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杏頗為嚴肅的點點頭:“嗯。”
杭嘉澍也不勸了,直接說:“打傘或者打你,你選一個吧。”
穗杏個子不高,舉著胳膊撐傘,杭嘉澍還得稍微彎腰配合她的高度,這條路走得很艱難,也不知道到底是委屈了誰。
“哥哥。”穗杏叫他。
杭嘉澍:“又幹什麼?”
“我覺得男人還是曬黑一點比較帥。”
杭嘉澍笑眯眯地說:“沒關系,我已經夠帥了,總要給其他人留條活路。”
“……”
慢慢吞吞終於走到學校大門口,校門氣派恢弘,碩大的校字立在中央。
校門口站著不少穿著迎新服的學長學姐。
杭嘉澍領著她去教學樓報道,清大北區是教學中心區,好幾個學院的主教學樓都在這兒,小路多,綠植也多,新生沒人帶著走十有八九會迷路。
杭嘉澍語氣輕松:“待會報完道帶你找到寢室,我的任務就完成了哦。”
穗杏很震驚的問他:“你不管我了嗎?”
她本來還想讓他幫自己鋪床打掃衛生,順便替她去領個軍訓服再幫她充個飯卡啥的。
“什麼不管你,之後的事都會有人帶你的,”杭嘉澍說,“等下看你被分到了哪個班,如果有事就去找你們班的助班,懂嗎?”
比起陌生的助班,穗杏寧願麻煩杭嘉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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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怎麼好意思麻煩助班替自己做那些事。
所以穗杏怎麼也要想辦法留住杭嘉澍,她拽著杭嘉澍的衣服,仰著頭可憐巴巴的看著他,語氣低低的,像個生怕被拋棄的小動物似的,“哥哥你陪我吧。”
杭嘉澍板著張臉:“撒什麼嬌,也不想想你多大了,害不害臊?”
穗杏突然扁嘴,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重復著那句低低的哀求,“我不要別人,你陪著我不行嗎?”
杭嘉澍心口微鈍,鼻尖驀地酸了,看向她的神色也不自覺變得溫柔起來。
雖然平時總跟他作對,但小東西終究還是很依賴他這個做哥哥的。
兄妹對望,一個差點沒哭出來,一個佩服自己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被妹妹假惺惺的求了幾句,傻哥哥就什麼都答應了。
杭嘉澍帶著穗杏去一樓的教學大廳報道,剛進門,穗杏左右打量,並沒有看到他。
她有些失望,但又松了口氣。
天氣實在是太熱了,頭簾黏答答的粘在額頭上,不怎麼好看。
正在幫新生報道的侯禮衝杭嘉澍招手,“學長這邊。”
侯禮去過幾次工作室,有兩次正好碰上穗杏,所以對這個妹妹也算熟悉。
“學長你妹妹不是在讀高二嗎?”
“哦,不讀高三了,”杭嘉澍輕描淡寫,“直接上大學。”
“……”
侯禮的表情從剛開始的茫然,等品味過來這句話後,突然恍然大悟變得欽佩的眼神成功取悅到了兄妹倆。
裝過逼後,杭嘉澍輕車熟路的替穗杏搞定了所有報道手續,順便問了句:“學弟幫忙看看計科三班的助班是誰。”
跟那人說說,幫忙照顧一下他妹妹。
杭嘉澍突然覺得自己就跟送人上幼兒園操碎了心的家長似的。
“三班嗎?”侯禮都沒查名單,直接說:“還沒定好呢。”
“沒定好是什麼意思?”
“本來安排的嵐哥,但他嫌帶新生麻煩不願意,我們還在商量找誰來替他。”
聽說當時開會,這位爺一聽要帶新生,當即撩起眼皮,甩著張面無表情的冷臉說帶不來,這事兒別找他,也別給他安排。
杭嘉澍想,沈司嵐能活到現在,得虧他周圍的人都是聖母轉世。
第15章 暗著呢
“要不學長你去跟他說說?也許他會聽你的。”侯禮提議。
杭嘉澍壓根沒這打算,哂笑兩聲,“他不帶班我還松口氣呢,免得誤人子弟。”
沈司嵐哪會帶新生,脾氣又臭又不愛搭理人,成天板著張面無表情的冷臉,驕矜又自負,簡直糟蹋他那副長相。
怎麼想都不會是個負責任的好學長。
報完道,杭嘉澍又帶著穗杏去找寢室。
這一路上穗杏也不怎麼說話,杭嘉澍猜她是擔心新助班不好相處,嘴上安慰道:“放心吧,隨便找個人來帶你們班,都比沈司嵐好相處。”
穗杏心不在焉的嗯了聲。
其實她並不在意助班是誰,僅僅是想到,如果沈司嵐是她的助班,那她就多了些能看到他的機會。
現在這個機會沒了,她當然會失落。
可又沒膽子去爭取,不能告訴杭嘉澍,否則他肯定會察覺出來,更不能直接對沈司嵐說,她承擔不起被拒絕的風險,也不敢想象自己是特殊的。
-
開學這幾天是男生們唯一能夠自由進出女寢的機會。
穗杏被分配到三樓宿舍,中間樓層,運氣很不錯。
她的室友們都已經到了。
有兩個人上午就來了,床鋪和桌子都已經收拾好,隻是人不在。
可能是出去逛校園了,主校區很大,除教學樓以外,還有不少文娛場館和大學生活動中心可以逛。
不過還有個室友跟她一樣也是下午才過來的,穗杏到的時候她正坐在椅子上吃巧克力,一個看著身材魁梧還特別有勁的男人正在幫她收拾東西。
女生臉上化著淡妝,笑容明媚。
見有人來了,女生立馬主動地迎上前,“你也是住這個寢室的嗎?你好你好,我叫孟舒桐,”然後也沒等穗杏自我介紹,她盯著她的臉看了幾秒,突然笑了,“你長得好像你衣服上的狗啊。”
穗杏低頭看了眼自己衣服上印著的玉桂狗。
白白綿綿的狗狗長著雙湛藍的圓眼睛,兩隻長長下垂的耳朵像是小女生梳起來的辮子,臉頰邊兩坨心形狀的腮紅正好和她因為天氣熱而染上紅撲撲顏色的兩頰對上號。
穗杏暗下決心,從今以後,她杜絕身邊一切有關於狗的物品。
杭嘉澍聽到這話,也湊過來看了眼,然後噗嗤笑了。
孟舒桐頓時雙目放光,“這是你哥哥嗎?”
穗杏不情願的承認,“嗯。”
杭嘉澍笑眯眯的說了句你好,算是打招呼。
孟舒桐頓時羨慕的不行。
之後杭嘉澍要去洗抹布先把桌子床板擦一擦,孟舒桐卻說:“剛剛我讓張叔搞衛生的時候已經順便擦過了,直接鋪床就行。”
身材魁梧的張叔此時正在陽臺上洗抹布。
因為孟舒桐的順便行為,穗杏很快原諒了她說她像狗這件事。
杭嘉澍在裡面邀請張叔和他一起幫穗杏裝被套,兩個小女生站在陽臺上聊天。
“你哥哥有女朋友嗎?”孟舒桐問的很直接。
“沒有。”
“長這麼帥居然還是單身嗎?”
穗杏撐著下巴,心裡想著別的事兒,並不想跟室友一起誇杭嘉澍,含糊說:“也就一般吧。”
她興趣缺缺,孟舒桐自然也就換個話題了。
“那你覺得我們助班學長怎麼樣?”
換湯不換藥的問題,室友似乎對其他人的長相這方面特別感興趣。
但這個問題剛好擊中穗杏。
她也認識沈司嵐?
穗杏的表情有些奇怪,“你認識助班嗎?”
“不認識啊,我在教學廳逛的時候看到他的照片了,”孟舒桐用手比劃一下大小,“這麼大的一塊公告欄啊,上面有他的照片,你沒看到嗎?”
穗杏剛剛滿腦子想的都是沈司嵐他不願意帶新生,壓根沒注意到公告欄。
她懵懵的樣子看上去有點呆。
“你沒看到嗎?”孟舒桐嘆氣,一副你錯過了好東西的表情:“長得特別好看吶。我看到照片的那瞬間,就覺得能被分到三班肯定是因為我上輩子做了不少好事。”
即使知道沈司嵐長什麼樣,但穗杏還是被說得心痒痒。
於是她也不自覺露出了痛心的表情。
居然錯過了,好想看。
“不過聽負責報道的學長說,他好像不是特別想帶新生,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運氣了。”孟舒桐無不可惜的說。
穗杏被孟舒桐的話帶動著情緒,上上下下的,臉上表情一會兒可惜一會兒失落,嘴角下撇的弧度也越來越明顯。
孟舒桐盯著穗杏變換多端的臉,毫無預兆的笑了出來。
“穗穗,我剛剛聽你哥哥叫你穗穗,我也可以這麼叫你嗎?”
穗杏點點頭。
隻要別叫她狗,叫什麼都行。
孟舒桐提議:“你想去看看那張照片嗎?我現在陪你過去看吧?”
穗杏的心情突然就明媚放晴了。
看不到他人,多看看照片也行啊。
-
杭嘉澍好不容易把床鋪搞定,額上已經露出了一層汗。
有點後悔自己沒架住穗杏的撒嬌,這種本來該她自己做的事,到頭來全成了他的義務。
正好穗杏這時候和她室友一起從陽臺上回來了。
“你倒是挺會享福的,”他用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嘴上雖然諷刺著,但很快又提醒她,“還有什麼吩咐趕緊說,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別回頭又說自己哪哪兒都不行,那時候你就是哭著求我也沒用了。”
“哥哥你辛苦了,”穗杏語氣軟軟的,“剩下的我自己一個人來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去陽臺曬了會兒太陽,突然就學會獨立自主了?
杭嘉澍以為自己聽錯,口氣不確定的問:“你一個人來?你行嗎?”
“我不行還有我室友呢。”她說。
孟舒桐適時衝杭嘉澍笑了下。
杭嘉澍皺眉,“不用我幫忙了?”
穗杏語氣突然正經起來,開始發表她的獨立宣言:“哥哥,我已經是大學生了,就算不行也要學著行,你什麼都替我做了,我還怎麼學會獨立呢,”然後得出結論,“所以你走吧。”
剛剛路上說不要別人,隻要他陪著,現在和新室友剛認識不到半小時,就不需要他了。
這就是他們兄妹之間最真摯的感情。
當初報完道就該直接把她丟在路邊,讓她自生自滅。
甩頭剛走沒多遠,穗杏又追上來對他說:“哥哥,晚上記得過來找我一起吃飯。”
杭嘉澍連個眼神都沒給她,“不會跟你室友去吃?”
“我不好意思讓室友請客。”她理直氣壯地說。
“……”
-
孟舒桐帶著穗杏又返回到了教學樓。
他們折回來時,下午的報道時間已經結束,除了幾張還沒被搬走的桌子,旁邊擺放著的宣傳立牌和報道資料都已經被收走,剛剛負責報道的學長學姐們也離開了。
還好公告欄是鑲在玻璃裡的,帶不走。
孟舒桐衝穗杏招手,“就是這張。”
公告欄展示的是新一屆的學團分會人員名單,其中沈司嵐的照片位置在公告欄靠上的位置,穗杏必須仰著頭看。
“我說了很好看吧,”孟舒桐嘿嘿笑了兩聲,拍拍她的肩,“你慢慢欣賞,我去上個廁所,等我出來咱們就回寢室吧。”
“好。”
穗杏不由看向教學樓門口,現在正是晚霞最張揚的時候,夕陽與成群的年輕學生們輝映,外面是熱鬧而悠闲的校園景象,上次來的時候穗杏還是訪客,這時候她已經是其中一員了。
大廳裡燈光明亮宛如白晝,此時正好隻有她一個人。
她躊躇的捏著手指,最後還是遵從內心,悄悄掏出手機,點開相機,舉起將後置鏡頭對著公告欄。
燈光太亮反射到玻璃上導致過曝,根本拍不清楚。
穗杏有些心急,越是擔心有人過來越是緊張手抖,最後隻好踮起腳試圖找個不那麼反光的角度。
至少偷拍公告欄的照片,不會有任何被發現的風險。
任何明目張膽的舉動都有可能被發現,隻有這樣是最安全的。
但很快,事實教她凡是不一定。
她舉著手機艱難的找角度,一隻手突然伸出來輕輕松松拿過了她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