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從殊對此其實很滿意,他也隻是來蹭吃喝罷了。
現在燈棲枝想讓他跟隨左右,那勢必會被夾在修真界一眾大佬當中艱難求生。而且薛聽潮必定在大佬裡排名前列,薛聽潮在,他那群瘋狂的追隨者蓬萊仙宗諸門人必定就跟在不遠處。
三方人馬,其中兩方恨不得搞死他,他蹭吃喝還有意義嗎?
苗從殊搖頭抗拒:“太玄宗的少宗主和他未過門的道侶都與我有舊怨,太玄宗宗主、首徒景晚萩以及一眾長老在昨日與我發生一些不太愉快的交談。”
何止是不太愉快的交談!
他就差把人修真界第一劍宗宗主的私庫給搬光了!
還有被他趁機敲詐不少好東西、又被喊了幾聲‘雲錦仙子’的景晚萩,看著苗從殊的目光簡直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苗從殊毫不懷疑假如他們在荒郊野外相遇,恰巧方圓百裡除了他們兩個再無其他人,景晚萩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我想他們不樂意見到我,我還是不主動往前湊。”頓了頓,苗從殊想起萬法道門和太玄宗關系並不好,於是善解人意的說:“我不想惡化萬法道門和太玄宗兩派之間的關系。”
聞言,燈棲枝說:“萬法道門和太玄宗素來不和,也沒有化幹戈為玉帛的意思。既無和好之意,便不怕關系惡化。苗殊,你不必為我著想。我說過,認你為道侶,便要整個修真界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苗從殊:“!”
玩這麼大的嗎?
鬼知道整個修真界到底還有他多少個沒來得及斷幹淨的前任!
要是捅破出去前任沒找上門是喜事、找上門那就是白中透綠的喪事知道嗎?
苗從殊:“我拒絕。”
燈棲枝:“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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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從殊:“我不想成為你的道侶。”馳騁過大海的男人不會允許自己有翻車的可能性,因此他通常不幹腳踩兩條船的事。
燈棲枝:“到底是不想還是因為徐負雪?你養大徐負雪十三年,說你和他是養父子關系,外界傳你們有過界的感情。我沒相信,因為你當初說過我是你的命定情緣。”他一邊說一邊向前走,固定苗從殊不讓他閃避,單手捧住他的臉頰,幾乎蓋住半邊臉,湊近了低聲問:“你沒騙我吧?”
很少有人知道一個人的一生其實隻能有一個命定情緣,這是命。
而命是镌刻在天道裡的不可違抗的規則,沒有什麼人比修士對此有更深刻的意識認知。
銀灰色的豎瞳慢慢爬上妖紅色,如黑暗般不可揣測的危險逐漸彌漫,仿佛隻要他發現苗從殊曾有一絲欺騙,便會毫不猶豫揮下手中屠刀。
苗從殊內心扼腕,當初為了把人撩到手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嘴裡叭叭最多就是‘你我命定宿世情緣今生千裡來相會’,現在這句話成為他最致命的把柄。
“沒有。”苗從殊目光澄澈,表情虔誠:“我從不騙我愛的人。你信我,你真是我的命定情緣。”
他從不騙正在愛的人,命定情緣自然是真的,就是稍微多了點。
他沒撒謊,不是在騙人。
“但是,”苗從殊指出來:“你把我們之間的情緣切斷了。”
燈棲枝先甩了他,還用過於冷酷決絕的方式對待他,他當時差點就被殺死了。
燈棲枝的額頭抵在苗從殊的額頭處,定定凝望著他,試圖從他眼中找出一丁半點的悸動。但似乎半點波瀾也沒有,他便想著苗從殊可能是真的生氣了。
“抱歉。”他想彌補,但說出來沒太大意義。“我會修補我們之間的關系。”
苗從殊:“哦。”內心無動於衷,甚至想念現任烤的小銀魚了。
燈棲枝唇角微勾,淡淡一笑但很快就消逝,大概除了桃樹與輕風便無人得以窺見這抹突然綻放的豔麗華美。
“你不想去便隨意,讓武要離帶著你也好。”
燈棲枝很快就放開苗從殊,宴席雖未時才開,但他作為萬法道門代表需要先去清幽峰同其他門派代表聊秘境的事情。
若是平時,他可以視心情而定去不去。現在情況特殊,事關修真界未來,他不得不早早離開。
離開前,他將苗從殊託付給武要離:“好好保護他,替我照顧他。”
武要離:“是,小師叔。”
等燈棲枝一離開,武要離趕緊蹦跳起來咬牙切齒的問:“你他媽有現任?!”
苗從殊略微震驚:“你現在才反應過來?”昨晚的事情了。
武要離:“我當時注意力都在五行道玉,沒反應過來小師叔就回來。你現任也是你命定情緣?”
苗從殊:“不是。”
武要離:“你腳踩三條船。”
苗從殊:“放屁!我隻是忘記說分手。”
武要離:“……”
武要離:“我記得你跟我小師叔、徐負雪有過正式分手,分手禮物還收了不少。”他語氣幽幽:“你還有忘記說分手的前任?”
苗從殊艱難:“你聽我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苗小殊:馳騁大海的男人絕不幹會讓自己翻車的事,譬如腳踩兩隻船。
如果有,那一定是忘記說分手罷了。
武要離、武兄弟,一個被迫接受自家兄弟是海王的直男。
請讓那白色的、液體灌滿大海。
第9章
苗從殊:“你聽我解釋。”
武要離:“好的你說。”滿臉寫著‘求知欲’三個字,仿佛剛才的掙扎隻是他意思一下表達對燈棲枝那米粒大小的孝心。
“……”苗從殊突然不想說,“其實我忘了。”
武要離眯起眼睛乜他:“唬我?”
苗從殊:“時日隔得太久,換成你你能記得幾十年前或者好幾百年前的事嗎?反正我不能。我得見過面對上眼才能想起來有沒有好過。”
他一開始就沒記起白玉舟到底是誰送的,還不是靈泉池裡看見燈棲枝才想起來的。
武要離:“勉強信你。”他環抱著胳膊說:“走,現在先去浮雲城。”
苗從殊:“行。”他想著正好去城東幹果鋪買些零嘴回來,順便到典當閣裡賣一些藥草。“你去浮雲城做什麼?”
武要離:“看熱鬧。今天是宴席開始第一天,太玄宗準備擺兩天的宴席,各個門派正陸續趕過來。浮雲城是必經之地,人肯定特別多。”他搓著手:“我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個漂亮的大姐姐。”
苗從殊遲疑:“大姐姐?”
武要離:“我喜歡什麼都比自己大點的,談起來不累。”他嘿嘿笑了一陣,繼而又說:“我實在想不通你居然對軟綿綿的大姐姐沒興趣!!”
身為直男,他不懂男人和男人的樂趣何在。
苗從殊:“如果我的性趣不是男人,那我現在所有前任都是女人。你試想想,你能接受嗎?”
武要離想了想,誠實回答:“不能。”
性向不同才能成為好兄弟,性向相同,他會因嫉妒眼紅而砍死苗從殊。
憑什麼他至今孤家寡人童子雞一隻,苗從殊一條鹹魚卻有那麼多前任?
武要離想通便不糾結了,他鼓勵:“繼續保持。”
苗從殊聞言發出鹹魚的嘲諷,然後就和他一起去浮雲城。
太玄宗的流水席已經擺到了浮雲城,城裡人山人海,修士無數,摩肩擦踵,時不時就能發生一場小型械鬥。
好在太玄宗外門組織督察隊在外維持秩序,沒讓械鬥波及無辜。
苗從殊躲在城內最高的樓閣裡看好戲,武要離同其他萬法道門弟子混進人群裡找人打架。
萬法道門弟子的想法,其他門派也有。於是借著機會也混進人群裡,雙方對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試探,然後再酣暢淋漓的打一場。打完了就回太玄宗,正好到宴席開的時間。
苗從殊吃著剛從城東買回來的幹果和糕點,舒適悠闲的觀看熱鬧的浮雲城,時不時為一場精彩的械鬥鼓掌喝彩:“好!”
械鬥結束,他拍掉掌縫間的糕點屑,端起旁邊解膩的果茶喝兩口,嘴巴裡的甜膩味頓時被衝得一幹二淨。
“巴適。”苗從殊舒服的嘆著,仰面正躺在躺椅,屋頂上面是特意設計後開大的琉璃天窗,天窗角度還能調整。
他可以透過透明的琉璃天窗觀看天空飛過的修士或靈獸,而外面的人根本不能發現這面單向琉璃天窗。
真是令人舒適的發明。
藍天白雲空靈明淨,不時便有修士成群結隊坐在鑾車上然後掠過去。鑾車多以驅使靈獸行進,端看靈獸便能猜出該門派的真正實力。
因此在這種拼門面的時候,各大門派铆足了勁的、靈獸一隻比一隻稀少珍貴。
這門派是隻據說帶有鯤血脈的妖獸,那門派不甘示弱便也領一隻帶有朱雀血脈的妖獸,華麗碩大的尾羽差點沒把白雲燃成火燒雲。
天空爭奇鬥豔,底下也有熱衷此道的修士在觀看。他們還開賭盤賭前後兩個門派的妖獸等級,誰等級高誰就贏。
這時,天空一道黑影掠過,眾人抬頭卻見是一隻猙獰龐大得幾乎遮天蔽日的空中樓船緩緩經過浮雲城的上空。
有人問:“這是什麼?”
當下有啞然許久的人回答他:“噓!小聲點。那是東荒境主的空中樓船,據說長寬約有八千尺,可任意縮大變小而且日行千裡。大約三百年前,魔域舉兵來犯我修真界邊疆,領頭是條快要化龍的魔蛟。那魔蛟已入渡劫期,遇到東荒境主直接被斬首、剝皮、抽筋,這條船的龍骨……是真的龍骨。”
“嘶——”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再見頭頂那艘空中樓船便覺寒涼入骨。“手段未免太殘酷。”
那說話的人繼續:“不止。那條船,帆是魔蛟的皮、繩是魔蛟的筋,船首是魔蛟的頭。就連魔蛟的魂魄都被抽出來鎮壓在樓船裡作為動能,受著死後魂魄也被仇人奴役的煎熬。”
真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圍觀群眾不說話了,他們低頭沉默不敢看熱鬧似的去看東荒境主的樓船,當然還有人慫得小心翼翼誇:“東荒境主實乃……”憋半天憋出兩個字:“梟雄。”
有這麼誇張?
苗從殊心想,收回放出去偷聽的神思,拿起旁邊的千裡眼,想著單面天窗隱蔽性應該極好才對。不過為安全著想,他還是在自己身上加了件隱蔽身形和氣息的防御靈器。
確保萬無一失,這才用千裡眼觀察頭頂那艘樓船。
樓船通體為不透光的黑色,船首前方佇立一個成年男性高大的猙獰蛟頭。那蛟頭猛地睜開眼,昂首怒吼,獠牙交錯的嘴裡噴灑出大量的白汽,氤氲船首隨風散去,很快融入雲層中。
蛟頭過於逼真,似乎還有殘存的痛感,當樓船加速、減速,它都會因疼痛而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