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杏不服氣,杭嘉澍正收拾著客廳,她又執拗的站在他面前攔住他,非要問個清楚來。
“你不說清楚我就走,我晚上去睡天橋。”
杭嘉澍再次嘆氣。
“我高興你回來陪我。”
穗杏說:“那你表現得高興點。”
“你這人怎麼這麼膚淺,那要是我裝出來很高興你也信?”杭嘉澍哭笑不得。
穗杏反駁:“做人膚淺點不好嗎?跟你一樣什麼都憋在心裡難道就能活得比較有內涵?”
杭嘉澍怔愣幾秒,倏地笑了。
“我高興死了。所以你別去睡天橋,在家陪我,行不行?”
穗杏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含糊說:“勉強答應。”
“那你讓開點,別攔著我收拾,”杭嘉澍推開她,又嫌棄的嘖嘖兩聲,“你是不是女的啊?這麼能搞破壞?”
“還不都是拜你所賜,”穗杏幫忙一起收拾,“今天有什麼安排嗎?就在家待著?”
“你想幹什麼?”
“媽媽說晚上濱江廣場有新年活動,去看不?”
“行。”
原本沒打算出門的杭嘉澍覺得出門逛逛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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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隨便下了點餃子吃,下午又坐在電視前聯機打了幾小時遊戲,穗杏那張小嘴一直叭叭叭的沒停過,把雙人合作遊戲活生生給玩成了決裂遊戲。
家裡又吵又熱鬧,好不容易被收拾整齊的客廳地板上很快又丟得到處都是零食。
等到了晚上,晚上的新年活動七點鍾開始,穗杏六點的時候就催促著杭嘉澍趕緊出門。
濱江廣場晚上的新年活動其實也沒多新奇,和廟會差不多,走道兩邊擺著小攤,賣什麼小東西的都有,煙花爆竹不能放,於是人們用各色的彩色霓虹小燈和巨大的充氣橫幅為新年活動增添喜慶。
後來濱江洲頭放了煙花,人頭攢動,穗杏個子太矮看不著,隻能踮腳跳著看。
以前小時候還能騎在爸爸肩上看,現在長大了就不行了。
杭嘉澍提議:“我背你?”
穗杏有點不好意思,杭嘉澍嗤笑:“不會是長胖了吧?”
後來騎在杭嘉澍背上,穗杏證明了自己就算過年吃胖了幾斤,但她還是瘦的。
她終於完整地將煙花盡收眼底。
穗杏掏出手機拍了個幾秒的小視頻,傳上了朋友圈,僅一人可見。
她沒有孟舒桐那麼大膽,想要分享時可以直接點開聊天框發送,隻能用這樣的方式,將發送僅一個可見的朋友圈當成是對他的分享。
可能是因為過年,沈司嵐也闲,他很快點了贊。
有種獵物上鉤的得意感。
可穗杏的心情此時更像是自己才是上鉤的那一個。
“傻笑什麼?”
“開心啊。”
穗杏環住杭嘉澍的脖子,閉上眼,嘴唇揚成上翹的弧度,耳邊喧鬧而歡樂。
回家的時候穗杏又睡著了。
杭嘉澍看了眼她,趁著她聽不見,再次嘆了口氣。
太陽總有下山的那一天。
到那時候,不再習慣黑暗的人又該去哪兒。
原本安安靜靜待在冰冷的角落待了好久,可現在他卻嫌棄它的荒涼和寂寥。
-
年還沒過完就急著走的人也不止穗杏一個。
年三十,沈司嵐的堂哥急匆匆又趕回了內地,原因十分膚淺,為了個女人。
“痴線仔。”
長輩們對此表示不滿,他們早已過了那個衝動的年紀,對年輕人這樣荒唐又魯莽的追愛行為,自然是無法理解。
因為已經跑了一個,所以沈司嵐這輩的誰也別想再走第二個了。
沈司岑倒是無所謂,反正小朋友還在念幼兒園,在家在學校都是一樣玩。
沈司嵐往常都會提前回學校,待實驗室或是去杭嘉澍的工作室,反正比待在家整天無所事事要有意義得多。
他跟爺爺提過這件事。
原本紅光滿面的老爺子立馬目眦欲裂,先是惡狠狠地罵沈司岸這個戀愛腦,又捶胸說自己也有責任,沈家基業辛辛苦苦打拼到如今這個地步,結果他卻忽視了對子孫後輩的教育,把他們養成了這種目無尊長的不肖子孫。
一套操作下來,老爺子慈愛的看著沈司嵐。
“Lancer,你剛剛講乜?”
沈司嵐沉默兩秒,搖頭:“櫻沒有)。”
留在祖宅過年的沈司嵐對打麻將的活動沒興趣,長輩們在客廳裡吵吵鬧鬧,沈司嵐索性窩在樓上房間裡玩手機。
堂弟沈司岑喜歡粘著堂哥,樓下的大液晶他不看,非要在沈司嵐的房間裡看動畫片。
看到高潮處,沈司岑還要推搡沈司嵐,讓他一起看。
沈司嵐隨意的躺在床上,聞言撐起身子敷衍的掃了眼,然後嗯兩聲,繼續癱倒看手機。
整個人懶洋洋的,興趣怏怏的樣子。
熱情的安利並沒有引起堂哥的關注,沈司岑不服氣的脫鞋爬上沈司嵐的床,躺在他旁邊把腦袋伸過去,想知道堂哥到底在看什麼,連動畫片都吸引不了他。
沈司岑很快撇嘴,好奇地問:“咦?這是維多利亞的煙花嗎?”
“不是,”沈司嵐說,“清河市的。”
“哦,難怪我覺得不太一樣,”沈司岑了然,又不服氣地說,“這個又沒有動畫片好看。”
沈司嵐沒說話,沈司岑又絮絮叨叨的強行給沈司嵐科普起了動畫片的各個角色,誓要將這部動畫片安利給堂哥。
最終終於忍受不住,沈司嵐從床上坐起來,面無表情的看著沈司岑。
沈司岑單純的衝他眨了眨眼。
接著下一秒,沈司嵐抱起沈司岑走出房間。
“哥哥你要帶我去哪裡玩啊?”沈司岑抱著哥哥的脖子興奮地問。
沈司嵐語氣平靜:“去找你爸媽。”
沈司岑頓時垮下了臉:“你不要我了?”
無情的堂哥置若罔聞,抱著弟弟下樓,他爸媽住二樓,沈司嵐一路抱著沈司岑來到他父母的房間,略有不耐的敲了敲門。
過了好幾分鍾才有人從裡面出聲:“門沒鎖。”
是堂嬸的聲音。
沈司嵐將沈司岑放下,示意他滾回父母的房間。
小朋友抱著堂哥的腿,說什麼也不願走。
沈司嵐隻好牽著他進去。
堂叔不在房間裡,估計在樓下陪爺爺打麻將,他把兒子給堂嬸送了過來,結果這個當媽的居然還坐在電腦前,連頭都沒回一下。
“堂嬸,”沈司嵐牽著弟弟走到她身後,“我把司岑給你送回來了。”
“啊?”堂嬸回頭,表情呆滯的看著沈司嵐。
沈司嵐瞥了眼堂嬸的電腦屏幕,發現上面花花綠綠一大堆彈幕。
【!!!】
【我靠好帥】
【是堂侄嗎是堂侄嗎是堂侄嗎】
【我宣布這個牽著我小老公的從今天起就是我的大老公!】
【這個臉我可以!!!】
【這個小哥哥是誰!!!】
【哇哦】
【求小哥哥常駐直播間啊啊啊啊啊】
他直覺不好:“你在直播?”
堂嬸慢吞吞地點了點頭,“嗯。”
沈司嵐知道堂嬸是做博主的,但他不知道原來她還直播,而且是大過年的在婆家開直播。
他立刻後退兩步,隨即迅速轉身走出房間。
可是晚了。
堂嬸跑出來,殷切的問他願不願意在她的下一個視頻中出鏡露露臉。
面對這個跟他沒差幾歲的堂嬸,沈司嵐仍舊十分囂張的冷著臉,態度決絕:“不行。”
堂嬸知道這個堂侄是什麼性格,本來是應粉絲們強烈要求才追出來問的,結果當然吃了個毫無意外的閉門羹,隻能回到鏡頭前,遺憾的對直播間的粉絲們表示,讓粉絲們驚鴻一瞥的那位堂侄拒絕了下次的出鏡。
【qwq】
【嗚嗚嗚嗚嗚】
【我的堂侄】
【早知道剛剛就錄屏截圖了】
【前面的還有機會,等錄屏組發視頻吧】
【一眼萬年,沒想到竟是此生最後一面】
【我跟堂侄侄終歸是有緣無分】
而得罪了堂嬸,沈司嵐也付出了代價。
那就是非但沒有甩開沈司岑這個粘人精,反而還得替叔嬸照顧兒子,一直到寒假結束也沒能甩掉。
總結下來,沈司嵐這個寒假過得相當糟心。
寒假其實也就一個月,熬熬也就過來了。
-
直到開學回學校,張三跟室友們抱怨老家什麼都好,空氣新鮮有山有水,但就是沒有無線,再美的風景沒有網絡覆蓋,也打動不了張三。
小侯和老祝沒什麼可說的,本來寒假的時間就短,感覺一眨眼就又開學了。
“嵐哥你呢?”張三問。
老祝說:“這還用問,嵐哥肯定是出去浪了。”
小侯:“嵐哥你寒假去周遊世界了嗎?”
“沒有。”沈司嵐說。
“那你寒假在幹什麼?”
沈司嵐突然揉了揉眉心,沉聲說:“帶小孩。”
幾個人面面相覷,心想有錢人家的少爺的寒假也不過如此。
甚至聽起來比他們這些平民還慘。
這個話題不能再聊了,怕勾起嵐哥的傷心事。
“開學咱哥幾個去網吧包個夜慶祝下重聚?”
“有電腦幹嘛還去網吧?錢多沒地方花?”
提議的張三搖搖頭,說:“拿本子打遊戲和跟在網吧玩完全是兩種體驗,大屏它不香嗎?”
幾個人想想也是,不約而同的看向沈司嵐。
沈司嵐直接拒絕:“你們去吧。”
意思就是我不參與。
“幹嘛啊嵐哥?寢室集體活動你都不參加,小心被我們幾個孤立。”
“這學期電子設計大賽,”沈司嵐淡聲說,“寒假在家沒空準備,所以這段時間我應該要經常去實驗室。”
別說網吧,可能就連寢室都不常回來。
每逢單數年舉行的全國大學生電子設計大賽一直是眾理工科院校相當重視的大學生群體性科技活動,和初高中的學科競賽性質差不多,算是學科外的拓展,給成績優異的學生一個更上一層樓的機會,所獲得的獎項會直接紀錄進學籍檔案,對申請獎學金或是免試保研都是萬能金卡。
張三鹹魚慣了,一聽沈司嵐這才剛開學,教科書都還沒發下來就已經規劃好這學期要幹嘛了,不經對這樣充實而又辛苦的大學生活感到了毛骨悚然。
他們高中三年拼命念書,就是因為聽了老師說的“辛苦這三年,造福後半生”和“高中辛苦點,等考上大學以後想怎麼玩就怎麼玩”這幾句話。
可考上了好大學後,從全國近千萬的高考生中脫穎而出進入頂尖高校學習,高考的壓力是沒有了,可是新的壓力又隨之而來。
越是尖子生雲集的大學,就越是不乏努力的學生。
大學校園在這種人看來並不是高考的終點,也不是懈怠悠闲的伊甸園,而是新的學習環境和積攢人脈資源的小型社會。
能考進這個大學,就說明他們都曾是自己高中母校的優等生。
差距卻在入學後越來越明顯,學年課程拿全A+成績的學生和每次考試都是低空飛過,甚至是掛科需要在第二學期補考的學生,高考時都是以相同的資質靠進大學的。
“這學期課挺多的,你忙得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