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枝兒使勁掙扎,正企圖給他來一個鐵頭功的時候,男人開口說話了,“如果我一直是小花,你就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了。”
男人抱著她,把下颌擱在她的肩膀上,聲音輕細。
蘇枝兒表情一頓,隨後眼眶一熱,覺得男人這理論好笑又難過。
她心中的怒氣悄然消散,“不管你是小花還是周湛然,我都喜歡你,也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
“不要,你會騙我。”
男人孩子似得在她頸窩處蹭了蹭,聲音變得很柔軟。
蘇枝兒心尖一疼,她雖然不理解他這古怪的思維邏輯,但她或許能明白他心中的不安全感。
一個大魔王,居然還會覺得不安全嗎?
當然會,他是血肉組成的人。
蘇枝兒深吸一口氣,努力掩下眼眸之中的湿潤之色。
“真的,我不會騙你的,那日在懸崖之上我不是也說了嗎?就算是死,我也會陪你一起死的。我死都不怕了,為什麼會怕你是周湛然呢?”
蘇枝兒捧起他的臉,仰頭看他。
男人也垂眸看著她,兩人對視片刻,男人率先移開視線。
蘇枝兒跟他說,“你相信我吧,嗯?”
男人抿唇不言。
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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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本來就是她的錯。
小娘子踮腳去親他。
男人順勢低頭糾纏上來。
山地的風,崖上的水,都變成了纏綿的音。
“我逮到一隻山雞……”大哥興奮的聲音戛然而止。
蘇枝兒面紅耳赤地推開周湛然,左右四顧,就是不敢看人。
“哈哈哈,這個草好紅……”她對著一片光禿禿的地面說了一句極其沒有營養且尷尬的話。
蘇枝兒:……媽的,好丟臉。
她捂著臉跑了。
大哥僵在原地,一抬頭,看到自家主子陰沉的神色,立刻噤聲,小小聲道:“主子,屬下……”
“滾!”
撿回一條命的大哥飛速奔逃。
-
大哥跑到瀑布邊,伸手抹了一把臉,然後從暗袋裡掏出一瓶藥水,往臉上抹去。
臉上深黑色的肌膚緩慢褪去,顯露出白皙膚色。
臃腫的雙眸也變得清晰凌厲起來。
肖楚耀吐掉嘴裡的棉球,摸了摸自己一下就變回了英俊的臉,然後又脫下身上臃腫的袄子,露出修長的身材。
主子爺喜得美人心,他深藏功與名。
嘻嘻嘻,主子爺會不會賞賜他?
肖楚耀摸著自己的下巴喜滋滋地想著,突然感覺自己後腰一疼,被人踹進了池子裡,轉頭一看,是自家穿著花袄子的記仇主子。
肖楚耀:……
第55章
“公子,沒找到屍體。”
死士回來稟告,搜遍山崖也沒找到兩人的屍首。
站在鄭峰身邊的鄭濂道:“或許是下面的水太大,把屍體衝走了。”
確實,那夜水流巨大,兩具屍首確實可能會被衝走。
可實際情況卻是山崖間有張開的網,因為雨大所以上面的人看不到。
網張開在懸崖一個隱蔽的山洞下方,周湛然掉上去後抱住已經被嚇得暈厥的蘇枝兒步入山洞,然後穿越一座山,換了另外一座山假裝墜崖。
這就是為什麼鄭峰一等人怎麼找都找不到的原因。
鄭峰凝視著難得的好天氣,表情有些許凝重,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長樂郡主是蘇枝兒。”說完,他狠狠皺眉。
鄭濂一愣,繼而笑道:“大哥,你在說什麼?蘇枝兒不是已經死了嗎?”
太子那麼大張旗鼓的找都找不到的人,除了死了,還能如何?
“不,她就是。”鄭峰神色篤定的推斷出一切,“蘇枝兒不知為何成為了禮王養女,禮王的情報網鋪天蓋地,稍微修改一些信息,替她掩蓋行蹤是很容易的事。”
“所以太子找了那麼久才找不到人?”鄭濂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凝重。
“沒錯。”
話罷,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鄭濂隻覺心中似乎空落落了一塊,他看著下面不見底的深淵,陷入了沉思。
這位風流浪子第一次嘗試到了心苦的滋味。
得到了她還活著的消息,可如今卻又是陰陽兩隔。
“去姑蘇,咳咳咳……”相比起鄭濂的流露,鄭峰就理智多了。
事業型男主開始朝自己的事業進發。
臨走前,他吩咐鄭濂,“你回金陵去,散播太子殿下並非聖人親生的流言。”
鄭濂皺眉,“現在不是還沒有找到那位老婦人嗎?”
“找不找得到有什麼關系。”鄭峰雙手負於後,立在懸崖之上,風起袍揚,黑發如墨,“大周已經沒有太子了。”
-
經過蘇枝兒的言行逼供,她才明白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周湛然突然要去姑蘇是有預謀的,他想趁機在旅途上假裝墜崖然後失憶變成小花,跟她一起田園老頭老太樂,沒想到被她戳破了。
至於原本計劃好的意外墜崖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被鄭峰追殺然後墜崖。
蘇枝兒猜測可能是不小心泄露了行蹤,被瘋狂的男主發現了,這個不重要,反正男女主跟反派不是在我殺你,就是在我追你的路上。
從崖底出來,蘇枝兒還在神經緊繃的害怕被鄭峰一行人發現。
雖然這次事件看似是小花設定的一個局,但鄭峰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最重要的是,人家是男主啊!男主光環啊!
我等炮灰背景板怎麼能幹的過去!
“我們,現在去哪?”蘇枝兒看著身邊的周湛然,問出了一個看似十分傻可卻非常現實的問題。
“旅遊。”男人道。
蘇枝兒:……這都被追殺了,你也不忘旅遊?
行吧,及時行樂,說不定十萬裡長徵就落到他們頭上了。
敵人怎麼追都追不到的那種。
一決定,那就是去姑蘇了。
-
“馬車呢?”蘇枝兒站在茫茫官道上仰頭長看。
褪去了獵戶大哥皮囊的肖楚耀解釋道:“主子覺得用不著了,就讓我賣了。”說著,肖楚耀指了指蘇枝兒和周湛然身上的兩套衣裳,“換了兩套衣裳。”
蘇枝兒:……
“那我的東西呢?”
十車!十車啊!
“那倒是沒有丟,都放在山洞裡呢。”肖楚耀趕緊領著錦衣衛去拿,不過一會兒後回來,一臉生恐被自家主子打的表情道:“那個,雨太大,淹了……”
蘇枝兒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噎死。
“撿回來。”她哆嗦著道。
肖楚耀道:“飄走了。”
蘇枝兒:……好想打人,可是她打不過。
蘇枝兒抬手指向肖楚耀,“打他。”
周湛然一腳踹過去。
蘇枝兒:舒服!
-
因為金錢拮據,所以肖楚耀臨時找了一輛……驢車?
這得什麼時候才能到姑蘇?
“鄉村野地,實在是沒地方去找馬車,請主子和女主子將就一下。”
好了,可以了,再說煩了。
蘇枝兒穿著大花袄子坐上了驢車,身邊坐著同樣穿著大花袄子的周湛然。
要不是顏值在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雙雙智障了。
“這花袄子是你安排的?”蘇枝兒一臉生無可戀地盯著自己身上的花袄子。
周湛然朝肖楚耀的方向瞥了瞥。
蘇枝兒:……
肖楚耀聽到兩人的對話,竟然十分開心的希望加入並得到贊美,“女主子,是不是很好看?那賣袄子的大媽說女孩子就喜歡這樣的。”
蘇枝兒沉默了一會兒後問,“你也覺得好看嗎?”
肖楚耀用力點頭,仿佛被大媽更新了審美後豁然開朗的升華。
蘇枝兒繼續沉默,然後跟身邊的人形踹打機器周湛然道:“踹。”
肖楚耀:……
-
驢車悠悠闲闲的晃悠到了城鎮,換了馬車,蘇枝兒終於能舒舒服服地躺進去了。
隻是可惜,她慣用的被褥都沒了,想到這裡,蘇枝兒又讓周湛然去踹了肖楚耀幾腳。
被踹得感覺自己命不久矣的肖楚耀挨著蔣文樟哀嚎,“老蔣,下次你去挨踹,我再也不去了。”
老蔣騎在馬上,神遊天外。
肖楚耀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蔣,回神,你在想什麼?”
老蔣回神,拍開肖楚耀的手,然後繼續神遊天外。
肖楚耀:……
-
馬車轆轆而行,輕車簡行或許更適合窮遊吧。
冬日暖陽籠罩,蘇枝兒抱著懷裡的小手爐,馬車簾子微微晃悠,路過冬日一樹野梅花。
蘇枝兒停下來從地上薅了一把落下來的花瓣。
他們都是有素質的遊客,從來不亂來。
蘇枝兒重新坐回馬車裡,男人正在吃她買的南瓜包。
嚼一點點,然後戳著玩。
就跟戴著飯兜坐在吃飯椅子裡一邊玩一邊吃的三歲小屁孩沒有什麼兩樣。
蘇枝兒本來是想把野梅花做成香包的,可她看到男人的樣子,心裡起了惡念。
她伸出手,往男人額間點了一瓣梅花,然後跟他說,“我給你變個戲法,你信不信隻要你握緊一樣東西,你額間的梅花就會變成印記?”
好吧,她自己說出來都覺得智障。
蘇枝兒正準備收回手,接受小花的嘲笑,沒想到戳著南瓜包的周湛然看她一眼,然後慢條斯理地伸出手,握住了蘇枝兒的手。
男人的手修長白皙,指骨分明,輕輕地包裹著她,然後問她,“掉了嗎?”
蘇枝兒愣了愣,說,“沒有。”
“嗯,它一輩子都不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