,那就能解釋他前任為何都齊聚一堂了。
苗從殊:“你也要飛升嗎?”
鬱浮黎斂起笑容,說:“不是。”
苗從殊‘哦’了一聲回應,便聽鬱浮黎接下去說:“我要打碎命盤,讓所有人都飛升不了。”
苗從殊:“?”現任你在說什麼?你知道發下如此宏願的人在話本裡通常是什麼下場嗎?你這是話本裡的大反派、大魔頭!
現任拿的是話本裡的反派頭子身份,他作為反派頭子的道侶就是反派他婆夫,想想還有點帶感。
但創業艱難,他表示支持並選擇放棄同舟並濟。
鬱浮黎:“命盤一碎,飛升風險大。靈氣復蘇,便有許多修士會因飛升失敗而身隕,屆時怨氣衝天而天道失衡……你不勸我?”
苗從殊昏昏欲睡,猛地被推醒,心裡挺茫然:“我勸你的話,你願意放棄成為大魔頭的計劃和我歸隱昆侖嗎?”
鬱浮黎:“不願意。”
苗從殊莫名其妙:“那不就對了?”明知沒用,為什麼浪費口舌?
鬱浮黎無言,和他對視,心中突然無力。把苗從殊當小孩似的抱在懷裡,有些咬牙切齒的說:“你真是……”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他根本還不明白他在自己心裡的地位。
苗從殊:現任生氣了。完全搞不懂他生氣的點在哪裡。
鬱浮黎:“如果我和整個修真界為敵,甚至連天道都想殺了我,你會不會離開我?”
苗從殊心想這事業搞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連天道都敢得罪是真牛批。
他說:“隻要你不強迫我一起搞事業,不逼我勤奮努力修煉……雙修是可以的,這個我不拒絕。”
鬱浮黎瞪著他:“就這樣?”
苗從殊想了想:“最好是擁有吃睡玩樂自由。”但凡吃好睡好還有各種娛樂,誰又願意離開呢?
鬱浮黎按著苗從殊的心髒,數著那心跳,再盯著苗從殊的眼睛看,沒有在裡面看見任何動搖、恐懼、不敢置信和退縮,更沒有撒謊的痕跡。
他不會因他荒謬、倒行逆施的行為而逃跑,他會包容、不會以自己的想法去幹涉他的自由,不會為了外界的眼光和世俗倫理約束他人,哪怕這人是他的道侶而他本是有這約束的資格。
鬱浮黎笑起來,他知道苗從殊不約束他的自由,相對而言,他人也不能約束苗從殊在乎的自由。
苗從殊還在想鬱浮黎什麼時候不發神經的時候,發現嘴巴被咬住了。
鬱浮黎在秘境裡劈開一個空間,連人帶白玉舟一起裹進去。
然後以騎坐的方式將苗從殊抱起,連衣服都沒退,隻解開腰帶、脫了褲子便進去。
苗從殊當下刺激得蜷縮起腳趾,死死拽住鬱浮黎的衣袖,不一會兒就哼哼唧唧起來。
太激動的時候就一口咬住他肩膀,往結痂的傷口處再抓撓,留出來的鮮血沒有令鬱浮黎停下來,反而刺激到他。
就像野獸聞到血腥味會變得更加瘋狂,這人便在半瘋半清醒之間徵伐。
……
事後,鬱浮黎留在空間裡煉器,說是要給苗從殊煉個防御神器和用得順手的攻擊性神器。他攤開手掌,掌心漂浮著成年人胳膊那麼長的黑色木塊。
這木塊是剛從黃金樹樹幹掏出來的。
鬱浮黎:“這是樹心。”他食指頂著木塊劃開,自裡面揪出一個黑黝黝的、形如人參娃娃的木頭。
“這是樹靈。”
樹靈是活的,他被鬱浮黎捏著,恐懼得連顫抖都不敢。
苗從殊戳戳它的肚子,有點軟,像是軟木雕成。樹靈‘嚶’了一聲,淚眼汪汪,頗為可憐可愛。
鬱浮黎將樹靈扔給苗從殊玩,同時準備煉器。除了準備給苗從殊的神器,他還要利用黃金樹樹心煉制可尋找命盤碎片的羅盤。
苗從殊沒打擾他,但也不想待在什麼都沒有的空間裡,於是出來外面透氣。
因為樹靈懂得許多術法,苗從殊剛進階至元嬰,正是缺術法學習的時候。於是問樹靈:“你會不會化形之術?”
所謂化形之術即將某一物體變化成其他物體,用以蒙混過關,關鍵時刻還能逃命。
苗從殊覺得這術法好,適合他。
樹靈的聲音細細的,像個女孩子。它說:“會。您要學嗎?”
苗從殊躺在白玉舟上翹著腿說:“學。”
他掏出零嘴問樹靈吃不吃,樹靈一開始不敢吃,後來見他脾氣溫和不似另外一個人修那麼恐怖,漸漸放心。
樹靈吃了一個果脯,瞬間被這甜甜酸酸的零嘴徵服。
它一邊細聲細氣指導苗從殊學習化形之術,一邊小口小口啃著桃子果脯。
“化形之術,移形易貌。依水成水、依火成火、依石成石,草木六畜皆可幻化……”
苗從殊按照樹靈的教學方式嘗試了好幾個時辰,終於將自己變成其他物體。
或是石頭、或是草木,玩得不亦說乎。
這是變死物,接下來是變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