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域重在唯心,他們的帝尊顯然是動了真心,這沈清弦修的是禁欲道,最是冷血無情,這般玩弄了帝尊,他抽身離去了無痕,他們的帝尊該如何是好!
求而不可得,是修心大忌!
心域十二將快心疼死自家帝尊了。
他家帝尊也心疼自己:什麼叫偷雞不成蝕把米?昭告天下沒成,媳婦兒回娘家了!
為防止這幫混蛋再搞事,顧見深道:“都回去吧!”
劍憐開口:“陛下……”
顧見深冷聲道:“此事我心有定數,你們莫要再提!”
他這般說了,其他幾人隻能躬身應下。
藏了數十年的唯心宮美人是沈白蓮這種事他們怎麼可能說出去?如此奇恥大辱,絕對不會對任何人說!
顧見深把他們都趕走,末了又說道:“亂鷹留下。”
亂鷹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立馬行禮道:“是。”
卻說沈清弦那邊,直接帶著沐燻回了萬秀山。
沐燻在外人面前囂張得很,恨不得挑了整個唯心宮,這會兒又蔫了。
沈清弦瞧他這樣,也是怪心疼的。
他這小徒弟就是個小混蛋,卻也是真心孝敬他……浸月泉中千年結一枚的沐月神果,有了便給他送來,他雖也沒舍得用,但徒弟一片赤誠之心,他也是知曉的。
而且這家伙也的確是維護他,他同亂鷹說的那句話還真不是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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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人對他不敬,沐燻絕對是第一個發飆的。
如今天道門派林立,皆這麼尊崇他,沐燻功不可沒。
沈清弦瞧著沐燻這樣,竟很是思念自己的師父。
他當年也是個皮神,也沒少讓師父操心,但同為師父,他和自己師父實在是相差甚遠。
他對這僅有的三個徒弟,哪有當年上信峰主對他那用心。
如此想著,沈清弦便覺慚愧,他帶沐燻回了萬秀山,放在了桃花林中。
沈清弦找來茶水,正要衝泡,沐燻便道:“徒兒來吧。”
沈清弦道:“坐著。”
沐燻頓了下,垂眸坐在竹椅上,神態恹恹的。
沈清弦泡好茶,推給他一杯。
沐燻道:“多謝師父。”
接過茶杯,他卻沒喝,沈清弦自己輕啜一口道:“去和顧見深在一起了。”
冷不丁冒出這句話,沐燻猛地抬頭,一副什麼都沒聽見的模樣。
身為萬萬歲的師父,向小徒弟交代感情問題實在怪尷尬的,沈清弦清清嗓子道:“……總之……我和他兩情相悅,打算一起飛升了。”
沐燻直到手中的靈茶涼透了才慢慢回過神來:“師父你……”
沈清弦都喝了半壺茶了,反正已經開口了,他繼續道:“我也沒必要騙你,我和他早些年就認識,後來因為一些事分開,如今說通便……便在一起了。”
沐燻徹底呆了,他腦袋裡狂風暴雨呼嘯來呼嘯去,完全靜不下來。
他雖覺得師父和那心域魔尊有些古怪,但也沒想到……沒想到……
他張張嘴,憋出一句話:“您的封心訣……”他知道的,沈清弦修的封心訣要封心滅欲 。
沈清弦道:“成聖後就無所謂了,再說我都大乘了,沒妨礙。”
沐燻默了默,好半晌他又蹦出一句:“您說您和那魔……”
沈清弦瞪他一眼,沐燻趕緊改口道,“您同那心域帝尊早就認識?是萬法宗時候的事嗎?”
沈清弦道:“對,仔細算來,我倆還是青梅竹馬。”
聽到師父聲音藏不住的甜意,沐燻聖人怔了怔,緊接著他又忍不住說道:“可是他後來……”屠戮了上德峰,造下天大的罪孽,這些如今的修士都不知曉了,他卻是知道的。
沈清弦輕嘆口氣道:“這裡面有些緣由,我已同他說開。”
沐燻頓了下,便沒再問了……
當年他還沒出生,聽得隻是事後人言,無法判斷真偽,也就不該胡亂評斷。師父既心中有數,他就沒必要再問了。
交代了自己的事,沈清弦又問他:“那麼,你和亂鷹是怎麼回事?”
所謂敞開心扉的交談,是要禮尚往來的。
沈清弦都把這樣“天大的秘密”告訴他了,沐燻也該同他說說了。
沐燻對此事明顯是極其排斥的,但他好歹是開口說了:“我大乘期遇的是情劫,二師兄幫我算了一卦,說是我年少時結了一段緣,要結了才能走過大乘。”
成聖後便是大乘期,這一檻卻不是那麼好過的,沐燻遇到的是情劫,其實真不算難。
赤陽子善於卜卦,又給他算出了緣由,那麼隻要解了這個心結便一帆風順了。
可顯然,沐燻卡在了這裡。
沐燻細細同沈清弦說了這個劫。
他不是人類,乃是星海中的一隻紫水妖。
他年少未化形時飄蕩到了星海邊緣遊玩,無意中救下了一頭銀狼。
那銀狼是心域的,昏死在紅豔的妄燼中,特別惹眼。
沐燻生在星海,是進不到妄燼中的,但他瞧著這銀狼便心生喜歡,費盡心思地照顧他。
紫水妖沒人形,隻是薄薄的一縷紫水,他繞著銀狼,用自己微薄的靈力治療著他。
奇跡般的,本該死透的銀狼醒了,一雙黑眸看到了讓他心髒凝滯的這一幕。
紫水妖陪了他很久,竟也變化成狼的模樣,同他四目相對。
兩人隔著妄燼星海看著彼此,隻覺滿心歡喜。
銀狼恢復了,不能在妄燼中久留,便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紫水妖喜歡他這模樣,便道:“那就以身相許!”
一句玩笑話,卻成了沐燻大乘期不得不邁過去的劫。
後來沐燻被沈清弦收養,化成人形後去找過銀狼,但卻沒有消息。
那時候天道和心域戰亂紛紛,沐燻身為沈清弦的徒弟,肩負重任,他率領著浸月宗常年徵戰,早已是心域的頭號大敵。
幾千年過下來,年少時的這點兒小姻緣早已拋之腦後,不在意了。
隻是沒想到在突破大乘的關卡上,他竟然不得不去尋這銀狼。
聽到這裡沈清弦很好奇:“亂鷹是那頭銀狼?”一頭狼叫什麼鷹?瞎起名字。
——給亂鷹起名字的顧見深打了個噴嚏。
沐燻聽到這名字,心中便覺難受,他道:“是。”
沈清弦又問:“那你倆……”
沐燻交代道:“我得知他竟是心域十二將,便變幻形態去接近他,這事總得來說是他欠我的,他許下諾言,沒能實現,才成了我的劫。”
沈清弦心道:你若真不在意,又怎會成劫?若非你惦記著人家的以身相許,又哪會成了心魔。
當然這些話他不會說話,說了沐燻肯定要惱羞成怒,沈清弦便問他:“那你們又為何鬧到這番境地?”
他一問,沐燻的眸中便現出濃重的殺意:“心域魔修皆是狼心狗肺!”這話其實也不算罵人,畢竟亂鷹還真是頭狼……
沐燻也意識到自己這形容詞不妥當,便又說道:“雖是我主動招惹他,但當年的情分他不該還我嗎?我不過是想同他度個情劫,不過是……”他說著卻說不下去了。
沈清弦追問他:“他負了你?”
沐燻面色瞬間蒼白,手指攥緊衣裳,聲音也咬牙切齒:“他利用我,他……他屠了擎天六城!”
沈清弦猛地眯起眼睛。
沐燻似乎難堪到了極點,他側著頭,薄唇不受控制的輕顫著,滿是懊悔道:“對不起,師父……”
擎天六城的事,沈清弦知道。
這六城是浸月宗的屬城,是沐燻的庇護之地。
約莫幾百年前,這六城被毀於一旦,是沈清弦用了禁術讓數百萬尚未遊離的生靈復活。
沈清弦問他:“你說是亂鷹做的?”
沐燻已經跪在他面前:“是徒兒把他帶到了浸月宗!”他鬼迷心竅,他信了他,他以為他還是那頭單純的銀狼,結果卻是真正的引狼入室!
沈清弦緊擰著眉,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當年的擎天六城,固然死傷無數,但不似人為,更像天災。
否則沈清弦也不會不追究緣由。
沈清弦看看沐燻,嘆口氣道:“然後你就再入心域,想和亂鷹同歸於盡?”
沐燻沒出聲,算是默認了。
那時候亂鷹走火入魔,沐燻靈田盡毀,真是兩敗俱傷。
沈清弦在他額間點了下道:“去休息吧,這事別想了。”
沐燻猛地抬頭。
沈清弦道:“擎天六城並無一人身隕。”
沐燻咬牙道:“那是師父……”
沈清弦搖頭道:“這是命數。”
沐燻張張嘴還欲說些什麼,沈清弦擺擺手道:“你好生留在萬秀山上,當年的事我幫你查查。”
完全沒有查的必要,是他親眼所見,有什麼好查的!
隻是這話沐燻說不出口,他咬著下唇,行禮道:“徒兒不孝,惹師父費心了。”
沈清弦又在他額間彈了下:“你好生修養,便是孝順了。”
一句話把沐燻說得眼眶通紅,不過他向來愛面子,是打死不肯暴露出來的。
沈清弦心裡惦記著事,也沒同他多說。
沐燻正要離開,卻又忽地停下,他猶豫了下,還是說道:“師父,還請留心那心域帝尊。”
沈清弦看向他道:“顧見深不會背叛我。”
沐燻道:“我當時也是這般想的,可結果呢?”
沈清弦道:“不可能的,我很了解他。”
沐燻垂眸,點明了一件事:“九淵帝尊以血入聖,還請師父想一下當年的蘭弗國是何等的血流成河!”
第120章 沈清弦沉入識海,看了看眼前崩落的天梯。
蘭弗被屠國震動了整個修真界的大事。
這個國家在修真與凡世的交界處, 一半在修真一半又深入到凡世,算是屏障一樣的國家。
他不屬於天道也不屬於心域, 但卻得到了雙方的庇護。
這樣一個中立的領地,卻在數千年消失了。
原因……
沈清弦斂眉對沐燻道:“你去休息吧,我心中有數。”
沐燻也未在多言, 他由衷的希望師父能夠得償所願,但也不願師父遭人欺瞞。
待在沈清弦身邊久了, 他很明白師父的真性情,高高在上卻又純粹得讓人憂心。
他不是信不過心域諸人,而是信不過所有人。
亂鷹當年有多好, 看著擎天六城化作廢墟時他便有多恨。
越是美好越是虛假, 自以為沉浸在蜜糖裡, 隻怕這蜜中裹著致命的毒藥!
沈清弦去找顧見深了,他前腳剛從唯心宮大張旗鼓地離開,後腳又偷偷摸摸回來了, 這要讓心域十二將知道, 隻怕要上來和他拼命。
當然他們不可能知道, 沈清弦遮掩了氣息, 顧見深給他開後門, 這“裡應外合”的, 心域十二將也是防不勝防!
一見面, 顧見深就拉過他親一下:“蓮心訣可真美。”他還惦記著之前沈清弦離開時的迷人模樣。
沈清弦看向他:“再給你捏個?”
顧見深樂了:“不敢要。”美是美,也是真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