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他是傻呢還是太單純。
關澤無法預測林耀跟他見面的場面,以林耀的性格,也許會說你大爺?或者什麼也不說就那麼忍著?
還是會衝過來跟他打一架?
關澤搖搖頭,算了,到時見招拆招吧。
他去洗了個澡,打開冰箱開始找可以吃的東西,沒翻兩下,聽到手機在響。
這個機器貓的鈴聲屬於寧娟,他沒有專門設置,那天寧娟拿著他手機玩了一會兒,還給他的時候鈴聲就變成了這個。
“想在你生活裡有些隻屬於我的東西,哪怕隻是一個鈴聲呢。”寧娟說這話的時候笑得很開心,不過眼神裡還是有些說不上來的東西。
那個眼神讓關澤覺得壓抑。
他拿了塊餅幹,過去接起了電話:“娟兒啊。”
“嗯,我在你樓下,是我上去還是你下來啊?”寧娟還跟以前一樣,不會問[請看小說網]他的意見,隻會給他限定答案的選擇題。
“我下去。”關澤沒再多問,他知道寧娟肯定是要跟他出去吃飯。
其實寧娟更希望的是在他家給他做一頓,寧娟的廚藝相當高,說實話,關澤很喜歡吃她做的菜。
但是,在他的家裡,寧娟在廚房裡像個主人一樣地忙碌著,這種場景會讓他不自在。
他不是個孤僻的人,但這麼多年的經歷讓他不習慣自己的空間裡再有別的人,無論是誰,都會讓他有不安全的感覺。
“去吃大排檔吧,”寧娟站在樓下的花壇邊,看到他出來,很自然地走過來跟他並排往停車位走,“怎麼穿這麼正式。”
關澤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下班剛到家,沒換呢,要我回去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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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我喜歡看你穿襯衣,”寧娟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以前你穿T恤牛仔褲的時候我總在想,如果穿上襯衣西服什麼的是什麼樣,一定很帥。”
關澤笑了笑沒說話。
以前?寧娟懷念著的過去,卻是他再也不願意回想的。
跟寧娟吃飯很累,她話並不多,但那種很自然的親昵讓關澤有些吃不消。
也許是因為之前兩人在一起像兄妹一樣生活了很多年,讓寧娟的這些小動作已經成為了習慣,對於關澤來說,這一切現在都是壓力。
“那個小朋友,現在上小學了吧?”寧娟吃著烤串問了一句。
“嗯,一年級,”關澤挽著襯衣袖子拿著一個雞翅,“挺淘氣的。”
“周末我們帶他去遊樂場吧,”寧娟說得很自然,“原來一直聽你說,現在回來了,就想見見。”
“再說吧。”關澤沒有正面回答,周末他的確是打算帶陸騰出去玩,但沒想過和寧娟一塊兒,他也很清楚寧娟並不是真的想見陸騰。
“關澤,這些年你一直一個人嗎?”
“嗯。”
“之前問你,你說沒有,還以為你騙我呢。”寧娟拿過可樂罐子晃了晃。
關澤站起來去小攤的冰櫃裡又給她拿了一罐:“這有什麼好騙的。”
“為什麼不找一個?”
“等你找了吧。”關澤有些心不在焉,順嘴說了一句。
不過說完他就後悔了,寧娟臉上的表情有些凝固。
關澤知道她的反應不隻是因為這句話表明了自己不願意跟她在一起,更是戳在了她的痛處上。
她是個瘸子,一個快三十歲的瘸子。
“對不起。”關澤放下手裡的雞翅,在她手上握了握。
“對不起什麼啊,”寧娟很快換上了笑臉,“快吃,我叫了這麼多呢,打包回去就不好吃了。”
吃完這頓大排檔,寧娟心情明顯沒有之前好,也沒再像以往那樣要求散散步,關澤說送她回去的時候,她點了點頭。
關澤回到家立刻把身上的衣服全脫了,洗完澡之後光著在陽臺站了很長時間,打了三個噴嚏之後才回到了屋裡。
這頓飯吃的太辛苦了,他閉上眼睛,他都不明白這樣微妙的累人關系,寧娟為什麼就是不肯放棄。
手機上有一條短信,林耀半小時之前發來的,問他臉上被大蒜泥燒破皮兒的地方有沒有什麼特效方法能緩解。
關澤想到今天林耀的花斑臉和他那個口罩就忍不住又想笑,這倒霉孩子是怎麼長大的?
他回了一條信息:不用管,過幾天就好了的。
我剛又照了一下鏡子,按這恢復的速度,請你吃飯的時候肯定還是花的,我怕嚇著你。林耀很快又回了過來。
關澤忍著笑又回了一條,沒事兒,我不嚇著你就不錯了。
林耀不知道橫刀這條短信是什麼意思,也沒多想,老爸告訴他臉上的傷可以塗點蘆薈,他興衝衝地去陽臺上切了兩片蘆薈葉子剖成兩半貼在了臉上。
然後就那麼側躺著睡著了。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蘆薈葉子都貼在床單上被他壓成了小薄片兒。
臉似乎是在好轉了,不過相比臉上的傷來說,牙疼已經很明顯地減輕,這讓林耀覺得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不用給敵人畫地圖當叛徒了,這種感覺真美好。
林耀對著鏡子擺了個POSE,樂滋滋地喊了一聲:“賜予我力量吧!”
這兩天林耀上班時間除了琢磨那個玩具廣告的設計,就是對著鏡子把破了皮兒的地方翹起來的小白皮小心地撕掉。
撕了兩天,收成還不錯,臉上基本都被他收割光了,剩下的是紅斑上鑲嵌著美麗的白色不規則小圈圈。
這個樣子應該不會嚇到橫刀了,雖說他隻介意自己在關澤面前的形象,但因為對橫刀的印象很好,尤其是橫刀的聲音,經常能讓他浮想聯翩,怎麼著請橫刀吃飯也不能太殘破了。
定包廂之前林耀給橫刀打了個電話,確定了下班時間,橫刀下班時間跟他一樣,這挺好,不用湊時間了。
不過林耀下班的時候被江一飛拖著幫忙弄圖,耽誤了一小會兒功夫,等他開車出去的時候,發現有點堵車。
一路憑借著小夏利個頭小的優勢,他愣是靠鑽車縫超了不少車,到飯店的時候比他跟橫刀約的時間晚了十分鍾。
他一邊在停車場找車位,一邊給橫刀打了個電話:“到了沒大俠。”
“剛到,在包廂了。”橫刀聽聲音正在喝茶。
“不好意思,我剛出來晚了有點堵,在停車場了,我馬上……”林耀話說到一半,突然在停車場的芸芸眾車中看到了關澤444的那輛切諾基,“我靠!”
“怎麼了?”
“我看到我們總監的車了!”林耀盯著車牌又看了一眼,“真的,444,切諾基!靠怎麼這麼巧!”
“緣分。”橫刀笑笑。
“嗯!”林耀用力點了點頭,可惜切諾基邊兒上沒有空著的車位了,他隻能繼續往前,“那你等我兩分鍾,我馬上上去。”
林耀小跑著到包廂門口要推門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到現在他都還沒問過橫刀的名字,打電話也就算了,這見了面兒倆人一點頭,刀大俠,一笑姐……
“太傻了,”林耀忍不住嘿嘿樂了兩聲,伸手把包廂門給推開了,沒顧得上細看裡面,先一連串地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
包廂裡坐著的人站了起來,衝他笑了笑:“沒事兒。”
林耀還保持著伸手推門的姿勢,愣在門口整個人都愣住了。
關澤?
直到包廂門在他身後緩緩關上,發出喀的一聲,他才像是被嚇了一跳似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關總,我……進錯包廂了?”
沒等關澤說話,他轉身就往包廂外面跑,想要看看外面門上的名字,跑得太急,拉開門的時候還在自己腦門兒上磕了一下,他捂著腦門顧不上揉,盯著包廂門上的字就僵住了。
沒錯,訂的就是這間。
這是怎麼回事兒!關澤進錯包廂了?
林耀覺得也許是因為牙疼讓他智力有些短缺,站在門外無論如何也轉不過勁兒來了。
關澤走到了門口,拉著他胳膊把他拽進了包廂,接著對外面的服務員說了一句:“上菜的時候再叫你。”
“好的。”服務員彎了彎腰。
關澤把包廂門關上了,拉著林耀到桌子邊兒:“坐。”
林耀覺得腿是僵的,不能打彎兒,杵在桌子旁邊半天也沒坐下去,看著關澤給他倒了杯茶,他才很艱難地開了口,嗓子都有點兒啞了:“怎麼回事?”
“你不是請我吃飯麼。”關澤也沒坐下,拿著茶杯喝了一口茶。
林耀瞪著他看了很長時間,摸出了手機,找到橫刀的電話拔了過去,關澤身上發出了嗡嗡的震動聲,他拿出手機接了,林耀還有些不信,衝著電話喂了一聲,聽筒裡傳來了他自己的聲音。
“操,”他小聲罵了一句,抬起頭看著關澤,“你丫倆手機啊?”
“嗯,”關澤點點頭,“這個是私人的,公司那個是工作用的號碼。”
林耀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的手有些發抖,這就好像自己站在臺子上無比歡快地跳舞,臺下的人還給他叫好,結果美滋滋地跳了好半天之後才他媽發現自己沒穿衣服!臺下的人全都看見了,卻沒有一個人提醒他你光著屁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