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騁又沒回他。
陶淮南今天之所以在群裡問曉東,是因為今天風著實不小。早上陶淮南在路口下車往醫院走這麼會兒工夫,就感覺自己要讓夾著雪粒的風刮走了,今年冬天還是第一次刮這麼大的風。
醫院在一個商圈附近,天不好的話周圍不好打車。
陶淮南打算下班了在門口等等,蹭哪個哥的車走,把他帶到個好打車的地方就行。下班了他也沒著急,慢悠悠地收拾東西,陶淮南在醫院群裡問:有哥能把我捎出去嗎?
開車的都能捎著他,醫院不缺車。有人在門口喊他:“走了小陶,送你回去。”
陶淮南“哎”了聲:“馬上!不用送我,哥,帶我一段兒就行!”
“沒差多遠,走吧。”
陶淮南跟著下了樓,他跟這個醫生還算挺熟的,之前也搭過他的車。他們在三樓,等電梯麻煩,所以走的樓梯。
樓梯下到二樓,有人上來了,陶淮南聽見旁邊的哥打招呼說:“齊院長。”
陶淮南馬上也叫:“齊院長!”
齊醫生應了聲,走到陶淮南身邊的時候拍拍他胳膊,問:“小哥回來了啊?”
陶淮南立時有些驚訝。
不等他問,齊醫生說:“在樓下看見了。”
陶淮南更意外了,齊醫生笑了聲說:“可算見著了,去吧,改天跟我聊聊。”
“我不跟你走了哥!”齊醫生上樓了,陶淮南馬上跟剛才那位醫生說。
“有人接了啊?”醫生笑著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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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呢。”陶淮南捋著扶手下了樓,邊走邊說,“拜拜,哥。”
“拜拜。”醫生說。
陶淮南下到一樓大廳,不知道遲騁在哪兒,拿手機給他打電話。
遲騁走過來在他後腦勺彈了下,“嘣”的一聲。
陶淮南馬上回頭:“小哥?”
遲騁說“嗯”。
“你什麼時候來的啊?怎麼沒給我打電話?”陶淮南去牽他的手,晃晃,“你沒告訴我,我不知道。”
遲騁說:“剛來。”
他手都不涼,身上都是熱乎氣兒,得在醫院待有一會兒了,不可能是剛來。陶淮南也沒戳穿他,握著遲騁的手可開心了。
遲騁有駕照,但是家裡地庫那倆車讓兩個哥都開走了。遲騁來接是因為今天風大,沒想到打不著車這茬。
陶淮南被風刮得臉都皺起來了,卻還哈哈笑著:“沒事兒,一會兒就能叫著了。”
他緊緊地攥著遲騁一隻手,甚至還換成了十指交扣的姿勢。這種天氣裡手指交叉著很快就凍麻了,陶淮南也不松開,站在遲騁旁邊時不時跺跺腳,甩甩帽子上的雪。他抬起另一隻手去摸遲騁的頭,摸到他也扣著帽子就放了心。
這樣跟遲騁在雪裡站著,雖然冷可陶淮南心裡很熱,他隔一會兒就給遲騁搓搓手,還把他手塞進自己兜裡。
他是真的高興,跟遲騁在一塊兒的每時每刻他心都是飄著的。
遲騁看看他,陶淮南也不知道遲騁看他,隻顧著自己在那兒高興,美滋滋的。
“冷不冷。”遲騁說。
“不冷啊,”陶淮南說,“下雪怎麼會冷,就是風大。”
這種天氣在外面站著,就特別像他們高中那會兒,想到那時候陶淮南不由得勾了勾遲騁的掌心。
好容易回了家,陶淮南主動拎著他和遲騁的外套掛陽臺去了,衣服上沾了好多雪,有點湿。
遲騁今天也顯得很溫和,洗了手去冰箱看,蹲著翻了會兒冷凍室,拿了些東西出來,說:“我給你煮個面。”
“我給你煮也行,”陶淮南擦完手出來,“我也會的。”
遲騁像是隨口一接:“這都會了。”
“會的,”陶淮南走到他旁邊,又說,“就是分不清都是什麼肉,有時候亂放,不好吃。”
遲騁淡淡道:“去坐著吧。”
陶淮南搬了個凳子坐過來,遲騁每一次從他旁邊走過去的時候陶淮南都摸摸他,過一次摸一次,像個傻小孩。
遲騁還是手生了,他幾年沒碰過這些了。以前他煮的面是最好吃的,這次有點淡了,面也煮得過了時間,軟塌塌的。
陶淮南眯著眼睛吃,吸吸溜溜地把湯都喝光了。
外面風都刮出怪聲了,像怪物在咆哮。越是這樣的天氣越顯得家裡暖和,陶淮南裹著個毯子坐在遲騁旁邊,聽他敲鍵盤。
哥還沒回來,湯哥也加班沒回來,家裡隻有他們倆。
陶淮南手上端了個大杯子,裡面泡的是花果茶,他喝一口,再偶爾端起來給遲騁喝一口。遲騁就著他的手喝,倒不出手。
郭一鳴給遲騁發了語音,陶淮南跟他打了招呼,郭一鳴在對面笑著招呼:“晚上好啊,淮南。”
陶淮南喝完了茶也戴上耳機聽資料,兩個人各幹各的事。
家裡的所有燈光突然消失的時候,哪怕陶淮南的眼睛隻能透進來一點光,也還是被眼前的倏然變暗嚇了一跳。
電器一起都斷了電,遲騁站起來出去看了看,窗戶外面也一片暗,小區裡的燈也滅了。
“停電了。”遲騁說。
陶淮南說:“有臺燈,不知道還有沒有電。”
遲騁說不用。
他給郭一鳴打了個電話,跟他說了聲。電腦上東西該保存的保存,之後關了電腦。
兩個人在一處坐著,陶淮南也把耳機摘了,安靜地坐在遲騁身邊。他的腿蜷起來,腳能碰到遲騁的腿。
下雪天外面會比平時亮一些,屋裡倒也沒那麼黑。風依然放肆誇張地吹,把窗子都刮得直響,這樣的天氣又停電,本該讓人覺得不踏實,可陶淮南卻恰恰相反。
剛開始他隻是跟遲騁坐在一起,後來握住了遲騁的手。
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親吻的,陶淮南也忘了。
隻記得是他先親了遲騁的嘴,含著嘴唇咬咬,後來又自己挪了個位置,坐在了遲騁身前。
遲騁剛開始仰頭躲了,陶淮南胳膊支在床上跟過去又親,遲騁就隨他去了。
這一天的遲騁沒過多久就給了陶淮南回應,外面風雪肆虐,他們在房間裡接了一個溫情的吻。
暖氣很足,房間裡溫度有點高。
陶淮南把自己悶在被子裡,坐在遲騁小蹆上,膝蓋點在床上櫃伏著。
遲騁煮面手生了,陶淮南做有些事兒也有些生疏了。他就像個剛剛學著去親吻的年輕男孩兒,不得章法。
遲騁摸了摸他的頭,陶淮南眼尾湿乎乎的,讓自己親到最申處。
久違的親蜜對他們來說久得像是過了很多很多年,這種親蜜裡有矢控,也帶著更多時隔多年的次激。
後來陶淮南咬著嘴唇抱著遲騁的脖子,在他耳邊含著氣息小聲地說話。
說我很難受,說你摸摸我。
停電的晚上,他們像上學時偷著做壞事的那對小狗。
停電洗不了澡,遲騁出去把紙巾衝掉了。
再回來之後,陶淮南坐在他蹆間,這樣就自動變成了遲騁從身後抱著他的姿勢。陶淮南後背貼著遲騁前胸,安安靜靜地坐著。
遲騁的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手伸下去摸了摸陶淮南肚子。
遲騁全程都是沉默的,無論是剛才還是現在。陶淮南也不想說話了,不願意打破現在的氣氛。
那晚他們是這樣抱著睡的,遲騁側躺著摟陶淮南。兩人沒交流一句,他們的親密是融在靈魂裡的。
就是這種親密每每都不受思想控制,它甚至高傲地藐視著人的理智。
陶淮南把手覆在遲騁手背上,用手指刮刮他的虎口。遲騁捏住他的手指,陶淮南就給他捏。
不知道風雪是夜裡幾點停的,也不知道哥和湯哥都是幾點回來的。
後來陶淮南翻了個身,變成了面對面的姿勢,他們在睡夢中本能地碰了碰嘴唇,親了個短暫的吻。
第111章
親密的事情做過之後, 人就很難冷下來。翻臉不認人的事兒沒那麼常見,尋常人就是會在一次一次的親密之後更加貼近彼此。
對他們倆來說,互相親近要比刻意保持距離更自然, 克制著拉遠反而難。
陶淮南這麼每天貼著哄, 遲騁跟他根本拉不開。他們確實越來越近了, 可遲騁也在這種貼近中變得沉默了很多。他時常隻是看著陶淮南,也偶爾會主動摸摸他的臉,捏一捏耳朵。人在沉默的時候要不會顯得冷漠,要不就顯得難過。
遲騁是不冷漠的, 他的冷漠都是裝的。
“你小哥回來了,什麼感想?”潘小卓拿沒用的吸管敲敲陶淮南手背。
陶淮南馬上笑了, 說:“美唄, 還能什麼感想。”
“也看不出來啊,”潘小卓看著他,“我看你挺平靜的。”
陶淮南說:“我裝呢。”
潘小卓樂了兩聲, 喝了口果汁,咬著吸管說:“你小哥理不理你?”
“理我,”陶淮南低著頭說,“他可好了。”
小伙伴又見面了,潘小卓終於考完了試, 松了一大口氣,第一時間約了陶淮南出來吃飯。說想吃肉, 想改善伙食。
陶淮南昨天問他想吃什麼,說要帶他去吃。
潘小卓拒絕了:“我帶你我請你。”
陶淮南笑問他:“攢完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