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幾人攀上了山頂,香火鼎盛的佛寺佇立於山頭。
殷之遙其實不信神佛,不過她老爸生前時常會在去寺廟上香,她曾經問過父親,想要向神仙祈求什麼願望呢。
父親摸摸她的頭,笑著說:“爸爸不是為了許願,隻是求一個心安,也希望逝者安息。”
殷之遙以為他所說的逝者安息,是說的過十多年的爺爺。
後來父親意外離開之後,殷之遙路過寺廟,也會非常虔誠地進去進去上香許願,希望父親在另一個世界好好的,同時也希望家人身體健康。
從大殿出來,喬正陽他們幾人在觀景臺邊等著他,此刻正好看到夕陽的盛景。
喬正陽責備她都快錯過夕陽了,不以為然地說:“年紀輕輕的,居然這麼迷信。”
“不準你胡說。”殷之遙打了他一下:“菩薩聽到就不靈驗了。”
“你看看,鬼迷心竅了!”
殷之遙加重了力道,又打了他一下:“不準亂講話。”
杜嘉穎好奇地問道:“遙遙妹許了什麼願?”
“家人身體健康咯。”殷之遙撐著欄杆,望著遠處的夕陽:“當然,喬正陽要排除在外!”
“憑什麼把我排除在外!”
“因為你剛剛說我迷信,隻有把你排除了,願望才靈驗!”
“這也是迷信!”
......
Advertisement
下山的時候,殷之遙把程妄拉到一邊,悄悄遞給他一個平安符:“剛剛我給你求的。”
程妄略有些訝異:“給我?”
“嗯。”殷之遙踮起腳,將平安符戴在他的脖子上:“能保佑你。”
平安符是一個紅色的刺繡小福包,拇指大小,裡面不知道裝的是什麼,有檀香的味道。
他欣然接受了平安符,笑著說:“花了多少錢?”
殷之遙老實地回答:“150。”
“你是笨蛋嗎。”程妄拍拍她的頭:“150就買這玩意兒?”
“呸呸呸!”殷之遙著急了:“你怎麼跟喬正陽一個樣!再說這種話,菩薩會生氣的。”
說完,雙手合十,虔誠地念叨著希望菩薩不要怪他。
程妄看著她,無傷大雅的小迷信此刻倒是顯得分外可愛。
“好好,哥哥不再亂說了。”他將平安符放進衣領裡:“謝謝狗妹,很喜歡。”
“不謝,你要記得一直戴在身上哦。”
程妄點頭,又問道:“你為我求的是什麼?”
“我希望哥哥得償所願。”
“得償所願?你知道我的願望是什麼?”
“當然是振興家族,東山再起啦!”殷之遙開玩笑道:“這樣我也能早點參觀哥哥家的王府花園大宅。”
程妄笑了:“好,借你吉言。”
......
那日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程妄真的以為殷之遙為他許的願望,是希望他振興家族,東山再起。
然而直到很久以後,平安符沾了水,程妄打開了福袋晾曬,抽出了裡面的那張小紙條,才發現...
她隻是把自己心底最深的秘密,藏進了這枚不起眼的平安符裡,在距離他心髒最近的位置,伴了他多年。
第38章 綁架(我會幫她承擔任何選擇的代...)
回程走夜路, 殷之遙太累了,枕在程妄的肩上睡著了,這也導致了喬正陽開了一路的車, 怨聲載道。
殷之遙醒來的時候, 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程妄和喬正陽兩人搭乘早班機, 回了北城。
醒來時,手機裡有程妄和喬正陽兩個人登機前道別的短信。
喬正陽:“我走了, 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好好地平靜一下,不準再想入非非了!”
她沒回他, 迫不及待戳開了程妄的對話框, 他隻給她發來了四個字――
“佳期如夢。”
殷之遙躺在床上,抱著手機,腦子裡默默地念著《鵲橋仙》的詩文:“柔情似水, 佳期如夢, 忍顧鵲橋歸路...”
這一次旅行, 對於殷之遙沉悶的高三生活而言,宛如一場甜美的仲夏夜之夢, 是值得放在記憶裡珍藏一輩子的。
五一假結束,殷之遙回到學校繼續上課,卻發現喻白身邊許若彤的位置, 空空如也。
許若彤很少有曠課或者請假的時候,這讓殷之遙心裡升起幾分不安。
下課後, 她走出教室,來到走廊邊準備給謝淵打個電話。
然而手機還沒摸出來, 班主任Miss張親自過來,將殷之遙叫到了辦公室。
殷之遙在辦公室看到兩位穿制服的公安, 心裡“咯噔”一下,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果不其然,許若彤失蹤了。
而且是跟她的“男朋友”謝淵一起失蹤的,按照許若彤父母報警時的說辭,應該是謝淵拐走了許若彤。
更有甚者,綁架也說不定。
殷之遙仿佛在嚴寒的冬夜裡被人澆了一盆涼水,從裡到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慄。
當著公安的面,她抖動的手摸出了手機,給謝淵撥了電話,然而那段傳來冷冰冰的系統女聲――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辦公室裡,殷之遙老老實實地配合警方做了筆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如實交待――
“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會認識,那次在辦公室我和許若彤打架,應該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他們在談戀愛,有一次回家,我在弄堂小巷裡無意撞見了,當時很驚訝,也問過賤哥,他什麼都不肯說。”
“我...我沒有報告老師,那樣做許若彤可能會被開除。”她畏懼地望了Miss張一眼。
Miss張摸著額頭,事已至此,責備她也已經無用了:“他們已經失聯了,現在許家父母都快急瘋了。殷之遙同學,你好好想一想,你哥哥會帶許若彤去哪裡?”
殷之遙心裡害怕極了,背上一陣陣地冒著冷汗:“我想不出來...真的想不出來...”
一名年輕的幹警問殷之遙:“之前你哥對你說過什麼話沒有?或者什麼異常的舉動?”
殷之遙摳著衣角,想了半晌,忽然說道:“我最後一次見他,他給了我一張卡,說全部的積蓄都...”
想到這件事,殷之遙頭皮一陣陣發麻。
那一次的不歡而散,她絕對想不到,竟然是謝淵在跟她道別。
可是謝淵為什麼要帶走許若彤,難道是因為被父母發現了,要帶著她私奔嗎?
可他怎麼會做著這樣幼稚的事情。
難道,真的如警方所說...是綁架?
就在殷之遙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她父親曾經的同事,也是現在調查許若彤失蹤案件的劉警官,當晚上門拜訪,找到了殷之遙,並且告知了她一件令她震驚的事情。
“當年附中那起初一教師對女學生性sao擾的事情,在南城鬧得沸沸揚揚。南城附中的初一班主任謝同襄,就是主要嫌疑人,而那位指控他的女學生,正是許若彤。”
殷之遙震驚了。
當年她還很小,卻也還記得這起案件,因為這起社會影響極惡劣的案件,正是父親經手辦理。
她記得父親當時有多麼憤怒,甚至氣得半夜失眠,恨不得狠狠揍那“禽獸”老師一頓。
劉警官繼續道:“因為自己家裡有女兒的緣故,殷警官主動承擔了這起案件的調查,發誓要將兇手繩之以法。在我們錄好幾個女學生的口供之後,謝同襄卻受不了網絡輿論,跳樓自殺了,隻留下一紙遺言――要留清白在人間。”
“那時,謝淵就在家裡。”
殷之遙的心顫慄著,問道:“這麼久過去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樣的?賤哥的爸爸真的...”
劉警官搖了搖頭,說道:“許若彤和班上的幾位女孩一口咬定,班主任謝同襄曾對她們動手動腳,而現在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而那一紙遺書,證明不了任何事。大概除了親生兒子謝淵之外,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的清白。”
聽了劉警官的一番話,殷之遙總算明白,為什麼謝淵會和許若彤在一起,他們根本不是談戀愛!
謝淵是覺得許若彤誣陷了自己的父親,間接導致了父親的死亡。
現在兩人雙雙失蹤,也根本不是什麼私奔,而是綁架,是報復!
蘇文芮聽說了這個事情,後怕地說:“我早就看出來,那家伙不是好人,沒想到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我真該早兩年把遙遙接回來,竟然讓遙遙和那個犯罪兇手一起生活了兩年,太可怕了!”
殷之遙本能地反駁:“賤哥不是兇手!”
“都幹出綁架的事來了,還不是兇手?”蘇文芮對劉警官說:“說起來,那女孩也真是可憐,那麼小就留下了心理陰影,現在還被那個小狼崽子綁架,你們一定要盡快把兇手捉拿歸案。”
“才不是!”殷之遙帶了幾分使氣的怒意:“賤哥是好人,賤哥的爸爸肯定也是好人!”
人都有護短的心理,殷之遙和謝淵共同生活了這麼長的時間,謝淵是什麼樣的人,她一清二楚。
她不管謝淵是不是冤枉了許若彤,反正在她心裡,謝淵就是最好的哥哥。
臨走前,劉警官對殷之遙說:“如果他跟你聯系了,請你一定要再第一時間告訴我們,這是為了他好。”
殷之遙點點頭:“我會的!”
劉警官離開之後沒多久,網絡上就有人在說這件事了。
一開始是從南城一中的學生貼吧裡傳出來許若彤和男友失蹤的事情。
很快,就有人扒出了當年那場震驚南城的師生性sao擾案件,發現許若彤正是主要受害人,而她的男友謝淵,恰恰就是自殺教師的兒子。
這條八卦的貼子很快就被營銷號轉載了,網絡上對於謝淵一片謾罵聲,甚至自殺多年的謝同襄,也被拉出來“鞭屍”。
路人聽到這件事前因後果之後的第一反應,其實和蘇文芮一樣,無比憤怒――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這種畜牲怎麼還沒死。”
“心疼那女孩,真是一輩子的陰影。”
“老畜牲和小畜牲!今晚就給你們燒香,祝你們早日相見。”
......
殷之遙趕緊扔掉了手機,不敢再看那些惡意滿滿的評論。
她一整晚都在給謝淵打電話,但是電話始終處於關機的狀態,一直到凌晨的最後一通電話,竟然意外地撥通了。
殷之遙原本倦意沉沉,一聽到聽筒裡傳來的長嘟聲,瞬間清醒了過來。
電話響了十幾秒之後,終於被接了起來。
“賤哥!是你嗎!你現在在哪裡!許若彤在你身邊嗎?!”
殷之遙發出一連串焦急的疑問之後,電話那端默了許久,謝淵才終於開了口,說道:“警察找你了?”
他嗓音沙啞而滯重,不似平時與她玩笑的聲音。
“你到底在哪裡,你冷靜一些,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後悔?”謝淵輕嗤一聲:“有些事,不做才會後悔。”
“哥!求你了!”殷之遙聲音裡帶著絕望的哭腔:“你要是出了事,我怎麼辦,你要丟下我了嗎。”
“你有自己的家人,說白了,我算你哪門子哥哥。”
“可你也是我的家人啊!”
電話那端傳來了謝淵的冷笑:“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你父親的愚蠢,我爸也不會從樓上跳下去。”
殷之遙忽然失語。
“我爸是那麼好的老師,他對每一個人學生都比對我好。如果殷晉澤肯再仔細地調查,而不是帶著私人情緒,指責我爸是禽獸,如果他們中有一個人肯相信我爸,他根本不會走!”
殷晉澤就是殷之遙的父親,謝淵父親的案子也是由他經手。
“我爸隻是做了一個警察應該做的...”
“你不知道,那我今天就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訴你。”謝淵沉著嗓子道:“你爸為什麼會收養我,因為他害得我家破人亡了良心不安。後來他看了我爸的日記,也意識到我父親可能蒙冤,但是他什麼都沒有做。”
謝淵狠聲一字一頓道:“什麼,都沒有做,任由他含冤九泉。”
“如果有證據,我爸不會什麼都不做。”
“是啊,證據,你們都是要講證據。那個賤人信口開合的汙蔑可以作為證據,但是我爸的話就是狡辯。以前我從來不相信人性惡,但是現在我信了,那些看似良善無害、偽裝得楚楚可憐的人,美麗的皮囊之下卻是醜陋不堪的靈魂,法律制裁不了她,隻能我自己動手了。”
殷之遙在背景音裡似乎聽到了許若彤的尖叫聲,她猛地站起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索著對策:“謝淵,就算你相信你的父親是清白的,但你的相信隻是兒子對父親的信任,警察辦案要講證據的!你現在放了她,讓她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你想聽聽事情的真相嗎?”謝淵打開了手機的免提,一瞬間,許若彤尖叫的聲音無限放大,穿透了她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