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自己現在好像在欺負乖弟弟,訕訕的把他的衣服拉好,也不動手動腳了,把地上他的手杖撿起來塞回他手裡。
“好了好了,還好沒什麼事。”不過他傻站在門口幹什麼?溫綏腦子裡忽然亮了一下,她想到上輩子那個不管她出門去哪,都會站在門邊等她回來的小瞎子。
她大概明白了他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弟弟,想不想跟我一起去我住的地方看看?你還沒去過吧。”溫綏牽著易懷謙,也不容他拒絕,就把他往外拉。
“綏姐……”
“沒事咱們很快就回來,晚上順便帶你出去吃個飯,有一家店叫什麼來著我給忘了,但是那裡的東西是真好吃,現在多帶你去吃幾次,不然後面也吃不著了。”
“綏姐……”
“怎麼了,還是不想出門啊?”
“不是,綏姐,我沒換鞋。”
溫綏往下看到他腳上穿的拖鞋,又把他牽回去換鞋。
折騰了一頓,兩人上車的時候已經是快五點了,剛才下了一場大雨,這會兒雨下完了天忽然放晴,連太陽都出來了,雖然已經是一片餘暉,但外頭看著明亮了不少。
溫綏怕乖弟弟去陌生的地方害怕,路上又跟他說了許多話,等到了自己住的地方,更是小心把他從車裡扶了出來,就怕他一個不小心又給摔了撞了。
易懷謙哪裡見識過她這個對待小娃娃的架勢,拒絕又拒絕不了,隻能無奈苦笑,接受了她的心意,暫時把自己當成個路都不會走的智障。溫綏則是感到了一種當監護人的滋味,時不時提醒他哪裡有樓梯,哪裡有臺階,手也牢牢的扶著他,還走的特別慢。
上輩子最開始的時候她和易懷謙相處還是別別扭扭,兩個人雖然一起生活,她卻不懂怎麼照顧他,所以易懷謙卻很是吃了一番苦頭。他骨子裡有種韌性,什麼苦痛都能咬牙忍下來,溫綏都不知道他是摔倒了多少次才能那麼從容。但這次,她自覺不能再讓乖弟弟受那種苦——她已經在考慮鍛煉身體爭取做到能背著弟弟上樓梯不吃力了。
這對姐弟親親密密的上電梯,然後迎面撞上了正準備從電梯裡出來的方肅騏。
顯然,方肅騏是來找溫綏的,他對於溫綏在電話裡的話耿耿於懷,最後還是憋著一口氣要來找她問個清楚。誰知道到了這裡,發現她不在家,電話也打不通了,心裡窩著火走下來,誰知道正好就撞見溫綏和另一個男人姿態親密有說有笑的,腦子立刻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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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背著我跟別人好了?!”方肅騏咬牙說,把易懷謙上下打量了一番後,他的臉立刻就變得更黑了。
實在是易懷謙長得太好,那氣質也溫和沉靜,往那一站大多數人都要誇一句謙謙君子,再看身材穿著——同為男人,方肅騏不想承認自己輸了。
他不想承認,溫綏幫他承認。
“你怎麼在這?我不是說了別來找我了,我家懷謙會不高興的。”這話怎麼說的那麼像劈腿渣女?溫綏心裡不得勁了一會兒,幹脆就繼續發病給方肅騏看,“你可別瞪懷謙,懷謙才二十三,你這麼大年紀的人了,怎麼的還要跟他過不去?”
方肅騏被氣得七竅生煙,看上去就快忍不住要和溫綏打起來的時候,又有人要進電梯,他終究愛面子,不想在別人面前丟臉,把揮出去一半的手收回去,匆匆就走了。
他一走,溫綏就把準備報警的手機塞回去,拉著易懷謙的胳膊樂不可支:“方肅騏剛才看到你的時候,一臉輸了的表情,真是精彩,唉,我弟弟長得真好看,我要下回再找男朋友,得照著你這樣的找才行啊哈哈哈~”
第125章 瞎弟弟5
溫綏自己住的地方不大, 但是看上去比易懷謙那裡溫馨多了。她說是搬家, 其實也沒準備把所有的東西都帶走, 隻把自己喜歡的東西打包了,一共也就打包了四個箱子而已。
她走過來走過去收拾東西的時候,就把易懷謙安排在一個軟綿綿的單人沙發上坐著, 給他開了一罐牛奶, 還真就是個對待孩子的架勢。易懷謙沒有反抗什麼,他端著牛奶聽著耳邊溫綏走路嗒嗒嗒的聲音,還有各種她收拾東西的細微聲響,聽得很認真, 同時在心裡猜測著她現在在做著什麼。
這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種有趣的遊戲。
溫綏做什麼事都很快,三下兩下收拾好了東西, 叫人來搬東西, 完了拍拍手帶易懷謙去吃飯。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今天就先帶你去我之前說的那家地方,等明天你把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都告訴我, 我準備東西的時候也好參考著辦。”溫綏說。
上輩子他們相遇已經是末世後,那會兒到處都亂著,食物也缺,有什麼就吃什麼, 也沒法挑,易懷謙更是好養活不過, 給什麼吃什麼, 有時候她都吃不下去的東西, 易懷謙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但現在,她既然有條件能給小瞎子更好的生活,就要努力讓他過得更好更開心一些。
“綏姐,你對我這麼好的話,我受之有愧。”易懷謙心中嘆息,這樣說道。
溫綏也在心裡嘆息,這樣就叫做對他好了?小瞎子不愧是小瞎子,這標準也太低了。和他為她做的那些比起來,她自己都覺得這些事小的根本不用提。但她又知道小瞎子這毛病,直接對他說了:“你也別想著我是對你好怎麼樣,就當是我為了自己心裡好受才會做這些事,要真追究起來,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自己,明白?”
不知道易懷謙明不明白,看上去倒是暫時接受了她的說法。兩人這一餐吃的異常和諧,因為易懷謙看不到,溫綏就一直不停的給他夾菜,並且簡單介紹是怎麼做的,自己覺得味道怎麼樣,中途易懷謙被湯汁濺到了袖子,溫綏極其自然的替他擦拭。
兩人都有心和對方相處好,於是看上去就越發親密。在外人眼裡看來,這就活脫脫是一對感情好的情侶。他們自己倒是一點覺悟都沒有,一個想著自己要當個好姐姐,一個想著自己要做個不給人添麻煩的弟弟,吃完飯又去兜了一圈風,這才回去了易懷謙那裡。
之後幾日,溫綏帶著易懷謙出門買東西,吃的用的都囤積了。要緊的準備好,再就是些衣服之類的東西,也要多準備一些。
帶易懷謙去買衣服的時候,溫綏聽見兩個店員在猜測她們到底是正經男女朋友關系,還是不正經的富婆和小鮮肉關系。
差點就想跟進試衣間替易懷謙換衣服,但是被拒絕了的溫綏心想,我和我弟這麼純潔的姐弟關系,這樣明顯的親情都看不出來,眼神實在不好。現在的年輕小姑娘,就是喜歡想太多。
易懷謙從試衣間裡走出來,溫綏眼前一亮,覺得弟弟果然好看,上前替他理了理沒弄好的褶皺,然後評價:“確實好看,但是這衣服穿著有點麻煩了,嗯,你穿簡單款式的肯定也很好看。”
易懷謙也贊同,微笑道:“確實,簡單一些比較好。”
反正易懷謙看不到,也不知道她替他買了些什麼衣服,溫綏就順著自己的心意給他買了,還循著私心給他買了幾套特別‘紳士’的。溫綏想,弟弟以後穿這些衣服,大多數時間都是給她看的,當然要她喜歡。
溫綏都沒幫方肅騏買過衣服,倒是在易懷謙這裡找著了給人打扮的樂趣,暗搓搓叫店員拿了不少自己最中意的款式,還絲毫沒意識到哪裡不對。拿著手杖坐那等著的乖弟弟易懷謙,就更沒發現哪裡不對了。
他的綏姐天天圍著他轉,易懷謙覺得自己走路都像踩在雲上一樣不踏實,哪裡還注意得到那麼多。
溫綏現在出門都要帶著易懷謙,說是讓他提前適應在外面的生活,但易懷謙其實沒有她想的那麼不常出門,他偶爾也是會請人幫忙,去聽聽音樂會什麼的。更沒溫綏想的那麼四肢不勤,很多事他都習慣了自己做,也能做好,但溫綏一番心意,他總是一個字的拒絕都說不出口。
如果說溫綏樂在其中,易懷謙又何嘗不是樂在其中。
在小區附近的超市遇上認識易懷謙的鄰居,那大媽大概是第一次看到易懷謙和一個年輕女孩子一起出門,眼裡滿是好奇。
“小易啊,這些天看你經常出門,這是交女朋友了?”
遇到第一個這麼說的,溫綏還解釋了兩句是姐姐,後面一連遇到好幾個,全都這麼說,她就不由得思考起來。
她問小瞎子,“我們很像情侶嗎?”
易懷謙猶豫了一下搖搖頭,溫綏贊同的說:“對啊,咱們這是多麼純潔的姐弟關系啊。”
於是她就不在意這些人們的誤解,繼續和乖弟弟相親相愛的相處,像是帶著他出門吃好吃的,帶他去玩,一連半個月幾乎天天在外面跑。考慮到易懷謙其實是個比較喜歡安靜的,溫綏適可而止的結束了這種放風行為,改帶著易懷謙在附近的公園散步。
或者說,易懷謙帶著她在公園散步,因為在這裡,顯然是易懷謙比較熟悉。
這公園面積不小,溫綏記得自己從前學過兩年畫畫,經常來這裡寫生。那時候她是寧願抱著速寫本跑出來在這裡畫一下午,也不想待在家裡。可是後來她放棄了畫畫,這裡也就漸漸不來了。
她還記得自己最常去的地方是個長滿了藤蘿的亭子,附近有一個長長的木凳,她就坐在那。那地方還挺偏,沒什麼人去,但溫綏沒想到易懷謙熟門熟路的帶著她找到了那裡,說實話溫綏都不記得怎麼過來了。
易懷謙徑直往那長長的木凳走過去,還解釋說:“那條木凳兩年前壞了,後來換了新的。”
他在那木凳上坐下,溫綏也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摸著漆了白色的木凳點頭說:“太巧了,我從前也喜歡在這裡坐著寫生。我記得我那時候來這裡,這凳子是灰色的,現在變成白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