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眸看他一眼,眸色陰鸷。
肖楚耀下意識止住步子,“主子,上次您要我查的東西查到了。”
“郡主所畫之物應當喚作朱薯,小者如臂,大者如拳,味同梨棗,隻是……”肖楚耀話說到一半,面露遲疑,“這朱薯是番邦之物,咱們大周沒有。番邦將朱薯視為國寶,別說賣了,就連番邦地界都不肯讓帶出來。”
“不過前段時間有個商人從番邦之地利用船錨偷渡了一些回來,屬下已經尋到那個人,那個人開價說要……一千兩。”
男人想起少女盯著炭盆嘟嘟囔囔的聲音,蹦出一個字,“買。”
面對自家主子霸道總裁式的發言,肖楚耀下意識怔了怔,要知道,自家主子可從來沒有如此執拗的做過什麼事……啊,追殺女賊黨除外。
“主子,其實我前幾年去過番邦,吃過這朱薯,味道也就一般……”肖楚耀不太明白自家主子執著的點在那裡,“而且價錢十分便宜,這一千兩黃金都能夠幾家子人吃上幾輩子了。”
“買。”周湛然還是這個字。
肖楚耀算是明白了,這位主子對朱薯勢在必得。
-
肖楚耀最終還是將朱薯買了回來。
小小一顆被裝在木盒裡,遞到周湛然面前。
一顆朱薯,一千兩。
有錢人的遊戲,他不懂。
男人單手接過朱薯,拿在手裡看了看,然後起身出了書房。
他一路行到小院門口,隻見宮娥們提著食盒出來,臉上都是笑,“郡主這幾日吃得少,咱們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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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郡主日後就是太子妃了,吃的可都是好東西。”
兩個宮娥笑著走出來,等發行站在門口的周湛然時,立時俯身跪下,嚇得面無人色。
周湛然低頭盯著那個食盒看了一會兒,抬腳步入院子。
蘇枝兒吃的少了,睡得就多了。
她喝了一杯蜂蜜水,正懶在床上,面前突兀出現一個黑色的人影。
蘇枝兒眨了眨眼,迎面就被砸了一塊硬邦邦的東西。
她捂著額頭,抱著被子坐起身。
一塊圓潤的玉佩掉在她手邊,蘇枝兒膽戰心驚的想這又是她爸爸給她找的哪位後宮,沒想到拿起來一看,上面隻刻了兩條奇怪的曲線。
嗯?這是什麼?
男人上前一步,腰間玉佩輕晃。
蘇枝兒終於注意到周湛然腰間掛著的那塊玉佩,跟她手裡拿著的一模一樣,隻是那兩條曲線一個靠左,一個靠右。
蘇枝兒想了想,捏著玉佩湊上去。
兩個玉佩合在一起,湊成了一個圖案。
一個熟悉的微笑臉。
第43章
蘇枝兒捏著玉佩,很懵,非常懵,極其懵。
“私定終身。”男人吐出這四個字,把玉佩塞給蘇枝兒。
有樣學樣?
蘇枝兒表情復雜地看著面前的周湛然。
一開始,她以為他是個自閉症兒童,後來,她以為他是個瘋子,現在,她覺得他像個……學人精。
等一下,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在蘇枝兒眼裡,小花雖然瘋,但他總給她一種熊孩子的既視感,這也是蘇枝兒無法真正像別人一樣把他當成殺人狂魔來看的原因。
按照作者設定,大魔王不懂愛,就跟法海不懂愛一樣。
一個天生就被設定的人,一個連紙片人都不是的人,隻是一段文字的人,能衝破束縛,學會愛嗎?
不能的。
“為什麼給我玉佩?”蘇枝兒坐正身體,面朝周湛然。
男人擰眉看她,似乎並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想給。”他說。
“你是喜歡我,才給我的嗎?”蘇枝兒又問。
男人卻沉默了下來。
喜歡?他不懂。
在這股沉默之中,手裡的玉佩變得沉甸甸,蘇枝兒伸手把它還給周湛然,告訴他,“這種東西,要給喜歡的人。私定終身,也要跟喜歡的人一起做。”
蘇枝兒覺得自己突然變身成了知心大姐姐。
男人攥著被塞回來的溫熱玉佩,眸色漸深一層,“所以,你喜歡那麼多人。”
蘇枝兒一噎,滿臉心虛,“過客,都是過客。”
海王蘇之十萬個過客。
放到現代,她都能開班賺錢了。
顯然,大魔王並不滿足於隻當一名過客,他捏著玉佩,陰沉著臉,似乎是想掐死她。
蘇枝兒縮緊脖子,悄悄的把自己的面頰往裡吸。
她很瘦,還沒養肥。
終於,男人惡狠狠地甩袖離開。
雖然蘇枝兒也想違心的給這位男士發一張好人卡,但面對著男人兇殘在外的惡名,“好人”這兩個字她實在是說不出來。
其實對於蘇枝兒來說,她對周湛然的感情就像是少女的春心萌動,心動了一下,不會太深刻。並且恰巧那個時候她正在找一位老實人,按照小花那個時候“呆頭呆腦”的樣子,蘇枝兒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就是她尋找的老實人。
雖然最後證明不是。
愛情的小火苗已經掐滅,像這樣的大魔王不該配她這種鹹魚。
更何況,她也不是那種會愛到山無稜,天地合的痴情種。
最關鍵的,大魔王他不懂愛。
蘇枝兒覺得像她睡著睡著,突然被興起的大魔王一劍插死的可能性應該是百分百。
愛情雖高貴,但性命價更高。
苟命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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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已三日還沒正院。
蘇枝兒覺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既然不想接受別人,就不要耽誤別人了。
好吧,是不要耽誤自己的性命。
不懂愛的法海可能越想越氣,半夜提劍進來把她宰了怎麼辦?
正當蘇枝兒愁著要怎麼逃跑的時候,珍珠神神秘秘的進來,“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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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寒風冷冽的天,以苗內閣為首的幾位大臣長跪殿前,要求聖人徹查當年竇美人一案。
苗內閣對上油鹽不進的雲清朗,隻能撕破臉皮,要一命抵命。
用太子的命抵他女兒一條命,也不虧!
聖人氣得在御書房內大發雷霆之威,他老當益壯,一腳踹翻書案,朝門口的老太監道:“殺,都給朕殺了!”
錦衣衛出動,一個個的把這些老不死地拎起來,正要拖走打死,不想太後突然出現。
她褪了簪發,著素衣,站在那些大臣前面,高聲請求聖人徹查當年竇美人一案。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陛下身為一國之君,切不可徇私枉法,包庇罪人!”
這是串通好了要逼迫聖人。
皇帝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能被逼迫的了的,可說話的人是太後,就算是瘋子也得掂量一下這後媽能不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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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事蘇枝兒不知道,她換上了珍珠的宮娥服,混入了宮娥群裡。
經過近半個月的部署,禮王終於打通了東宮的一條線,能把她從東宮裡運出來。
臨走前,蘇枝兒問珍珠,“我走了,你呢?”
珍珠道:“奴婢隨時都能走。”
蘇枝兒:……這倒也是,被束縛住的隻有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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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枝兒混在宮娥群裡,回頭看一眼自己住了近一月的東宮。
冷冰冰的宮殿,高聳的屋頂上鋪滿了雪白的霜面。
太冷了。
不止是東宮,整座皇宮都太冷了,不適合掛鹹魚,會掛掉的。
這一路出乎意料的順利,蘇枝兒想,果然是她爸爸。
雖然順利,但蘇枝兒還是忍不住有點緊張,就是那種第一次偷看小黃書的緊張和興奮感。
宮門口停著一輛馬車,蘇枝兒拿著珍珠給的腰牌混出來之後,趕緊捂著臉鑽了進去。
馬車裡,禮王正在等她。
多日不見,禮王依舊一頭銀霜發,面容也更和藹了。
蘇枝兒激動地喊道:“爹!”
禮王:……
禮王雖然和藹可親,但卻不是個話多的,他上下打量一眼穿著宮娥裝的蘇枝兒,問她,“胖了?”
正要哭訴自己多苦多累多艱辛的蘇枝兒:……
“衣服顏色太淺,顯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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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開了一個極其尷尬的頭,所以兩人坐著馬車回到禮王府的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你的屋子每日都會打掃一遍。”禮王走在前面,將自己身上披著的大氅披到蘇枝兒身上。
小娘子小小一隻,披著禮王的拖地大氅慢吞吞的跟著走。
有那麼一瞬間,她突然感覺到一股踏實的平靜。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蘇枝兒總是沒有踏實感。她像是浮著的,跟這個世界隔了一層膜。
沒有歸屬,沒有朋友。
可現在禮王一句話,卻讓蘇枝兒感受到了久違的歸屬感。
原來感情真的是滿滿積累的,她對禮王府的一磚一瓦也產生了感情。
隻是自己從來沒有察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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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王送蘇枝兒到她自己的院子,桌上早就放好了熱茶,屋內也燒著炭盆。
一撩開厚毡,迎面撲來一股熱浪。
蘇枝兒舒服的嘆息,然後捧起桌子上的熱茶輕抿一口。
是她最喜歡的花茶。
不甜不苦,剛剛好。
蘇枝兒隻喝了一點茶,就突然感覺自己身體有點熱。
雖然屋子裡燒了炭盆,但這熱卻不像是炭盆發出來的,更像是她自己忍不住發出來的。
蘇枝兒伸手擦了擦臉,眼神有點模糊。
禮王坐在她對面,正在慢條斯理的品茶。
“王爺。”蘇枝兒輕喚一聲,勉強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不急。”禮王一把攥住蘇枝兒的手,將她重新拉回來。
男人肌膚溫熱,蘇枝兒肌膚滾燙,兩相一觸,她直覺自己的肌膚像是炸開了一朵花。
那花的根莖葉子順著她的肌膚往上爬,瞬間漲滿全身。