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甚至不敢去回想自己在電話裡跟橫刀說過的那些話,一種強烈地被狠狠耍了一把的感覺迅速淹沒了他。
他天天晚上像傻子一樣對著橫刀說關澤這這,關澤那那,結果對面就他媽是正主!這算什麼事兒!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操蛋更讓人無地自容的事兒嗎!
他瞪著關澤看了一眼,沒再說別的,轉身就往門口走。
“林耀,”關澤兩步跨過來拉住了他,“幹嘛?”
“幹嘛?我還能幹嘛!”林耀扭過頭,“我找個鑽井機鑽個洞進去呆著!”
“先吃飯。”關澤的語氣還挺平靜,不過抓著他胳膊沒松手。
“吃個屁啊吃!合算您白看一場戲,逗人玩了他媽一個月您食欲大開是吧!”林耀狠狠地甩了一下胳膊。
“那天說了誰不吃完飯就走誰牙疼一個月。”關澤笑了笑。
“一個月就一個月!”林耀這會也顧不上關澤是他上司了,心裡憋屈得就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呆著,大哭一場的心都有了,“你丫有種讓我疼一年唄!”
關澤手心有點兒冒汗,他沒想到林耀會是這樣的反應,他甚至看到了林耀眼眶有點兒發紅。
“你先坐下聽我解釋行麼?”關澤走到門邊站著,林耀要真打算破門而入得先撞他身上。
“解釋什麼?”林耀看著他,“解釋什麼?你早知道是我了吧!啊?天天聽著我跟傻逼似的說怎麼喜歡你,您是不是特別滿足?我當了這麼久傻逼,我還聽個屁解釋啊!你還有個屁好解釋啊!屁啊!屁!”
林耀喊完這句話之後覺得自己牙又開始疼了,幹脆蹲到了地上,把臉埋到自己胳膊裡。
關澤堵著門,他出不去,他不想跟關澤幹仗,關澤比他高,還有不錯的肌肉,還他媽有紋身,自己沒準會被揍……
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他也不在乎關澤是不是橫刀,他隻在乎自己一直藏著的想法就那麼一點沒有遮掩地被曬在了關澤面前。
這樣的事實瞬間把他的自尊心都拍成了小碎片兒,撒了一地,撿都撿不起來,撿起來了也他媽不一定還能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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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耀,”關澤在他跟前兒也蹲下了,伸手在他腦袋上摸了摸,“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一直不說的。”
“閉嘴。”林耀還是埋著頭,悶悶地回說了一句,聲音裡已經有了鼻音。
關澤實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面,他知道林耀並不想讓他知道他喜歡自己的事,但也的確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真沒法收場了。
“哭了?”關澤沒有安慰人的經驗,從小到大,他沒安慰過誰,也沒覺得誰能安慰自己,現在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哭你大爺,”林耀被他這麼一問,本來憋著的眼淚一下再也控制不住,全湧了出來,聲音都哆嗦了,“你快走吧,明兒我就上公司辭職去!”
“至於麼,”關澤蹲得腿麻,想了想,直接坐到了地上,“其實那天在訓練營的時候就想跟你說來著,可是你見了我總那麼緊張的樣子,我怕說了你不自在……”
“是!現在我他媽就自在了是吧!您多體貼啊關總監!”林耀抱著腦袋在自己褲子上蹭了蹭臉上的眼淚,繼續趴在胳膊裡不抬頭。
“我也沒想到後來能變成這樣,”關澤嘆了口氣,伸手在他腦袋上捏了一小撮頭發揪了揪,“要不你說吧,怎麼能讓你不生氣?”
“我現在不是生氣,”林耀拍開他的手,終於抬起了頭,眼眶還有點兒紅,“是丟人你懂麼?你有沒有過在大街上一通狂奔完事到家了發現自己沒穿衣服?”
“沒有。”關澤如實回答。
“靠,難道我有麼!”林耀真想站起對著關澤拳打腳踢一通,“這叫比喻!你沒上過學啊大俠!”
“上得不太多,”關澤笑了笑,“別鬱悶了,你喜歡我這事兒很丟人嗎?”
林耀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你喜歡我”這種話被關澤如此直白地說了出來,讓他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淹死在外面的鮑魚池子裡。
“我沒想讓你知道。”林耀按了按眼睛。
“嗯,我裝不知道就行了。”
“別說廢話行麼?”林耀皺了皺眉,“我就覺得每天你都看著我跟那兒出洋相,你什麼感覺啊?好玩麼?”
“沒覺得你出洋相了,就覺得你挺好玩的,”關澤想了想,“就覺得這小孩兒挺逗。”
“不傻逼麼?”林耀腿也蹲麻了,於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覺得。”
林耀沒再說話,抱著膝蓋沉默了很久,剛這一通發泄完,他平靜了不少,心裡如同海嘯般地各種咆哮也慢慢退了下去。
“餓嗎?”關澤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邊吃邊說吧。”
林耀猶豫了一小會兒,站起來坐到了椅子上,抓過菜單開始慢慢翻。
翻了沒幾頁,電話響了,他很不耐煩地摸出來看了一眼,是連軍。
“幹嘛,我這兒正煩著呢,沒事兒快掛!”他衝著電話喊了一嗓子。
“耀耀過來吃飯,哥給你解悶兒!”那邊有人笑著回了一句。
林耀愣了愣,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看,是連軍的號,但聲音卻不是連軍的:“你丫誰啊?”
“你齊哥!”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
謝謝入V了還來支持我的孩子!
20、第二十章你唱歌跑調麼...
林耀聽到齊健的聲音就一陣頭疼,他喝了口茶:“齊哥,我這兒吃著呢,你們玩吧,我不過去了。”
“吃上了?”齊健想了想,“跟誰啊?吃完了過來!今兒人齊,過來唱歌!”
林耀渾身難受,他抓了抓頭:“齊哥,我破相了,這幾天不想見人。”
“破相了?怎麼弄的!”齊健一聽就喊上了,“被人欺負了?誰!哥幫你出氣兒!”
“哎……”林耀趴到桌上,“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你們玩吧,我真不想見人。”
“過來,我不是人。”齊健一點兒沒帶猶豫地就把自己劃出了人類範疇。
林耀憋了半天不知道怎麼說好了,看了一眼坐在一邊兒喝茶看菜單的關澤,他咬了咬牙:“行吧,不過我得帶人過去。”
“帶團過來都行,你吃完了直接來,我們在狗狗這兒等你。”齊健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都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這個狗狗,是個KTV,叫GOGO,齊健一直管那兒叫狗狗。
“吃完飯你有安排?”關澤放下菜單。
“不是我有安排,是我們倆有安排,”林耀按了桌上的鈴,叫了服務員進來點菜,“我有個局,不去不行,都是平時一塊兒玩著的朋友,你陪我去吧,算是你看我笑話這麼久的交換。”
“行,有不想見的人?”關澤笑笑,給他倒了杯茶。
“算是吧,”林耀看了他一眼,發現這人特別能抓住小細節分析事,“去坐一會兒說有事走了就行。”
“嗯。”
林耀點了三個菜,還想繼續點的時候,關澤把他面前的菜單合上了:“就這幾個吧,吃不了那麼多。”
“行,”林耀也沒再堅持,他跟關澤的關系雖然很微妙,但也算熟人,不用再客套,“我吃飯記我哥名字,吃多了沒準兒他揍我。”
關澤樂了,這孩子忒實誠了。
吃飯的時候林耀還沒從之前的巨大打擊中緩過勁兒來,隻是埋頭吃,沒怎麼說話。關澤也不說話,慢悠悠地吃著。
吃了半天,林耀終於反應過來了,他現在,正在,跟關澤吃飯,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關澤,就他們倆,還是在包廂裡。
一想到這茬兒,他忍不住抬頭往關澤那邊瞟了一眼,很不巧,關澤正好也在看他,眼神對上之後,林耀心裡一通狂跳,要不是他正往下咽排骨,估計小心髒能直接從嘴裡蹦出來。
“牙還疼麼?”關澤問了一句。
“湊合吧,不用左邊牙咬東西就沒太大感覺。”林耀有點兒不好意思,低頭盯著自己的碗。
“臉比前兩天好多了,”關澤說完又想起了林耀戴著口罩垂頭喪氣的樣子,有點兒想笑,他趕緊喝了一口茶,林耀好不容易不發火了,再一笑估計他能直接掀桌子走人,“不是太明顯了。”
“你是不是想笑呢,”林耀斜了他一眼,“要說這事兒你必須有一半責任,你給個方子好歹也配個說明書吧,什麼也不說,就直接一句大蒜泥能治,這不是整我呢麼。”
“誰能想到你缺心眼兒能缺到這個地步啊,”關澤嘆了口氣,林耀挺清秀的臉上襯著紅斑看上去的確讓人想嘆氣,“前無古人了都,後邊兒有沒有來者不好說,估計沒有。”
林耀有點兒想發火,但想想有覺得好笑,是呢,把大蒜泥塗臉上治牙疼這種智商明顯不夠的創舉估計沒幾個人能創出來了。
“樂吧你就。”
吃飯吃到後面,林耀慢慢放松了下來,關澤很會說話,挑著遊戲裡的事兒跟他聊,他立馬找回了平時跟橫刀說話的感覺,一下就踏實下來了,暫時忘掉了橫刀就是關澤的事兒。
吃完飯的時候他已經不想哭了,但還是沒忘了補充一句:“剛才的事兒你忘了吧。”
“剛才什麼事兒?”關澤很配合地反問。
“走吧,去GOGO。”林耀在臉上揉了揉,站了起來。
跟關澤並肩下樓的時候,林耀幾次都無意中蹭到了關澤的胳膊,每次都跟過電似的讓他覺得身上發麻,他想要跟關澤錯開點兒位置走,或者是拉開點距離,但一直鬥爭到停車場,也沒舍得實施。
“坐我車過去吧,一會兒再送你過來拿車,”關澤看了看表,“這個點兒車位不好找了。”
“嗯。”林耀在心裡鼓掌,但立馬又蔫了下去,樂屁呢,人什麼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