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嘆了口氣。
原以為客廳就是容身之處,坐在這裡不會被任何人打擾。
這時候本應該睡在他臥室裡那個人不老實的又打開門探出了腦袋。
她好像也是怕碰上他,卻沒料到他正好就坐在客廳,兩個人視線撞了個正著。
穗杏立馬把腦袋縮了回去。
看著沒關上的房門,沈司嵐盯著門縫看了會兒,終於門裡的人憋不住了,還是選擇走了出來。
他很快垂下眼,眼神虛焦盯著地板,咬字極輕:“怎麼還不睡?”
穗杏老實說:“上廁所。”
說完就往洗手間跑,看她恨不得貼著牆走的樣子,沈司嵐側開眼,意味不明的再次嘆了口氣。
上完廁所回來時還要經過客廳。
隻是這次沈司嵐是用後腦勺對著穗杏的,她暫且松了口氣。
打算回房時,穗杏沒忍住,悄悄回頭看了眼沈司嵐。
本來不用太尷尬的,就因為這一時忍不住,視線又撞了個正著。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轉過的頭。
穗杏比他先一步躲開,迅速躲回房間,心有餘悸的靠著房門,按著胸口平復心跳。
明明隻是對視,為什麼感覺好像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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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杏不理解。
門外的沈司嵐還沐浴在客廳明亮的燈光中,所以情緒無所遁形。
年輕的男人一貫沉穩又冷靜,面對任何人或事物,都習慣了寵辱不驚,無波無瀾的處理方式。
明明神色依舊淡定,眼睫卻不安地上下掀開又落下,眼眸依然清澈,卻總有情緒在其中翻滾倒騰著,姿勢仍然闲散隨意,不安握緊又松開的手指卻出賣了他。
清晰卻毫無章法的心跳將人逼到情緒崩潰的邊緣,維持表面的淡然並不容易,剛剛的音調和語速都盡量適中,可顫抖的聲線卻無法抑制,男人咬著唇瓣,斜斜倚在沙發上,大拇指與食指交界處擋著唇,突然莫名其妙的,極為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哎。”
沈司嵐閉上眼,手指抓撓著眼下皮膚,對自己突如其來的失措感到無奈。
莫名想起之前將小女生抱在腿上,手掌間細膩的觸感,以及身體貼近時,胸膛明顯能感到的柔軟弧度,小巧圓潤,被稍稍擠壓,卻仍然充滿了存在感。
她好像長大了點。
又洗了個澡才重新回到沈司岑的房間準備睡下,小朋友睡得很熟,即使床上多了個大人,也仍是呼呼睡得安穩。
還是小孩的睡眠質量好。
沈司嵐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背後,雖然閉上了眼,大腦卻仍是清醒得可怕。
- 第二天,沈司岑小朋友是最先起床的,哥哥還睡著,眼下泛青,他皮膚本來就白,隻要沒睡好痕跡就會很明顯,沈司岑決定讓哥哥再多睡會兒,先起床打算去給snowball喂早餐。
剛打開狗房,snowball清脆的狗叫聲便響了起來,圍著沈司岑轉了好幾個圈,毛球般短短的尾巴不住搖晃著向它的小主人示好。
“汪――”沈司岑趕緊衝snowball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它別吵。
snowball哪裡聽得懂,它隻知道小主人過來給它喂早餐了,歡快的叫著。
果然吵醒了人。
不過不是哥哥,是客人。
昨天那個過來留宿的姐姐揉著眼睛從房間裡走出來。
“姐姐,good morning。”
沈司岑幹巴巴的打了聲招呼。
“早上好。”
穗杏睜眼,看見沈司岑站在一間小房門口,他的腳邊有一團白茸茸的東西跑來跑去的。
清醒過來的穗杏看清那是一隻狗。
她湊上前打量這隻狗,狗狗也在打量她。
很快,snowball衝她汪汪了幾聲。
穗杏蹲下想摸摸snowball,狗狗被養得極好,長毛又順又柔軟,整個身體被白毛覆蓋,頭上露出兩隻粉粉的耳朵尖尖,它不認生,抬起前腳搭在穗杏的膝蓋上,看穗杏伸出了手,便揚高了頭聞她的手。
穗杏想摸又怕被它咬,手懸在空中半落不落。
沈司岑說:“snowball不咬人的。”
穗杏這才放心的放下手,snowball吐了吐舌頭,不安分的擺動著頭,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滿意。
她看著snowball的圓圓黑黑的眼睛,突然記起了這隻狗。
這是很久前,沈司嵐給杭嘉澍發的微信小視頻,就是在說這隻狗像她。
穗杏對這隻小博美犬的好感瞬間變得有些復雜起來。
她抱起snowball,和它臉對臉對視著,人人都說她長得像snowball,搞得她潛移默化,也有了這種錯覺,越看這隻狗越覺得它很像自己。
snowball被提著,兩隻後腿在空中撲騰,汪汪兩聲,想要下來。
“我跟它真的很像嗎?”
穗杏突然問沈司岑。
沈司岑看了眼她,又看了眼snowball,突然感嘆:“我的媽呀這也太像了吧!”
穗杏放下snowball,心情更復雜了。
這時正好沈司嵐也被客廳的動靜給吵醒了,臉色不怎麼好的走出房門。
剛出來就看見穗杏和snowball大眼瞪大眼,一人一狗彼此對望著。
穗杏轉頭看他,snowball親昵的朝他跑過來,仰著頭扒著他的褲腳叫個不停。
沈司嵐抿唇,突然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穗杏:“……”
“哥哥,姐姐跟snowball真的長得好像!”
沈司岑大聲說。
“別亂說。”
沈司嵐沒什麼誠意的替穗杏說話,揉了揉頭發準備去洗漱。
沈司岑給snowball喂了早餐,又開始準備人類的。
冰箱裡還有吐司面包,沈司岑乖巧的從冰箱裡把吐司面包拿出來熱,又順便拆了盒鮮牛奶,準備好抹醬,穗杏想幫他忙,卻被小朋友拒絕,說客人不用做事。
穗杏有點驚訝這麼小的孩子居然這麼懂事。
洗臉的時候她順勢誇了句沈司岑。
“他很會賣乖,”沈司嵐語氣淡漠,似乎有些不屑,“效果很好,很討長輩們喜歡,慢慢地就越來越熟練了。”
穗杏突然說:“就算是賣乖,也總比成天冷著臉好。”
沈司嵐側頭看她,穗杏耍完嘴皮子趕緊閉嘴。
他輕聲說:“我看你也挺會的。”
穗杏撇嘴,得意的挑了挑眉。
吃早餐的時候,snowball早就吃完了它的那份,順著凳子跳上了餐桌,在上頭撒歡。
它很靈性,知道大主人和小主人都不會給它喂人類的早餐,於是果斷來到了客人面前,吐著舌頭期盼的看著她。
穗杏心軟,撕了點面包邊角喂給它。
snowball張嘴一口咬下,短短尖利的獠牙露出,吃得特別歡快,口水都快滴下來。
“我真的很像snowball嗎?”
她突然失落的問了句。
原來她在周圍人眼中,竟然是這樣的形象。
“像!”
這是沈司岑的回答。
“不像。”
這是沈司嵐的。
沈司岑不可思議的看著哥哥,沒想到哥哥竟然大白天睜眼說瞎話。
“明明就很像。”
沈司岑反駁道。
“不像,”沈司嵐淡定的咬了口面包,闲闲說,“我學妹比snowball可愛多了。”
“……”
穗杏鼓嘴,傲嬌的撇過頭,咬著唇忍住唇邊的笑。
沈司岑看了眼鼓著嘴的姐姐,點頭說:“姐姐比snowball漂亮。”
“聰明靈性”的snowball並不知道自己被大主人和小主人給聯合拉踩了,站在餐桌上歡快的搖著尾巴,試圖用賣萌再多換點面包來吃。
穗杏正偷著樂,兜裡的手機突然震了兩下。
她趕緊收斂笑容,掏出手機。
是杭嘉澍發來的微信。
狗:【我回來了】
狗:【想哥不?】
穗杏皺眉。
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可能是穗杏這邊沒回復,杭嘉澍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
穗杏著急忙慌的接起。
手機裡是她哥那懶散又輕狂的聲音:“給你帶了特產,趕緊下樓接駕。”
“……”
這人為什麼每次來找她的時候從來不問問她在哪兒,直接就過來了,也不怕撲個空。
這頭穗杏並沒有說話,在想用什麼理由先把杭嘉澍給騙過去。
“花生醬要麼?”
沈司嵐手裡拿著剛開罐的花生醬,順便問了聲穗杏。
穗杏張嘴,目光呆滯。
“你寢室為什麼會有男人的聲音?”
杭嘉澍突然問道。
穗杏:“我看電視呢。”
“哦,”杭嘉澍半信半疑,緊接著,他低聲自言自語道,“但是這個男人的聲音,我怎麼聽著就這麼熟悉呢……”
第53章 暗著呢
幾分鍾後, 杭嘉澍斂去語氣中的笑意,問她:“穗杏,你在哪裡?”
穗杏握著手機, 從杭嘉澍的語氣判斷出他肯定是誤會了。
她藏不住表情,沈司嵐很快察覺到不對勁。
他直接拿過她的手機,貼近耳邊, 淡聲說:“喂。”
“還真是你啊, ”杭嘉澍問,“我妹在哪兒?”
“我家。”
杭嘉澍半晌沒有說話。
再開口時已是命令式的語氣:“你來趟工作室。”
“上午要找老師匯報項目。”沈司嵐委婉拒絕。
“那就等匯報完項目再過來。”杭嘉澍不容置喙。
掛掉電話,穗杏趕忙問:“他說什麼了?”
“沒什麼, 先吃吧, 不然趕不及回學校。”
穗杏點點頭,一口咬下半片吐司, 整個腮被撐起,口中幹澀, 艱難的咀嚼著。
還是沈司岑提醒她趕緊喝牛奶順順。
吃完早餐, 他們先是去了趟教學樓找餘老師交差, 兩個人昨晚睡得都不算太好,坐車間隙還還找機會小小打了個瞌睡,等到學校後, 褚學姐的臉色居然也不是太好。
餘老師對她們這組期望很大,他們也不想辜負餘老師。
偏偏天不遂人願,他們這組的硬件電路板被偷了。
做電路板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忙活了這麼久, 餘老師的誇獎沒得到, 三個人忙得心力交瘁,最後還被竊取了勞動成果, 簡直憋屈至極。
雖然去找了監控,但小偷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找到的,他們隻能重新做。
褚學姐課少,再次承擔了大部分的工作,好在餘老師理解他們辛苦,又找了個幫手顧學長過來幫忙。
沈司嵐抽不出空隙來,本想改天再去找杭嘉澍。
杭嘉澍卻並不相信他的話,電話裡,他的語氣並不是太好:“你他媽是不是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