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林尷尬道:“我真沒想到他竟然……”
沈清弦心道:就你這見色眼開的家伙,他玩你還不跟玩個小雞仔似的!
沈清弦也沒再計較這些,他比較在意的是:“他軟禁我做什麼?難道真以為我要造反?”
朱子林急忙說道:“我前些天就要跟你說,你偏不聽!”
沈清弦看向他:“到底什麼事?說。”
朱子林生怕顧見深回來,趕緊一五一十地說道:“我前些天暗中觀察,聽聞孫氏快死了,宮人通知了你家陛下,我琢磨著生下衛深此等美男子的女人肯定也是極其貌美的,於是就想去看看……結果這一看……”他表情很是復雜……
沈清弦懶得聽他貧:“說正事!”
朱子林清清嗓子繼續道:“我就跟蹤陛下嘛……啊呸,我是觀察……”
沈清弦:“……”
朱子林生怕他發火,趕緊交代道:“我聽孫氏說你和老皇帝有一腿?她還把這事告訴衛深了,說的有鼻子有眼!還說你把衛深當成老皇帝的替身……”
沈清弦愣住了。
朱子林又道:“你這……真的假的啊?我看衛深全信了啊!你這樣就很不厚道了,老頭子有什麼好懷念的,哪有這年輕結實的男性肉體來得……咳……咳咳……”
沈清弦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你說衛深以為我把他當成先帝的替身?”
朱子林道:“對!”
沈清弦腦袋空白了幾秒鍾後,徹底炸了:“什麼亂七八糟!”
見他的怒氣不像作偽,朱子林謹慎問他:“難道沒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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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弦不想和他說話了:“我去找他!”
顧見深這混蛋!腦袋裡都想了些什麼鬼東西,他今天要麼錘醒他,要麼錘死他!
沈清弦正要出門,朱子林便道:“哎呀媽,你家陛下來了,我先溜了!”
沈清弦想了下,攔住他道:“你幫我做件事。”
他細細囑咐了一番,朱子林睜大眼:“這……這又是要幹嘛?”
沈清弦盯他:“你就說你辦不辦得好?”
朱子林道:“這事除了我還真沒人能辦到了。”
沈清弦道:“那就快去辦!”
朱子林也不敢多說,因為顧見深已經快到了,再不溜他就溜不了了。
就這多疑的皇帝,萬一誤以為他和國師偷情……
嘖嘖……這酸爽,他小朱受不住!
朱子林走了,沒一會兒顧見深便進來了。
他看到坐著的沈清弦,先是一愣,接著便溫聲道:“醒了?要不要吃些點心?”
沈清弦轉頭看他。
顧見深心一跳,他從一進屋看到清醒的沈清弦時就明白。
他沒看他,低聲說道:“御膳房做了你愛吃的金玉膏,你……”
沈清弦開門見山道:“陛下到底是怎麼看我的!”
顧見深什麼都沒說,隻打開食盒,將金燦燦的糕點拿了出來。
純白瓷盤上,做成金色的點心,好看又好吃。顧見深記得,沈清弦每次看到這點心都會眼睛微彎,滿面喜悅。
他想著他的笑容,自己也笑了下:“涼了就不好吃了。”
沈清弦被他這顧左言它的模樣給氣炸,他一手打掉了那金色的點心,盯著他問:“陛下覺得臣喜歡先帝?”
嬌嫩的點心墜地,瞬間摔成碎渣。顧見深緊緊盯著,好像那是自己五髒六腑的一部分。
秦清就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了,沒有停頓,毫不猶豫地說出來了。
顧見深早已平靜的心情又起了波瀾,他嘴裡發苦的說著:“不喜歡吃了嗎?”
沈清弦氣道:“衛深!”
顧見深仍是沒抬頭看他。
沈清弦一把拽住他衣領,逼他抬頭:“回答我。”
顧見深眼睫垂著,一雙黑眸裡沒有丁點兒光澤:“什麼?”
沈清弦本來就滿肚子火,這下真是忍不了了,他一拳打過去,顧見深卻輕松包住了他的拳頭。
沈清弦更氣了:“好!我把你養得如此能耐,你就這般來羞辱我!”
“羞辱?”顧見深終於肯面對他了,“到底是誰在羞辱誰?”
沈清弦道:“我同先帝根本沒有那種齷齪事,你憑什麼胡思亂想!”
“沒有?”顧見死死盯著他,看了好大一會兒後,他笑了,雙眸忽然無限溫柔,“沒有就好,我們不說這個了。”
他這樣說著,可分明沒有丁點兒信的模樣。
沈清弦要不是打不過他,早就一巴掌把他扇回唯心宮了!他又道:“我一心一意待你,不舍晝夜地照顧年幼的你,得來的就是你這般懷疑?”
顧見深雙眸陡然變深:“你為什麼要照顧那時候的我?為的是什麼?”
沈清弦道:“你那般弱小可憐,我瞧見了會置之不理?”
顧見深卻道:“天底下弱小可憐的人多了去了,怎麼不見國師挨個照料?”
沈清弦被他堵得胸口一滯:“你又怎是旁人?”
顧見深反問他:“我又有什麼特別之處?”
沈清弦:“……”你是顧見深啊!
顧見深見他不出聲,隻覺得自己問到了他的痛處,他本不想提這些的,也不在意他滿心想著別人,更不計較他把他當成故去戀人的影子,他甚至都不再希求著他能正眼看他,也不再指望他能給他一點兒真情實意……
可是他非要提,非要說,非要把這脆弱的遮羞布扯開,將不堪和齷齪暴露於眾!
既然他想說,那他就和他好生說說!
第71章 顧見深生得何等英俊貌美,哪裡普通凡人比得了的?
顧見深盯著沈清弦說道:“你對我好, 百般照顧我,我以為你想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我給你, 你要這些我可以給你,但是你根本不想要!”
沈清弦萬萬沒想到,自己不肖想他的皇位也成了錯事!虧了他還想再打倆江山送他!打個屁, 自己玩去吧!
顧見深又道:“衛琎一死,我身邊沒了威脅, 你立馬病了……你告訴我,你那麼好的身體怎麼說病就病了?”
沈清弦還真被他問得答不上來。
顧見深說道:“我現在明白了,你是覺得心意已了, 想隨他而去是吧?要不是我拼命用藥吊著, 你早就去尋他了是吧!”
沈清弦惱了:“胡說!我當時……當時……”他頓了下, 還是沒法把實情說出來。
因為實情比顧見深的腦補還要讓人不可置信。
他是想偷闲躲懶,為了讓他勤政才折騰自己的身體,可這說出來……顧混蛋哪裡會信?隻怕會被他逗笑。
顧見深也沒想聽他的答案, 他看著他, 黑眸中盡是難堪與痛苦:“後來我長大了, 生得同他越來越像, 你便舍不得走了是吧?”
聽到這話, 沈清弦愣是沒反應過來。
顧見深又低著嗓音, 用失望至極的聲音說著:“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開心, 我對你情起,本以為會唐突了你,沒想到你竟然接納了我……那時候我真的……很快樂, 覺得自己得到了畢生的寶物……可是……”他抬頭看向沈清弦,雙眸中迸發著漆黑的絕望,“你隻是把我當成他,你隻是在看著我想著他,你隻是……”
“亂七八糟!”沈清弦氣得大喘氣,他連半句敬詞都沒了,氣得胸口生疼:“你像誰?你說你像誰?先帝?你和他一點兒都不像!”
也許原本的衛深是像先帝的,但如今的顧見深,哪裡有丁點兒先帝的模樣?
他們的靈魂強度太高,同肉胎相處時間長了就會同化,就像他如今同本體生得五六分像一般,顧見深這肉胎也早就和心域的帝尊有六七分像!
顧見深生得何等英俊貌美,哪裡普通凡人比得了的?
生氣的點太多,沈清弦簡直不知道該氣什麼了!
他說道:“你去問問滿朝老臣,你和先帝到底像不像!”
說完這話,沈清弦就後悔了……
怎麼問?問了也沒用啊。
就算顧見深真的和先帝一點兒不像,那些溜須拍馬的大臣也肯定會說:“像!極像!非常像!”
沈清弦還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偏偏顧見深還不管不顧了,他壓了這許久,隻覺得肝膽俱裂,隻想把一切都說出來。
“還有那鳳凰木,”顧見深道,“你如此心儀於它,難道不是睹物思人嗎!”
沈清弦:“……”思、思什麼人啊?那鳳凰木開花後一樹鮮紅,他隻是單純的喜歡這火焰一般的顏色啊!
顧見深又從懷中掏出一個話本和半張紙:“還有這個,那日你隻是看了這話本就大病一場,為什麼?是不是這話本寫的同你的經歷很像!”
沈清弦一臉懵,這又是哪出?
這話本裡講了什麼?他近些年為了和他談戀愛,著實看了不少話本,鬼知道這裡面講的哪一段。
而且顧見深竟然還貼身放著,這……這是有多在意?
沈清弦看到那半首詩才隱約想起是怎麼回事。
當時他滿心以為是玉簡壞了,打死不信顧小深不喜歡他,結果玉簡給他一棒槌,發布了讓顧見深信任他的任務。
沈清弦是被這事給氣得鬱結於胸,大病一場。
可到了顧見深這兒……竟成了睹物思人觸景生情?
嗯……為什麼這凡間沒有留影珠,把這些全錄下來,回去砸顧見深臉上!讓他好生看看,自己都想了些什麼東西!
讓沈清弦徹底無語的是,他想得這些全不靠譜的東西還都邏輯分明有理有據,愣是叫他沒法反駁。
為什麼照顧年幼的他?因為他是顧見深啊!
為什麼生病?因為怕他偷懶不親政啊!
為什麼勾搭他?因為他們入世為的就是喜歡上啊!
為什麼生氣?因為他一手把他養大,結果這混小子根本不信他啊!
至於鳳凰木、話本、詩……沈清弦心很累,什麼都不想說了。
人生如戲,沈清弦切實體會到了。
顧見深自己就能演一出大戲,他偏偏還被纏在戲中脫不了身。
一個都解釋不了,一個都證明不了,他明明和先帝沒什麼,明明是一心一意為他,可這一大堆疑點摞在一起,他愣是成了另一番模樣。
真是百口莫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顧見深看著不出聲的沈清弦,還是忍不住地失望著。
他沒有期望,他已經認定了事實,可心底深處,大約還在期盼著,哪怕有一絲……極小的一絲可能……秦清不愛先帝,隻是喜歡他。
可怎麼可能呢?
無論怎樣想都不可能的。
顧見深身心俱疲,他垂首道:“你歇歇吧,我晚點兒過來。”
沈清弦在他出門前開口道:“我起初的確是想要你們衛家的皇座。”
顧見深陡然停住,後背僵直。
沈清弦又慢慢說道:“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那樣的乖那樣的聽話,我照料你那麼多年又怎能不喜歡?待到該除掉你時,我心軟了。”
顧見深停在門邊,沒出聲。
沈清弦繼續說道:“我病了是想試探你,可你卻那樣信我,我越發心軟,後來卻是真病了。”
沈清弦坐在床邊,有些難過地說道:“我對你的心思……你真的感受不到嗎?”
感受得到嗎?
這一瞬間,聽到他這麼說的一剎那,顧見深幾乎要全信了。
一字不落的全部相信,隻要他說,他就信。
可這謊言太簡陋了,實在是……太脆弱不堪了。
他現在信了,很快就會迎來更大的絕望。
他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了,不想在受到更大的衝擊,也不想傷害他。
顧見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